蘇老一再反悔，是陸拾川沒想到的。
按照他以前的脾氣，這樣的人勢必不會合作第二次。況且也不過幾千萬，他陸家確實自己也拿的出來。
可是這個項目當初算是陳念安爭取到的，他們都爲了與抖動平臺的合作投入了時間和精力，若是真因爲這種人爲因素導致項目生變……陸拾川不由想到陳念安垮下的臉，搖了搖頭，也不知爲什麼他就是不想看到陳念安灰頭土臉的樣子。
不過現在陸拾川的身份的確是個麻煩，身爲抖動平臺合作項目主管，他連續發了三條信息給蘇老的秘書，要求就合作一事進行談話，都被對方拒絕。他再次體會到了打破階級壁壘的難度，連對方面兒都見不上，何談解決問題。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陳念安盯着陸拾川，帶着幾分看熱鬧的心裡。
“找律師團隊，直接發律師函。”
陸拾川乾淨利落，“蘇老之所以以撤資作爲威脅的手段，無非就是覺得我們和抖動平臺的合作需要立刻推進，在時間上我們耽誤不得。他料定我們不會選擇走法律程序，因爲耗時太長，並且傳出去不利於後期的輿論發展。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將計就計，直接將律師函送到對方公司，逼對方解決問題。”
不愧是陸拾川，乾淨利落。
陳念安豎起大拇指，“然後呢，律師函到了你們徹底撕破臉？”
“不會。”陸拾川臉上露出篤定的笑，“蘇老在商場這麼多年，不會跟誰撕破臉。況且我們也只是表達態度，尋求對話的機會。”
“就爲了對話，還需要動用律師團隊擬定一個律師函。一來一回，一個星期過去了，你覺得我們的項目拖得了這麼久？現在萬事俱備，就差最後一集，如果明天還是無法開拍，我們劇組所有的場地費、道具費、人員費全都要繼續燃燒。”
“所以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陸拾川皺眉，“我不希望這件事你出面，事情的根結就在於你和蘇清的關係，況且他這樣一意孤行撤資，是透過秘書直接傳到了你的耳中，從頭到尾沒有和你進行過交涉，顯然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既然這樣，你只需要將這件事授權，由抖動平臺的項目負責人進行代理就好。”
也就是說，陸拾川的意思是，讓陳念安不要以自己的身份給蘇老打電話。
陳念安冷笑一聲，“這還不好說。”
伸手，“齊助理，借一下你的手機。”
齊思佑不明所以的把手機遞過去，瞧自家總裁按了一串數字，然後朝着“陳念安”說道，“你就打電話給蘇老的秘書，告訴他如果蘇老不答應跟你見面，那麼我們在會場拍的有關蘇清的視頻會直接被公佈到媒體，我們有能力讓蘇清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
聽完，齊思佑不由露出崇拜的眼神看向陳念安。
他感覺他們總裁最近路子，越來越野了。
***
事實證明陳念安的套路雖然野蠻，但卻有奇效。陸老和陸拾川約在了曾經打球的高爾夫球場，表示在會友揮杆之前可以撥出五分鐘的時間見他。
五分鐘，對於說服一個人改變主意繼續投資足夠了。
“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是爲了什麼。”蘇老穿了一件深色polo衫，精神抖擻。
“其實之前我和你們陸總說過，我現在不缺錢，給你們的這幾千萬項目投資，當時也就是爲了能讓我女兒開心。但是不瞞你說，知道你跟小陸在一起之後，清清和我鬧了很久，她性子比較嬌蠻我也知道，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嬌點就嬌點了，也沒想着她能成什麼才。”
