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簡醫生的解釋,任疏勉強接受事實,就是他家小閨女,步她哥哥的後塵,也要早產了。
任意懵懵懂懂待在屋裡,聽不大明白簡醫生和任疏的對話,可他看到護士長帶着人拿來許多設備,開始往任疏身上招呼,就有點害怕了,猛地撲過去抱着任疏,不讓其他人靠近他
。
“娃娃,怎麼了?爹地沒事,你別哭啊。”任疏這會兒腰痠得厲害,肚子卻還不怎麼痛,有閒心慢慢安慰兒子。
“他們要做什麼?”任意擡手指了指護士長正準備給任疏綁到肚子上的胎心監測儀,語氣惴惴的,就怕有人對爹地和妹妹做不好的事情。
“那是監測妞妞心跳用的。”任疏有些明白兒子的心思了,任意估計住院住出陰影來了,看見醫療設備就不喜歡。
“……哦。”任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緊緊拽着任疏的衣袖,陪在他身邊不肯離開。因爲任疏還沒進入正式產程,簡醫生也不攆他走,有個小孩子在身旁待着,任疏說不定還能安分點。
“爹地,妹妹什麼時候能出來?”任意安靜了沒多久就好奇地問道。
任疏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問過簡醫生,能不能剖腹,簡醫生說他生娃娃就是剖腹,這次再剖的話,以後再要孩子就危險了,任疏立即表示,他兒女雙全,不需要再生了。
可是簡醫生還是不贊成他剖腹產,說妞妞本來就是早產兒,心肺功能發育不全,再不經過產道的擠壓,對她的心肺呼吸都不是好事。
關係到寶貝女兒的身體健康,任疏再不情願也只得忍了,答應簡醫生先順產試試看,實在順不下來再說剖腹的事兒。
“妹妹快點出來吧。”任意伸手摸摸任疏的肚子,跟妞妞打着商量。
任疏原本還想笑話兒子,說妞妞聽不懂他的話,不想任意話音剛落,一陣比之前強烈許多的陣痛就迎面撲來。
“呃……”任疏措手不及,痛得失聲叫了出來。
捱過這波陣痛,任疏趕緊轉身去看任意,生怕他被嚇着了。
不料任意並不害怕,還安慰他,“爹地不怕,妹妹生下來就不痛了。”
“你從哪裡看到這些的?”任疏很納悶,他兒子有這麼聰明嗎。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任意擠眉弄眼,得意地公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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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疏無語扶額,他以後是不是該讓他兒子少看點電視,誤人子弟啊。
到底不是頭胎,任疏的產程進度很快,等陳紫君和顧烈聞訊趕來時,他的陣痛已經很規律了,正痛得在牀上打滾呢。
“媽咪,我好痛啊,我們剖腹好不好?”任疏見到陳紫君,第一句話就是要求剖腹產,他做好了生孩子很疼的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會有這麼疼。這時候,任疏對陳毓的崇拜之情,已經沒法用語言來形容,全家人勸着剖腹產還有勇氣自己生的,真心不是普通人。
“不行。”陳紫君二話不說,拒絕了他的要求。
她在來的路上就問過簡醫生情況了,任疏胎位很正,胎兒體型也小,順產的條件非常好,沒必要非得挨一刀子。
“哼!”剖腹產的要求得不到滿足,任疏背過身去,不理陳紫君了。
陣痛越來越急,兩次陣痛的間隔越來越短,任疏痛得快要喘不過氣,爲了把注意力轉移開,他開始想些以前的事情
。
他在想娃娃出生的時候,那會兒也是距離預產期一個多月,他自個兒洗澡時不小心,在衛生間滑到了。
雖說肚子痛得要命,可是害怕孩子出事的任疏根本沒心情計較那些,他拼着最後的力氣,夠到了放在掛架上的手機,給陳紫君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任疏已經沒力氣說話,勉強叫了聲“媽咪救命”就失去了意識,昏迷前他還在慶幸,幸好自己把手機帶進了浴室。
任疏醒來就是在醫院了,孩子已經生了,躺在醫院的保溫箱裡。
因爲前次生產就沒經歷過完整過程,任疏反而更怕,他覺得自己肯定挨不到最後,與其兩種痛法都經歷,不如直接挨一刀痛快點。
雖然任意說了不怕,看他的表情也不像害怕,可是爲了自己的面子,無論多痛,任疏都不願出聲,死死咬着嘴脣,一聲不吭。
就在他快要繃不住的時候,顧烈趕到了醫院,任疏再次燃起了希望,跟顧烈提出了剖腹產的要求。
