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嘆了口氣,看了樑霄兒好一會,纔在牆上敲了敲煙槍,將菸草灰敲出來,收回懷裡,眼神遊移開來說道:“你真的明白你在和誰談生意麼?”
樑霄兒一愣,點了點頭,“帝王啊。”
劉媽媽搖了搖頭,“看來你不知道,他之所以被我們稱作帝王因爲在這裡花街之中,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這整條裡花街都是他的財產,就連我們也是……”劉媽媽擡頭,看着那巨大房頂上的投射燈,露出寂寞的神情。
“我知道!”樑霄兒顫抖着肩膀,“我都知道的……但他是個守信用的人,不是麼?”
劉媽媽看着樑霄兒那逼迫着自己相信的眼神,輕輕皺眉,“算了……懶得管你……你好自爲之吧,笨丫頭……”然後轉過身去,走到一旁拿起電話機,接通,說了些什麼。
樑霄兒站在門口使勁的將眼淚抹去,她纔不要在那個帝王面前流眼淚,她是堅強的樑霄兒,她纔不會認輸!
“好了。”劉媽媽放下電話走了回來,“帝王說他在頂樓等着你,你坐電梯過去吧。”
“謝謝劉媽媽!”樑霄兒深深地向濃妝的老女人鞠了一躬,露出燦爛的笑顏,接着迅速拎起包裹和皮箱,飛快的走了進去。
“怎麼辦?她進去了。”林魅看了看隨風,又看了看即將關閉的後門。
“跟上唄~然後伺機把包袱搶回來!”隨風握拳,眼神堅定,“那都是錢啊。最近幾天東西都漲價了,活不起了啊。”
“……你個花一百米拉買冰激凌的混蛋沒資格哭窮……”
“嘛,糾結這些小事還是男人麼!速度速度,門要關上了。”隨風迅速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門內。林魅也緊隨其後,一閃入門。
關門的劉媽媽只覺一陣強風颳過,將她的裙襬掀起。“奇怪,裡花街從來不颳風的啊……”一邊自言自語的說着,劉媽媽將後門關緊,鎖上。
當隨風和林魅趕上樑霄兒時,她已經進入電梯了。看着電梯停在了頂樓,兩人相視,點了點頭,毅然決然的開始爬樓梯。
兩人的腳力本來就快,所以即使是爬十層樓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此時的樑霄兒也正好到了頂層。
拖着大包袱和皮箱子的樑霄兒走出電梯,通過悠長的昏暗迴廊,來到了一扇巨大的華麗雕花漆金檀木門前。然後深吸一口氣,伸手敲了敲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樑霄兒低下頭,像是在思考什麼,接着擡起頭,毅然跨出了步子,進入了門的另一邊。
隨風和林魅兩人躡手躡腳的跟在樑霄兒的身後,湊近了那座華麗的檀木大門,隱藏在一邊,光明正大的開始偷聽。
門內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樑霄兒將包袱和皮箱子放下,環顧了一下四周,一撩頭髮,抱起胳膊,眼神嚴肅起來,“出來吧,我按約定今天帶了一億米拉來了。夜之帝王,夜幕。”
“夜幕?那是誰?你聽說過麼?”躲在門外的隨風小聲問林魅。
“好像有點印象,似乎是個厲害的傢伙。”林魅小聲的回答道。
突然,原本黑暗的屋內,有節奏的打開了燈,明亮卻冰冷的光芒瞬間充滿了屋子,將屋內那個三人都熟悉無比的人的臉映照了出來。
“辛苦你了呢。”葉肥豬YIN笑的看着樑霄兒。
“怎麼是你?我來找夜幕的!”樑霄兒皺起了眉頭,暗暗將手伸到背後,準備隨時取下她的弓和唯一的一支箭。
“帝王怎麼可能有時間見你這種臭丫頭,省省吧你。”葉肥豬滿臉鄙夷的看着樑霄兒,吐了口痰。
“我把他要求的錢帶來了!爲什麼不來見我?想反悔麼?他不是這條街的帝王麼?帝王也會像混混一樣反悔?”樑霄兒怒氣衝衝,胸口起伏,瞪着葉肥豬。
