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帶出的氣流將黑夜劈開,天上的繁星躲在了烏雲之後,開過那片別墅區,郊外大片大片的田地顯得異常空曠
齊思佑透過後視鏡,偷瞄了眼並肩而坐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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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陳念安正閒適的窩在後座翹着二郎腿,手機熒幕發出微弱的光,隔得太遠,無法分辨對方正在看些什麼。而另一旁的陸拾川雙脣抿緊,雙臂交叉放在胸前,偏過頭看着在黑夜中極速掠過的樹影,臉上的表情晦澀難懂。
暗流,在狹窄的空間瘋狂涌動。
幾個小時前,當陳念安將那一幅喜氣洋洋的祝壽圖拿出來的時候,齊思佑注意到陳念安的臉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而當他把事先準備的蟠桃拿出來的時候,陳念安直接轉身離開了現場。
這樣的局勢變化,讓齊思佑着實有些分析不透。
按理說陸總準備賀禮,是以陳念安的名義準備的,她應該開心纔對,怎麼會現在陰鬱成這樣,況且今天看下來,陸總母親應該對她也頗爲滿意纔是。
難道是覺得自己過於普通,配不上?
越想越有道理,齊思佑不禁感慨豪門的媳婦難當。
默默將油門往下踩了踩,希望能夠儘快從這樣的窒息中逃離出來。
陳念安確實不知道陸拾川生氣了,兀自在一旁刷着直播,也不知看到了什麼捂着嘴發出“哧哧”的笑聲,然後摘下左耳的耳機,湊到陸拾川身邊戳了戳這人,“你看這個主播是不是還挺有意思,專門試大碼女裝的,而且說話特幽默。不過沒遇到好的經紀人,有點可惜。”
陸拾川瞥了眼陳念安遞過來的屏幕,嘴脣抿的更緊了。
分享完陳念安又蹭回去,手指滑動也不知道又刷到了什麼,幾分鐘之後再次發出魔鬼般的笑聲,“這個,這個短視頻你一定要看,笑死我了。”
說着又往陸拾川身邊靠了靠,再次想要分享。
陸拾川往外呼了口氣,伸出手掌壓住屏幕,“你就絲毫不知道尷尬麼?”
“尷尬,爲什麼尷尬?”手掌阻礙了陳念安的視線,陳念安莫名其妙擡頭,“你不高興?”
陸拾川捏了捏眉心,不想跟陳念安在車上發生爭吵,抿脣不講話。
***
陳念安右手還沒好利索,一邊開門一邊扭頭朝着陸拾川問道,“對了,你媽剛問我咱倆是不是住一起,我沒承認,我怕到時候如果換回來麻煩。到時候如果你媽問你,你別說漏嘴。”
陳念安自說自話了半天,發現無人迴應,陸拾川沉默的跟在後面,“我和你說話你聽到了沒?”
“今天你送的壽圖,你提前跟誰商量過。”
陸拾川的問話讓陳念安一愣,“有什麼問題麼,不是博得了滿堂彩。”
“滿堂彩?”
陸拾川冷笑,“蘇老對筆墨字畫頗有喜愛,書房裡的收藏品數不勝數,你覺得你的這幅祝壽圖有什麼值得被人滿堂喝彩的。說到底,大家肯賣你面子不過是因爲陸家的名聲罷了。”
說來說去,都是覺得她送的那幅畫價格低廉了。
這些有錢人們總是要以金錢來計算送出禮物的價值,庸俗至極。
陳念安不回答,陸拾川嘴脣抿了抿,開口繼續說道,“我們這樣身體互換也有一段時間了,事實證明這樣被動等待,我們能夠換回來的機率很小。我回憶了一下當時我們發生車禍那天的場景,猜測或許我們出現這樣的異向與氣象有關。我認識一些天文專業的朋友,我會把具體名單告訴你,屆時你與他們聯繫去了解那日的氣象環境,然後選取時間相近的一天進行復刻,再模擬那日發生的具體情況,也許可以儘快結束這樣的荒唐經歷。”
“啊。”
陸拾川的話讓陳念安頓住,張了張嘴而後閉上,說了句“我不願意。”
“一個月了,你還沒鬧夠麼?”陸拾川知道陳念安並沒有這麼容易被說服,“不管你承認與否,我們兩個人的生活背景千差萬別,你取代不了我的。”
陸拾川面色微凜,整個人的低氣壓沒有褪去,“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我承認此前對你的認識有偏差,也相信你並非有什麼不良的心思。我不明白,你現在還執拗不同意和我一起尋求找到換回來方法的原因,究竟是爲什麼。”
“那你呢?”陳念安站直身子“你執意將我們錯亂的人生扭回正軌,原因又是什麼。”
“你現在每天都苦大仇深的樣子,所做的事全部都是在被迫接受,甚至趁着房租出現問題再次搬回了自己的房子,無非就是想要重新回到自己過去的生活,你並沒有在內心接納現在的身份。”
“你現在講這些話,有什麼意義麼?”陸拾川眉毛揪成一團,“主動愉悅也好、被動接受也罷,我們終歸都是會換回來的。與其這樣浪費時間,製造無數的煙霧/彈,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還不如早一點讓生活回到正軌。”
“體驗不一樣的人生,能有幾個人有這樣的機會。雖然我的物質沒有你那麼優渥,但是我有很多要好的朋友、有着自己熱愛的事業,我的生活也十分快樂。你爲什麼就不能也試着利用這個機會,體驗也好、接納也罷,也拼命活一次呢?”
“我告訴你答案吧”陳念安深吸口氣,眼眸直視自己熟悉的面孔,“是因爲你以前獲得的東西都太輕而易舉了,所以你壓根就瞧不上我的生活。就像今天,那幅畫在你們看來可能可笑至極,但是卻是我們村爲人過壽最吉祥的禮物。上面的圖畫是我自己畫上去的,題字花了很大的力氣找了陸老非常欣賞的書法大師。實際上,那位大師已經不再爲人題字了。”
“我說這句話的原因不是在我自己辯解什麼,只是你們這樣的人,總是急於爲別人下定論。這就是你不斷逼我想要尋找換回身份方法的原因,因爲你始終認爲這樣的身份互換,是我在佔你的便宜。”
“你們這樣的人”,這句話讓陸拾川的臉沉了下來。
他想說陳念安講的那些話都是謬論,不過是爲了自己貪圖享受找的藉口,但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講出口。
反倒是陳念安講完之後撓了撓頭,“抱歉,我說的有些過激了。”
然後咧了咧嘴,恢復了以往的痞樣,“就當是我自私吧,我想要做的事沒做完。等我在總裁的位置上做夠了,如果我們還沒換回來,找天文學家也好,找什麼算命大師也罷,我都隨意。”
“期限?”
“快了。”
等電商部改革之後,她就會安安心心當回她的陳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