果然,顧烈就沒陳紫君那麼狠心,他雖說沒答應,可也沒拒絕。
任疏看出事情有門,連肚子痛都顧不得了,扯着顧烈一個勁兒撒嬌,任意看不下去,只好拿手捂着臉,從指縫裡偷看兩位父親。
兩人拉拉扯扯好半天,顧烈終於答應找簡醫生商量,任疏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感覺身下有股熱流洶涌而出,任疏好歹也是看過生孩子的,沒有太過慌亂,只是兒子在身邊,他不好意思說,只能等顧烈回來。
顧烈說服簡醫生只用了十分鐘不到,簡醫生是跟着顧烈一起回來的,他看任疏羊水都破了,趕緊給他檢查了宮口打開的情況。
本以爲最多開到三四指的,不料都有六指了,簡醫生頓時樂了,這下可好,手術就不用想了,等術前準備做完,孩子估計都出來了。
“簡、簡醫生,有什麼不對嗎?”任疏正喜滋滋地等着進手術室呢,看見簡醫生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有種不好的預感。
“任少啊,手術這個事兒,恐怕是來不及了。”
簡醫生的表情太過嚴肅,嚇得任疏和顧烈雙雙變色,兩人齊聲問道:“爲什麼?”聲音裡都有着止不住的顫抖。
“宮口已經開六指了,可以直接進產房了。”
原來是這樣的“來不及”,顧烈長出口氣,對任疏說,“小疏,我陪你進去吧,生娃娃的時候我就不在,這回讓我……”
任疏正是氣不順的時候,恰好一股陣痛襲來,他想也不想,抓起顧烈的左手就用力咬了一口,顧烈的話沒能說完,心裡卻是很高興的。
任意看了卻是怕怕地往後躲了躲,他原先還想親眼看着妹妹出生的,可是他怕爹地咬他,還是把機會讓給爸爸好了,他在外面等着就行。
由於任意的退卻,最終陪任疏進產房的就只剩顧烈一個,陳紫君抱着任意在外面等消息,他們有猜過,顧烈會被咬得有多慘
。
妞妞的出生過程算是很順利的,任疏進了產房不到一個鐘頭,護士長就出來宣佈父女平安的好消息了。不過因爲孩子早產了兩個月,需要放進保溫箱,陳紫君和任意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孫女和妹妹。
倒是顧烈手上的傷口,等他女兒都能出保溫箱了,還有未愈的痕跡,用陳紫君的話來說,任疏是把生娃娃的份一塊兒補上了。
任老爺子聽說孫女出世的消息很高興,第二天就親自來了醫院探望,還給小姑娘起了個名字,叫做任真。
任疏當時笑着接納了,可等他出院給孩子上戶口時,戶口本上登記的名字卻是顧真,好在任老爺子從沒見過他家的戶口本,無從追究。
順便補充一句,任疏和顧烈的結婚證,是在他們給女兒辦戶口的同時領取的,辦證的工作人員是顧烈同事,說他們雙喜臨門非讓發喜糖。
毫無準備的任疏頓時囧了,還是顧烈反應快,承諾年內會舉辦婚禮,到時候喜糖、喜帖一起奉上,他的同事才繞過他們。
挽着顧烈的手,拿着貼着兩人照片的結婚證,和寫着全家四個名字的戶口本,任疏笑得一臉滿足。
“小疏,你笑什麼?”顧烈轉身,正好看到任疏微笑的側臉。
“我高興啊,我們終於是一家人了。”任疏承認自己是個俗氣的人,手上的三個大紅本子,讓他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原來我現在才被認可啊……”顧烈故作恍然大悟狀。
“你以爲呢,我管爺爺要戶口本的時候,爺爺差點就反悔了。”
任疏簡直要被任老爺子的反覆無常給嚇哭了,虧得他心理素質不錯,頂住了壓力,要不然他和顧烈兩個,都得被扣留在任家。
“你是怎麼說服老爺子的,說來聽聽。”任疏和顧烈的問題,不單是結婚這麼簡單,而是任疏正式放棄任氏第二繼承人的身份,任老爺子能同意這個事情,完全在顧烈的意料之外。
“其實沒什麼,我就是告訴爺爺,有人比我更適合當任家的家主。”至於任萱和任敏的事情,任疏聰明地選擇了閉口不言。
“小疏,以後我會負責養你的。”顧烈豪氣干雲地保證道。
任疏笑着點頭,他要不要告訴顧烈呢,他是放棄了繼承任氏的資格,但是任氏的股權,他照樣是有份的。
“走吧,我們回家。”顧烈牽起任疏的手,“我怕我們再不回去,妞妞就要被娃娃給欺負哭了。”他家兒子的壞習慣,該糾正了。
“我要你揹我回去。”任疏玩心突起,撲到顧烈背上。
“有人不是說要減肥嗎?”顧烈說了句不該說的。
“你敢嫌棄我?”任疏橫眉道。
“我不敢。”顧烈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都不嫌棄了,我還用得着減肥嗎?”
“用不着……”揹着老婆回家的某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