“今天願意見你，不是因爲你說的那些小打小鬧的威脅，而是我對你這個丫頭的印象還不錯。”蘇老在商場混了一輩子，所謂公佈視頻到媒體、在圈子混不下去這種陳念安自以爲的“狠話”，被人家一眼就識破。
蘇老繼續說道，“那天在我過生日的時候，你送的禮物也算是走心了，記得小時候我在農村生活，家裡老人過壽都會掛着那樣的畫報，如今年紀大了總是會想到小時候的事兒，你的那張畫倒是勾起了我不少回憶。上面的題字也是費了心思的吧，張老先生的筆墨我還是認得出來的。”
說着笑了笑，“這纔是我給你見面機會的理由，但不是我改變撤資決定的理由。”
寥寥幾句，聽的陸拾川一時間有些出神。
他沒想到陳念安當時送的東西真如她自己所說，是有些價值的。雖然這個價值，與金錢無關。
所以那天他發的火氣，是錯了麼？
陸拾川凜了凜神，思路也跟着逐漸清明起來，“所以您繼續投資的要求是什麼，是希望我們答應蘇清改變結局的要求？”
“不，是讓你和陸拾川分手。”
蘇老搖了搖頭，“我其實不想管你們年輕人這些事，但我們家那丫頭就迷陸拾川。沒有女朋友我還能勸個一兩句，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之後根本聽不進我說話。我知道要求有些過分，但你跟陸拾川之間本身身份懸殊，其實你自己也知道你們沒有未來的是不是？”
陸拾川臉垮了下來，他沒想到蘇老居然會爲了兒女私情，意氣用事到這個程度。
當真是老了，開始不明事理了。
“如果這是蘇老的態度，我想也確實沒有溝通的必要了。”
陸拾川不走心的揚了揚嘴角，“後續毀約的法律事宜會有專人和貴司律師團隊對接，律師函我會請團隊擬定好給您送過去。蘇清和三拾科技簽了五年的合同，如今是第一年，後續四年的合作可能也會不太愉快，大概率是會被冷藏。反正蘇老不缺錢，我建議您在解決這件事的時候，一併也將蘇清解約的錢和毀約賠償款放在一起，這樣比較方便。”
“你在威脅我？”
“當然沒有。”陸拾川腰板挺得筆直，“您是生意人，應當知道法律對於商業行爲的約束力。我也只是爲我司爭取合法權益，若是這件事不解決，以後豈不是所有投資商我們都要聽之任之？”
“你知道你在跟誰講話麼？”
蘇老冷哼，“你回去問問陸拾川，敢不敢跟我走到法院那一步。小丫頭，讓你分手是爲了你好，三拾科技的基地不深，跟抖動的合作算是核心項目之一，這個要是出了岔子，你覺得陸拾川當真會保你？你們的愛情，真經得起資本的考驗？”
陸拾川只覺得好笑，又覺得蘇老有些可憐，“所以你覺得只要我們分手，陸拾川就會和蘇清在一起？”
“他會同意的。”蘇老胸有成竹，“在我們這樣的家庭，沒有人能自己選擇婚姻。”
“怪不得您現在變成這樣，就是因爲婚姻不幸，導致心理變態了吧？”
極其囂張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陸拾川太陽穴飛速跳了兩下，轉頭果然瞧見陳念安咧着嘴從旁邊走來。
不是讓她不要出現，怎麼還是跑來了。
陸拾川眉毛擰緊，還沒開口又是一道聲音傳來，“蘇老，您對我們家未來兒媳婦，有什麼意見，說來我聽聽？”
陸拾川吃驚，沒想到劉芳怡居然也被陳念安帶來了，因爲這兩人的出現讓局勢瞬間逆轉。
“什麼情況？”
陸拾川側過身小聲朝着陳念安問道。
“估摸着你自己搞不定，我搬救兵去了。蘇老仗着錢多欺負我們，那我們就讓咱媽拿錢欺負回去。”
陳念安一臉小人得勢，看着劉芳怡的背影豎起了大拇指，“您瞧瞧，咱媽這氣場果真不是不一般，放古代那妥妥的就是皇后娘娘。”
陸拾川：……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