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的事情?”辛葦問。
他點頭,看了看方凌築和夏衣雪一眼,方凌築知道他意思,便道:“你說就是,用不着迴避!”
“丐幫於風,!”他道,辛葦本就知道他的身份,他是自我介紹給方凌築聽。
方凌築望向於風的背上,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上打了七個隱秘的補丁,便笑道:“原來舵主級的人物。”丐幫中劃分等級與武俠小說中描寫的沒有兩樣,九袋爲長老,幫主爲八袋或者九袋,七袋爲舵主,六袋香主。
於風喝了口酒道:“我們丐幫只是靠討些殘羹剩飯爲生,在這京城裡,只談武林勢力,就有四大世家,黑道三大勢力,其他小打大鬧的幫派就不提了,多虧大家都賣我們點面子,算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了,可是辛小姐手下最近在地盤內到處驅趕我們乞兒幫的人,不知道是何用意?”
辛葦皺了下眉道:“就這事?”
“這是小事?”於風反問。
“我現在不管幫中事務了,與我無關!”辛葦冷冷道。
“可是,這事我只認爲只有辛小姐才做得了主”於風眯眼道,“干係太大了點”。
辛葦一笑,她又成了辛家那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女家主,顧盼之間,散發着強勢,道:“我辛家爲黑道第一世家,你個小小的舵主還沒資格跟我說話,叫你們幫主來跟我談!”
於風一笑:“你還沒這個資格!”
辛葦臉色頓時比這天氣還冷,在這江湖中,不論過去還是現在,論資排輩似乎是件不變的定律,辛葦雖然依靠自身的實力坐上辛家家主的位置,但對她不以爲然的人實在太多。
她身上沒有刀,卻出現了刀,纖纖玉手伸入空中,探手一握,身邊頓如狂風颳過,飄飄灑灑的雪隨風聚集在她的手中,刀氣迸發,便成了一把狹長鋒利的冰雪之刀。
於風看見這景象,收起了幾分輕視,能做京城分舵的舵主,他的手底也是十分硬氣,身形往後一仰,停在半空,整個人處於似倒非倒之間,醉拳的火候也是十分深厚。
方凌築退後,這人給辛葦做對手剛好,將有些寒意的夏衣雪摟在懷裡,握住她的手,輸了些內力進去,夏衣雪只覺從兩人的手互相握住的地方傳來一股暖意,寒意一掃而空,如春天般舒適了,不由對着方凌築嫣然一笑,一切情意,盡在不言中。
辛葦那邊已經開戰,刀勢如虹,空中無數雪花隨着她的刀風而動,形成一條白得蛟龍般朝於風張牙舞爪而去。
於風身影如封似閉,一手屈指如勾,做虛握酒杯模樣,另一手提着酒瓶,腳步踉蹌着在已經厚達半尺的雪上飛退,以此躲過辛葦帶起的刀光,腳步到處不留半點痕跡。
辛葦一連劈出四十二刀,都被他躲過,於風的身法滑溜無比,躲得十分巧妙,騰挪閃躲之間,還有餘暇喝了口酒。
他喝的酒是普通的酒,卻不是拿來嚥下喉嚨的,含在口中,在辛葦攻勢略微緩了一下時,已經吐了出來,不是酒霧,也不是酒水,而是一枚枚細小的冰塊,這就是於風賴以成名的獨門武功,玄陰錐,運起自身寒屬性的真氣將口中的酒化做冰錐當做暗器吐出,令人防不勝防,再配合醉拳使出,有奇招之效。
辛葦見數十枚玄陰錐一齊朝她射來,沒覺得一點意外,也不覺得難以應付,她的刀法既然叫千堆雪,本身內力自然也可以凝水成冰,當下刀尖伸進玄陰錐的攻擊範圍內,吞吐不定,只聽得一聲聲脆響,一枚也沒射到她身上,只是她的刀又大了幾分,那些玄陰錐全部附在了冰刀之上,成了它的一部分。
於風的掌影已在這段時間內到了她的身前,辛葦半點也不理會,揚起刀直接劈向於風的手臂,速度快了幾分,於風的手掌要擊到她身上,必然先會被他剁掉手臂,剁掉手臂的手掌就算擊在了辛葦手上也沒了效果,只得收回,另外一隻手掌拿着酒瓶當錘使,一路小巧的錘法被他使得無比靈活,辛葦被他接連幾下反攻,弄得氣勢一斂,倒退了好幾步,於風得寸進尺,緊逼不已,一路醉拳使出,形醉意不醉,盡得其中精妙,辛葦爲女子,天生柔弱,內氣主陰寒,使的卻是至剛至陽的刀法,暗含陽極陰生的道理,每一刀看似氣勢磅礴,卻能千迴百轉,在一瀉千里的刀勢中求得變化。
方凌築再看了會,便知道於風勝算不大,醉拳既然將什麼形醉意不醉做爲拳經要義,那麼所做醉態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遇上反璞歸真的高手,意志堅定,不爲外相所惑,這些招式大多便成了花招,只會增加別人尋出破綻的機會,除非練到高深處,舉世皆醒唯我獨醉,以醉使拳,拳到意到,纔可能在真正的高手中zhan有一席之地。
辛葦雖然沒有達到反樸歸真的境界,但她的刀法在方凌築的修改下,已經化簡爲繁,去虛取實,單論武功境界,辛葦要高上於風不少,只是在內力修爲上,於風可能略勝辛葦一籌。
此時的場中裡,辛葦的身形開始旋轉,成千上萬朵雪花隨着她的刀勢而變成一叢洶涌而去的浪花,於風的酒瓶裡沒有酒,胸腹鼓起,全到了肚子裡,看着辛葦的刀氣帶着雪花轉來,張口一吐,水酒已成了一個薄薄的氣狀護盾,兩者相交,地上的積雪激射,兩人腳下方圓一丈內,露出了石子路面,於風胸前嗤的一響,一道刀痕在上面劃下了深深的傷口,兩人身側一株不大的白樺樹被橫腰切斷,跟着於風同時倒下。
於風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辛葦將手中的冰刀運勁震成碎粉,打了個電話給蕭志遠前來處置地上的於風,便與夏衣雪一人挽着方凌築的一隻手臂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