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鐵霧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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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州秀水郡，鐵旗幫總舵，副旗主鐵笑生端坐於大堂內。
他眉頭大皺，面色陰沉。
在大堂之內，還有各大堂口之主，包括李神山，魏陽，‘八臂金剛劍’步煙城，‘毒火劍’丹赤靈，‘青蛟手’陸九離，‘屍狗’厲滿山，‘影殺槍’司空馨與‘八面風’魯平原等等，都是鐵旗幫的核心人物。
另有鐵旗幫新近招攬的幾位五品高手，以及三位修爲六品的術師列席於內。
衆人全都面色凝然，眼神冷肅。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鐵笑生身前桌案上的一口小劍上。
小劍約有一尺長短，通體冰藍色，寒氣四溢，使得桌案上覆蓋了一層薄冰。
重點卻是這口冰藍色小劍下面壓着的一封書信。
書信是展開着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面的三行字。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限鐵旗幫幫主十日之內，親至極東冰城朝拜吾王，以示臣服，否則後果自負。
——極東冰城。’
‘八臂金剛劍’步煙城眼神凜然，看向了自己下首處，距離兩個座椅的‘影殺槍’司空馨：“這封信與劍，是何時出現在此處的？”
此女原是左青雲的護衛首領，殺生樓的金牌殺手。
年初此女離開秀水郡，前往其宗門‘神陰門’潛修。直到兩月前此女晉升五品，重返秀水郡。
鐵笑生遵照楚希聲臨走時的吩咐，直接委以鐵旗堂堂主的高位。
鐵旗堂算是楚希聲這個堂主的近衛親軍，是幫內戰力最強的三大堂口之一。
按說一個初入鐵旗幫的新人就驟登高位，掌握鐵旗幫的核心堂口，勢必會引發衆怒。
司空馨卻沒在幫內激起反彈。
這一是因司空馨的戰力驕人，幾可與步煙城分庭抗禮；二是鐵旗堂一直由總堂直轄，俸祿雖厚，油水卻少。
三則是司空馨本人在鐵旗幫有着深厚根基。
左青雲之前交給楚希聲的八百紅衣武師，也是楚希聲起家的根本之一，其中的絕大多數，如今都充塞於鐵旗幫內部各個堂口。
司空馨作爲這些紅衣武師的首領，深受擁戴。
此外司空馨在古市集呆了好幾年，鐵旗幫的老人對她知根知底。
相較於鐵旗幫新近招攬的那些高手，司空馨無疑是自己人。
“預測是在昨夜的辰時與巳時之間。”
司空馨站起身，凝聲解釋道：“這座大堂平時處於封鎖狀態，不過我們鐵旗堂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有專人開門巡查。昨日辰時初，這大堂內還是正常的。到了巳時初，我們的人就在書案上看到了這封信與極冰劍。副旗主得知之後，就急招大家來總堂議論。”
隨後她雙手抱拳，面含愧意的朝着衆人一個環揖：“都是在下無能，讓極東冰城的人潛入進來。”
堂內衆人聞言之後，卻沒有任何責怪之意。
這次送劍投貼的，可是極東冰城！
極東冰城的高手無數，是足以與大寧皇朝爭奪神州的勢力。
鐵旗幫與之相較，就是巨象面前的螞蟻。
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體量，也不是一個層次。
人家隨便派出一個人，就能夠橫掃鐵旗幫所有高手。
陸九離就微搖着頭：“天機武譜說極東冰城地榜級別的高手就有二十幾位，他們的帖子是攔不住的。且我猜東州範圍，收到這極冰劍與生死貼的，應該不只我們一家？”
“確實，昨日整個東州，幾乎所有擁有五品高手的勢力，都收到了他們的生死貼。”
魯平原苦笑了笑：“一共是二百餘家，且都在辰時左右。”
他現在是聽風堂主，負責爲鐵旗幫收集各方面的消息情報與細作等等。
隨着魯平原語聲落下，堂中的衆人都一陣轟然震響。
“二百餘家？且都在辰時，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在大白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潛入總舵投貼，分明是在向我等示威，震懾東州武林。”