“寡人從不食言,只要你真的完成了寡人的要求。”這時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陰影處響起。接着一個白色背頭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穿着寬大的漢服,手中拿着一隻煙槍,深深地吸了一口,吐着菸圈走了出來。
“帝王陛下。”葉肥豬見到出來的男人立刻跪在地上,磕頭請安。
“夜幕!東西我帶來了!你也要實現當初的承諾!”樑霄兒上前一步,直視着那白髮男人,氣勢沖沖的說道。
“哦,那麼打開讓寡人看看吧。”夜幕走到屋內那唯一一把刻着龍的椅子前,坐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着樑霄兒,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有趣的玩具。
樑霄兒聞言,立刻解開包袱,亮出了裡面的東西。
“唔……這些似乎還不夠呢……”夜幕,也就是白髮男人,這裡花街的統治者,用手撐着下巴,皺起了眉頭。
樑霄兒笑了下,接着將皮包推到夜幕面前,動手打開,兩眼卻一直盯着夜幕。
“這是九千萬米拉,加上包袱裡的東西,足夠一億米拉了。”樑霄兒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夜幕看着皮箱子,眉頭皺的更深,接着,突然邪惡的彎起了嘴角,鄙夷的看着樑霄兒,問道:“你說的九千萬米拉就是這堆爛石頭?你這算是在糊弄寡人麼?”
“什麼?”樑霄兒立刻看向皮箱子裡,那箱子中哪還是她辛辛苦存下來的米拉,分明是散發着惡臭的茅坑石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明明我都好好的放在裡面的……”樑霄兒此刻臉色煞白,眼中閃着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的驚恐。明明她昨天還看過,都好好的放在裡面,怎麼纔不過一天,就全都變成了茅房石頭了!
“不要臉的臭丫頭,想拿幾塊墓地茅房的石頭來欺騙夜幕大人麼?不知好歹!”葉肥豬臉上掛着陰笑,眼中分明訴說着樑霄兒就像是不知死活的白癡一樣:“就憑你還想來替清葉贖身?做夢吧!清葉可是這裡花街最大的搖錢樹啊!在這陽光都照耀不到的地方,她那無論如何都堅定的信念和永遠都無法被玷污的靈魂,就像是唯一的太陽一般,令女人敬重,令男人癡狂。你覺得這樣的女人,可能會被你帶走麼?”
“你說的太多了。”夜幕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樑霄兒緩緩的看向葉肥豬,眼中滿是絕望和詛咒的神色,“你怎麼知道是墓地……”
“哎呀,說漏嘴了呢。”葉肥豬嘿嘿笑了起來,臉上掛滿肥油的臉一抖一抖,噁心的讓人想吐。
“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錢!”樑霄兒握緊了拳頭,面容開始扭曲,憤怒已經吞噬了她的理智。
“什麼叫偷?你纔是小偷吧。我不過是幫失主將錢拿回去罷了。啊哈哈哈哈~”葉肥豬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
“去……死……吧!!!!!!”樑霄兒瞬間啓動基礎術式--瞬步,衝到了葉肥豬面前,抽出腰間的匕首,狠狠地扎向了他滿是肥肉的身體。
匕首進入身軀發出的噗嗤的聲音,刺激到了葉肥豬,“疼死我了啊!你個死**!”葉肥豬突然拔出槍,照着樑霄兒扣下了扳機,呼嘯的子彈穿透了她的肩膀,將她打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不是寡人不守信用,是你沒完成罷了,怪不得寡人。”夜幕用看好戲的姿態注視着眼前的一切,那目空一切的氣勢叫人不敢小覷。
樑霄兒抖了一下,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你也知道,是不是?”
