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沉默不語,他低着頭,此時,他就想着郭嘉千萬不要鬧事纔好。
沒多久,郭嘉轉過身子看着韓馥說道:“州牧大人,我等來之前,陛下曾有口諭,幷州之地太過貧瘠,且太靠近草原,暫時不適宜安置流民。
現在我家主公雖然拿下河套,但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小股草原部落越過長城南下冀州劫掠,爲了安頓好這些流民,冀州恐怕得出一份力了。”
“額?這?”韓馥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話,郭嘉剛剛不是說過嗎?怎麼現在又是這話,冀州存糧根本不可能捐給了幷州啊,郭嘉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陛下口諭是要強制捐糧不成,這恐怕不合適吧。
雖然韓馥很尊敬北疆的兩位公孫將軍,雖然韓馥很尊重劉辯,但這並不代表劉辯的命令真的就可以在冀州順利執行,因爲冀州並不是韓馥的冀州,沒有這些冀州本地的世家大族點頭,韓馥也做不了主。
這就是韓馥最爲難的地方,他不想得罪公孫父子,更不想讓劉辯懷疑自己,但是,他卻不得不向冀州本地的世家大族屈服。作爲臣子,韓馥已經不能完全盡忠,作爲主公,韓馥也不能隨意駕馭部下,現在的韓馥,算是相當憋屈的了。
“想來大人應該明白,流民數量太多,我幷州也需要發展,此刻,幷州之地已經容納不下這麼多流民了。”郭嘉看着韓馥解釋道:“故而,陛下的意思是需要冀州幫忙分擔點責任了。”
韓馥似乎是還沒有聽懂,他正在琢磨郭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辛平突然站起來說道:“閣下的意思是,要運送部分流民來我冀州?”
郭嘉沒有說話,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可是其他人卻等不及了。
可立馬就有個冀州本地的官員站起來說道:“這不行,自古流民成災,若是讓流民進入我冀州,那我冀州百姓就要遭殃了。諸位難道不記得當年的黃巾賊了嗎,黃巾賊一到,這些流民就跟着黃巾賊禍害冀州。
這等悲劇,我想再也不能在我冀州上演了吧,我冀州百姓再也遭受不了這樣的災害,主公,屬下認爲,運送流民入冀州不可行,請主公明鑑。
再說了,流民本就是個包袱,我冀州完全沒有這個責任去揹負這個包袱,大將軍確實仁慈,可他不該做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事情,這麼多流民,不論在哪,都是無法安置的,我冀州縱使富裕,也禁不住這樣折騰啊。”
“額,這?奉孝啊,你怎麼看?”韓馥不好意思的看着郭嘉問道。
郭嘉只是笑了笑,而後回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倒不如什麼也不用向冀州求助了,我這就回去向陛下覆命就是,諸位意下如何?
想必,在諸位看來,冀州,乃是諸位的冀州,跟陛下無關,跟天下百姓無關,跟那些窮苦流民,更加無關,哈哈哈,好啊,看來,我是來錯了,也罷,也罷啊。”
堂上衆人聽了這話就感覺有點不妙,就連郭圖,此時也感覺到了郭嘉的不善,哪怕他確確實實想郭嘉等人早點離開,可是如果對方因爲這個理由離開的話,那對冀州可是絕對的不利啊。
這要是傳出去了該叫天下人怎麼看待冀州。“當今陛下接連向冀州傳了幾道旨意,結果冀州大小官員接連牴觸。”難道要天下人都這麼說?
如果郭嘉真的就這麼回去了,而且還把這樣的消息帶了回去,到時候不論是公孫續還是公孫瓚,不論是幷州還是幽州,恐怕都會對冀州採取措施。
幽並鐵騎南下冀州的時候,天下其他諸侯誰敢攔截,誰能攔截,畢竟這是冀州不敬當今陛下在先啊。而且,公孫續對待冀州確實還算厚道,但是,郭圖等人可沒忘記公孫續是出了名的小氣鬼啊,誰敢讓他吃虧,他就敢讓誰沒命。
或許冀州別的家主對公孫續還不夠了解,可是郭圖覺得自己瞭解的不少,當初會盟的時候,公孫續可是敢率着數千騎兵去找董卓的茬,關鍵是還真讓董卓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郭圖身爲冀州官員之首,他這時候是不得不站出來啊。
“使者大人且莫生氣,這事好商量嘛,您看,若是因爲這點小事傷了和氣,這不論是對冀州還是幷州都是不好的啊。”郭圖賠笑解釋道:“再說,若是閣下就這麼回去,豈不是會讓天下人恥笑大將軍沒有容人之量不是,要不您看我們再商量商量可以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的旨意都無法得到執行,我家主公自然是要維護陛下的威嚴的。”郭嘉冷冷回道:“至於閣下說的天下人恥笑我家主公,這恐怕就是笑話了,敢問閣下,誰敢恥笑我家主公。”
“額,這個,額,我就是這麼一說,您可千萬不要生氣,就這麼一說而已。”郭圖連忙解釋道:“您看,這事情吧,我們還是好好商量吧,這流民的事情不是還沒有解決嘛?”