“好一個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好霸道！”
“極東冰城難道是準備在東州登陸了嗎？”
衆人議論紛紛之際，魯平原再次開口道：“魯某預計，極東冰城從東州臨海郡登陸的人馬，應當只是他們的一支偏師。他們的主力，目標當是‘滄浪河’的入海口天海郡。”
“哦？”
李神山不解的看着魯平原：“魯堂主，這有什麼依據嗎？”
“臨來之前，我從吳媚娘那裡買了消息，滄州武林那邊同樣收到了極東冰城的生死貼。”
魯平原的臉上現出了慚愧之色。
他擔任聽風堂堂主之後，雖然傾其所能的打造鐵旗幫的消息渠道，卻大多集中於東州本地。
在東州域外，還是遠不如吳媚娘。
不過此女背後靠着天機館，各方消息之靈通，僅遜於論武樓。
“還有昨日夜間，泉林島七家二十四姓，有六家被極東冰城滅門，其餘各家，都不得不降服於極東冰城。吳媚娘說，他們天機館有人在那邊親眼望見了極東冰城的主城，還有他們的大艦隊。成千上萬，遮天蔽日。而如今朝廷的大軍，又正在往天海郡集結。”
堂內衆人的臉色，都再次一變。
泉林島是北邊天海郡那邊的一座大島，島上約有兩郡之地。朝廷在泉林島設有兩個郡衙，不過那邊，卻是七個四品世家，二十四家地方豪門，號稱七家二十四姓。他們以漁業與海貿爲生，每家都有數千族人，因財力豐裕之故，實力不弱。
沒想到這一夜之間，就有六家被滅了滿門。
“即便是偏師也很麻煩，非我鐵旗幫能夠力敵。”丹赤靈搖着頭:“我們鐵旗幫在東州一地，勉強算是一方大勢力，五品高手已有十三員。然而與極東冰城相較，這點實力是不值一提。”
他憂心忡忡，年初楚希聲平定秀水之亂，逼殺太守司空禪，使得鐵旗幫勢力大增。
丹赤靈以爲可就此安穩下來，結果才大半年的時間，就又出了變故。
可嘆他纔剛把幾個赤龍一脈的族人喚到秀水，正靠着神秀江賺錢賺的高興呢。
魏陽也很頭疼。
近日以來，神策都的遺部已經聯繫上了他與李神山兩人。
他們還與神策左將軍水滄浪見過了面。
二人原本頗感爲難。
他們顧念昔日的同僚之情，對於霸武王之死，還有鐵山秦氏的背叛，都怒恨之至。
不過楚希聲對他二人也是恩重如山。
若是爲神策都的同袍將鐵旗幫拖下水，未免忘恩負義，太不厚道。
不過見面之後，他們才知左將軍水滄浪並無此意。
只是神策都化整爲零之後，一部分軍中兄弟受家小牽累，無以謀生。想要借他們二人的渠道，隱姓埋名進入鐵旗幫任一職司，用於養家餬口。
且保證這些人從此退出神策都，不會參與神策都任何義舉。
更不會借鐵旗幫的名頭做挑釁官府，違逆國法之事。
此外神策都也想做一些海貿生意，聚斂錢財。
魏陽再沒理由拒絕，何況神策都的兄弟幾乎全員八品上，都精通戰陣，戰力驕人，他們也是很眼饞的。
且左將軍水滄浪爲人極重信諾，他既然做出這樣的承諾，日後就絕不會反悔。
所以近日以來，他古市堂與李神山的秀水堂旗下，招攬了大量的好手。
結果纔剛過兩個月，就出了這樣的大禍。
魏陽暗暗頭疼。
他不懼死戰，如果極東冰城打過來，那就提起刀跟他們拼命便是。
魏陽卻擔心他們會把神策都的同袍們坑了。
“我軍長於水戰，貴在人多。”魏陽揉着額頭：“如果是臨陣而戰，我鐵旗幫如今可動員精銳幫衆一萬六千人，兩萬四千人的西山獵手，三萬礦工，還有至少九百條大船，以及大江兩岸十二萬兄弟。可我預計一旦開戰，我們這些人會被他們尋到，一個個斬殺殆盡，導致鐵旗幫羣龍無首。”
這大半年內，鐵旗幫因財力充沛之故，勢力就如滾雪球般的壯大。唯獨高手層面還是弱了些，至今都沒有一個四品支撐門面。
魏陽暗暗苦惱，忖道自己的力量還是太弱了。
最近半年來他不知何故，一身血脈天賦激增。
在戰力大漲的同時，也逐漸彌補了半年前，使用激發潛能之術的後患。
不過現在，魏陽距離五品還是差了一線，無法服用秘藥。
他旁邊的李神山則用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能不能起霧？”
他想實在不行，就請神策都的同僚幫幫忙。
丹赤靈則心神一動，忖道這個可以有。
他家最近來了一位老祖宗，戰力不俗，就是與他一樣見不得光。
‘屍狗’厲滿山也挑了挑眉。
若是起霧，那麼他也能從屍山宗請來一兩位高手。