“寡人不過是隨口說了說而已。”
“原來是你……原來都是你……你根本就沒想過要放過她……要不是你將她玷污了,清葉媽媽她根本不需要受這樣的苦……要不是你,明明清葉和我可以在陽光下歡笑的……你還我清葉,還我媽媽啊!!!”樑霄兒淚水決堤,已經失去了焦距的眼中只留有無盡的恨意。被怒火衝昏了頭的她完全不做任何思考,拿着幾乎沒有傷害的匕首就這樣直直的衝向夜幕。
夜幕挑起嘴角,完全不將樑霄兒的攻擊放在眼中,“沒錯,都是寡人。清葉是寡人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生你這種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別以爲她將你撿了回來就成你母親了。在這裡花街中,女人不過是用來交易的物品罷了。遊女是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的。你不過是像野貓一樣看到對自己好的人就想黏上去的白癡罷了!”
伴隨着不屑的話語,夜幕擡起裝備着魔具拳套的手,將拇指和中指相疊,做出一個彈指的動作。巨大的魔氣被壓縮在指尖前方,伴隨着彈射的壓力,呼嘯着向樑霄兒衝去。
“你還我媽媽啊!”樑霄兒不顧一切的繼續衝着,即使是被那彈射出來的魔氣打飛,撞到牆上,吐出鮮血,依舊不依不饒的再次向夜幕發動攻擊。
被樑霄兒無力的攻擊弄得有些不耐煩的夜幕終於站了起來,提起拳頭,“小丫頭,本來想看在清葉的面子上放過你,但看來你如此的不知好歹,也就不能怪寡人了。”向後撤一步,微微躬身,拳套已經被純度極高的魔氣所包裹,閃爍出了黑色的氣流,“百萬噸重擊!”
拳,毫不猶豫的砸向了樑霄兒,接着發出巨大的一聲轟響,煙塵滾滾。
“?”夜幕卻並沒有將拳收回,而是有些奇怪的嗯了一聲。
樑霄兒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穿着黑紅色制服,有着海藍色雞窩柔軟短髮的男人,用廉價的劍擋住夜幕的拳頭。
“我說蔥妹啊,你也太不講規則了吧。明明付了錢,就應該由我們來完成任務的啊。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們十七教看着任務物品在眼前而不去收回的話,名聲豈不就是一落千丈了啊。”海藍色頭髮的男人用慵懶的聲音說着。
“樑霄兒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是否需要再明確一下任務要求呢?雖然那個‘一次不行’男的確是不怎麼中用啦,但好歹還能當肉盾使使。”淡紫色長髮的男人也走到了樑霄兒的身旁,微笑着爲她施加了一個回覆術。
“林你妹的,你說誰是肉盾啊!”
“是林魅不是林你妹的。”
“你們……怎麼……”樑霄兒流着淚,有些發愣。
“啊啊,我可是很忙的啊。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呢。任務的東西都被你這個小偷蔥妹給偷走了,我還怎麼能夠坐視不管呢。當然是要奪回來的啊。雖然我們蓮花壇是隻負責接皇室的任務啦,但偶爾碰到這麼大手筆的老百姓,不接下來就太吃虧了吧。而且我可是很喜歡和朋友一起在陽光下吃冰激凌的啊。”海藍色頭髮的男人回過頭,笑着說道,那張平淡無奇的臉真是隨風。
“那麼。怎麼樣呢?”林魅從虛空中抽出權杖,看着突然出現在四周大批黑衣人,眼中露出蕭殺的光芒。
“你們……”樑霄兒恢復了神智,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一擡頭,笑着道:“啊!沒錯啊!我樑霄兒就委託你們兩個笨蛋將我的媽媽,這條裡花街的頭牌花魁—清葉,完好的奪回來!委託金,一億米拉!”
“收到!可不準反悔哦!”隨風笑着用力將夜幕的拳頭給打了回去,一甩劍,身姿挺拔的站立在屋子中,“這件委託,我們十七教,蓮花壇壇主,陸隨風,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