韓馥也連忙勸道:“是啊,奉孝,你有點心急了啊,你要是就這麼回去了,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韓馥不會做人,連大將軍派來的使者都沒款待好,這叫我如何面對天下人啊。
奉孝切莫着急,這事情吧,還有商量的餘地。再說了,大將軍遠征匈奴,北伐河套,他本來就夠煩的了,這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要讓他費神,那豈不是你們這些臣子的罪過不是,你放心,今天有我在,我必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
聽了這話,郭嘉的臉色這纔好了一點,他緩緩拱手對韓馥行禮道:“是在下魯莽了,還請州牧大人恕罪,只是小人一想到幷州的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我這心裡就平靜不下來,我們多耽誤一天,就會有成百上千人餓死。
哎,來之前我也曾向陛下和主公保證過必定完成好這個任務,可是您看,現在都這樣了,我還怎麼完成任務,我愧對陛下,愧對主公,也愧對幷州百萬流民,若是此事真的不能辦好,那我也就只有自刎謝罪了。”
“胡鬧,奉孝怎可如此輕生。”韓馥一臉冷峻的回道:“奉孝放心,這事,我必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若是連陛下的旨意都不能完成,這冀州牧,我也不做了,這事情,今天必定敲定,奉孝不必擔憂。”
說完,韓馥就轉頭看着郭圖等人說道:“你們都是我冀州的棟樑之才,都說說,這事情,該怎麼解決啊。”
無人敢說話,就連一向自以爲是的郭圖,此時也選擇了沉默,這事情涉及到冀州所有世家大族的利益,他們不敢隨便回答。
面對部下們的沉默,韓馥覺得有點丟面子了,畢竟剛剛纔答應了郭嘉,現在當着他的面成了這樣,這叫他韓馥這張老臉往哪放啊。
“都是怎麼了,難道爾等連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嗎?”韓馥怒道:“哼,爾等身居高位,豈能在重要關頭無所作爲。”
此時,如果還沒人站出來回答韓馥的話,恐怕韓馥就要發火了。
辛平終究是站了出來,他拱手對韓馥行禮道:“主公,此事要說難卻也不難,關鍵還得看陛下是什麼意思。依臣看,冀州存糧不能鬆口,幷州流民也不能涌入冀州,這是沒得商量的,不如,還是先問問看使者大人有沒有其他要求。”
終究是有了個臺階了,韓馥也不傻,他當然不想背上這個包袱,有了這機會,他當然要把包袱丟給郭嘉。
郭嘉早就想好了對策,眼看韓馥那眼神,郭嘉就嘆口氣說道:“哎,真正計較起來,這件事情確實是讓州牧大人爲難了,依我看,辛平大人說的也沒錯,冀州存糧不能動,流民也不能涌入冀州。
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採取個折中的辦法如何?雙方各讓一步,這件事情也就圓滿解決了。”
“奉孝的意思是?”韓馥小心翼翼的問道。
“以我家主公的名義,暫時向冀州借點東西,等流民安置好後自當奉還,且此事決不讓冀州吃虧,我北疆自然是會每年提供一定戰馬作爲租金。”郭嘉冷冷盯着郭圖說道:“如此一來,冀州當無煩惱,也不會有悖於陛下的初衷。”
“所借何物?”辛平突然問道。
“趙地,廣平,朝歌三地。”郭嘉回道:“此三地毗鄰幷州,適合我們將上黨的大部分流民遷徙過來暫時安置,等到河套那邊處理好後,這些流民就可以遷徙走,這三地也就可以返還給冀州。”
“我聽說過借錢,借物,借人的,這借地盤的說法還真是少見啊,這於我冀州,恐怕不利啊。”郭圖似乎是聽出了郭嘉的意思,如果這三地流入公孫續之手的話,那冀州就有一小半被公孫續佔領了,這可不是郭圖願意看到的。
“閣下說笑了不是,冀州何時成了你的,這天下,都是陛下的,冀州自然也是。”郭嘉冷笑道:“閣下若是覺得在冀州住的久了就可以佔據冀州的話,呵呵,那我得請示下我家主公了。”
郭圖被盯着說不出話來,他能感受到這話裡蘊含的威脅。而且,剛剛他說的那話確實有點大不敬的意思,當然,這話得看什麼時候,得看對誰說。
郭嘉提出的第三個條件不算苛刻,但郭圖這邊,似乎也不是很願意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