最近他們屍山宗也靠着鐵旗幫，把河運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這大好局面，可不能被極東冰城給壞了。
屍山宗沒有正面挑戰極東冰城的勇氣，不過隱在霧中幫幫忙，還是能做到的。
這二人卻未發覺，坐於他下首處的衆多五品，有幾人也面現異容。
“霧可以起，卻只適合戰陣之上。”
鐵笑生想到了當日與司空禪大戰時，瀰漫於碼頭周圍的水霧，還有霧中的那些神秘高手。
鐵笑生隨後卻搖了搖頭，忖道這些神秘高手，修爲最多四品，不足以應對極東冰城。
何況若每一戰都用煙霧遮蔽，那還叫什麼鐵旗幫？叫鐵霧幫得了。
“我們各堂各舵之主，平時分佈各方，極東冰城如遣人刺殺，我們起霧有什麼用？”
鐵笑生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了指眼前書案上的極冰劍與生死貼。
如果這個遞送生死貼之人出手，他們這裡的幾十號人，估計最後能活下來的不多。
而似這等好手，極東冰城竟在東州放了二百餘位！
“所以鐵某之意，是將此事儘快通知旗主，請旗主決斷。在此之前，我等化整爲零，避其鋒芒。”
鐵笑生眯着眼，掃望着在場諸人：“即日起，鐵旗幫所有舵主以上都需離開堂口，隱藏身份，避入民間！”
“化整爲零？”‘青蛟手’陸九離若有所思：“避其鋒芒倒是可以，不過能行得通麼？”
鐵笑生忖道當然可行。
他正欲答話，就聽堂外傳來了一聲輕笑。
“不愧是副旗主，這確是上善之法。”
鐵笑生神色一動，看向了大堂門口，隨後就見一個嫵媚窈窕的身影，施施然的立在大門口處。
“媚娘？”鐵笑生略覺驚異。
他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隨後大袖一拂，讓外面值守的幫衆放人進來。
旗主楚希聲對此女非常信任，曾給了她一枚鐵旗令，使此女可在鐵旗總舵任意出入。
鐵笑生卻沒想到此女的靈覺如此敏銳，竟將大堂內隔絕五感與靈識感應的法陣，視如無物。
吳媚娘看出了鐵笑生眼中潛藏的警惕，她不以爲意，笑着踏入門內：“不怪我偷聽，是你們這大堂內的符陣被人做了手腳，已經有了破綻。他們如打算偷聽你們說什麼，易如反掌。”
‘影殺槍’司空馨面色微變，當即起身：“所有術師都隨我來！”
她爲人細心謹慎，當時就讓術師檢查過大堂中的符陣，卻沒查出什麼問題。
司空馨本人也不擅陣道，故而未覺有異。
吳媚娘則朝着堂內衆人拱手一揖：“此來是向諸位告別的，天機館讓我暫時撤離東州，避開與極東冰城接觸。至多今日中午，媚娘就會乘船前往望安城。在臨走之前，媚娘有一良言告於諸位。”
鐵笑生聞言一肅，抱拳回禮：“媚娘請說！”
吳媚娘嫣然一笑，將手中的煙槍打了一個圈：“如今鐵旗幫的榮辱興衰，皆繫於你們旗主一身。只要希聲他還在，這面大旗不倒，鐵旗幫的人心就不會散。
所以伱等暫時隱藏身份，無礙於大局，鐵旗幫的兄弟，還是該吃吃，該喝喝，該做事的做事，該生活的生活。極東冰城奈何不得你們，除非他們打算將鐵旗幫十餘萬兄弟斬盡殺絕。”
鐵笑生聞言微一頷首，他就是這麼想的。
吳媚娘狀似在跟鐵笑生說話，目光卻在掃望着在場衆人。
她心裡在想，這滿堂之上，簡直是臥虎藏龍，內鬼衆多。
最近因江湖傳聞，逆神旗落於楚希聲之手的緣故。竟有好幾位江湖大鱷隱藏身份，混入到鐵旗幫。
此事極其隱秘，哪怕天機館的消息渠道都未能察覺。
吳媚娘若非是在本地根基深厚，又有特殊天賦，也未必能察覺蛛絲馬跡。
如今鐵旗幫這潭水，簡直深不可測。
楚希聲的處境也相當危險，已被各方覬覦圍獵。
吳媚孃的面上卻毫無異色：“且應對極東冰城，是朝廷的事情，你們鐵旗幫何需傻乎乎的頂上去?即便朝廷要借鐵旗幫之力抵禦極東冰城，那也該拿出足夠的好處不是？言盡於此，諸位可慎加思量。”
她再次拱了拱手，轉身走出了大堂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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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堂內的衆人都微微凝眉，若有所思。
丹赤靈卻未發覺，坐於他下首處的衆多五品，有幾人也面現異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