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逐仙苑,北安天的背影顯得愈發的瘦小,人生六十古來稀,五十二歲與大漢征戰,那是何等氣概,不過才度了八個春秋,卻已落寞至此。
三仙宮啊三仙宮,當年三跪第五神傲拜入門下,卻還是沒有爭氣,上官文龍已突破武帝到了破繭成蝶六重,而他卻還在武王地境徘徊。
這八年雖一直想重振三仙宮,可想想體內的傷,終是沒有再做些什麼。
掃了八年院子,擦了八年的亭臺樓閣,三位人帝住的地方,始終發着亮光。
如今卻要和武師少年稱兄道弟咯!
北安天老臉自嘲的笑了下,那隻瞎了的眼,卻沒有動。
……
……
太原城,距千傾王庭向北三十里坐落着一座深宅大院。大門是新鮮的硃紅之色,可卻常年不開。
這是王衛欽府。
他在王都,似乎是最不活躍的一個人。
所有的官員也大都和他沒有來往,只是知道他是楊王后的表哥,手下三千驍騎衛個個都是精兵強將。
十六年前,歷經兩代晉王的將軍付珀率八千精兵突襲太原城,卻在一夜之間被三千驍騎的鐵蹄踏平。
事後抓了兩位一品大臣,三位二品大臣,十幾位三品以下的官員,幫晉王剪除逆黨。
茅元龍也是他一手提拔的,可如今,王都只見矮都統卻不見王衛欽。
有人說,王衛欽已功成名就,每日在家享福,其他事樂的不管。
也有人說,王衛欽本來就極沉靜,只有在王庭危難時纔出來護主。
但不管傳言怎樣,人們都知道王衛欽絕對是一號人物,比茅元龍更加狠辣。
此刻,在王衛欽都統府的一間密室之中,鶴髮童顏的魏成天正與面色沉靜如水的王衛欽在交談。
只聽魏成天道:“都統,晉王讓您派那麼多驍騎出城平匪患,用意爲何?”
已到中年的王衛欽一雙手始終埋在袖子中,他的一字濃眉下長着一雙如老鷹一般的眼睛,銳利而又敏捷,只見他面色依然平靜道:“那個殺茅元龍兒子的小子進了王都,倒使平靜了多年的這方大湖起了波瀾,晉王叫我去平匪,無非是想讓我把茅元龍手下死忠的那一批驍騎派出去,好讓他老實點。可茅元龍並不傻,偷龍轉鳳的派了許多從你們武師學院新招的驍騎去平匪,看來茅元龍是非殺這個小子不可啊。若是把茅元龍這矮冬瓜逼急了,難保他不會帶着一千驍騎鬧點事出來,這是晉王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魏成天不解道:“上次我故意將他手下刺殺左烏的消息放出來,爲何都統不趁機讓晉王發難除了他,反而還要力保他?”
王衛欽的臉難得出現一個冷笑道:“他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翅膀硬了居然敢培養一千驍騎成他的死忠。所以他是一定要滅的,但他手下的死忠我得保全,還得收爲己用。上次我不顧與武宗學宮鬧翻力保他便是要籠絡人心。以後他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那批死忠怎麼會不乖乖聽命於我?”
魏成天道:“都統深謀遠慮,下官佩服。”
王衛欽道:“這麼多年,這個矮冬瓜還天真的以爲你是他的人。他也不想想,若是沒有我的許可,武師學院的弟子怎麼能招進守城驍騎之中。可他如今卻越來越囂張,很多事都不向我彙報便擅作主張,留他何用?”
魏成天道:“不知都統計劃如何除掉茅元龍?”
王衛欽冷笑道:“保徐默,逼他狗急跳牆!”
魏成天想了想,不禁笑道:“都統高明,到時只要下官再出來指證親眼見他的手下刺死左烏,只怕他百口莫辯。”
王衛欽誇讚魏成天道:“讓你做了這麼多年武師學院的院長,不委屈吧?”
魏成天笑道:“若是沒有都統,下官只怕現在還是武宗學宮裡打雜的,對都統的知遇之恩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會有委屈?”
王衛欽道:“滅了茅元龍,讓你當兩年副都統,你那兒子也能從邊城調回來,做你的副手。”
魏成天老臉激動道:“多謝都統!”
王衛欽平靜道:“莫急着謝,若你以後再與茅元龍私下之間有我不知道的往來,我就廢了你這雙老腿!”
魏成天嚇得面色連變,急忙跪在地上道:“下官再也不敢了。”
從王衛欽府中的密道出來,魏成天滿身都是冷汗,一雙老腿也有些不聽使喚。
茅元龍的一千死忠,有大半都是魏成天替他精挑細選的,而茅元龍回報他的,自然是大量的金幣,本以爲王衛欽不會在意也不會關注,卻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王衛欽的掌控之中。
幸好,他雖有些私心,但對王衛欽卻一直極爲忠誠,不然他這條老命怕是早就沒了。
……
……
北安天去了御神苑沒多久,陳搖櫓也暫時離開回了國教。
徐默清閒下來,一個人無聊進了二層小樓中。
小樓之中擺設也十分古樸別緻,木架上雖然空了很多擺件,但整體陳列的桌椅成色還是極爲考究的。
徐默也能感應到有很多雙眼睛在背後盯着他,但徐默料定這些人還在觀望,一時半刻不敢貿然出手。
相信他與北安天稱兄道弟的那一幕這些背後的眼睛都看到了,他們一定會有所顧忌。
當時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服北安天也是爲了用他的威名能震住一些人,不過北安天對他的態度,並非出自真心。
那獨眼老頭之所以這樣對他,必然是想利用他。
雖然徐默是個武師,但他的背後有國教。
上官文龍這麼多年不動三仙宮,如今突然派了個武師小子過來,北安天能不想點什麼?
徐默獨自思索了一會以後的要做的事情,便找了個地方開始修煉。
儘早的突破武宗境,他的自保能力便越強。
在武宗如過江之鯽的王都,一個武師實在算不得什麼。
如今他對帝體經的抗性越來越強,在一股極爲強烈霸道的魂力逼迫下,他的五彩魂脈便如水草般在體內冉冉擺動。
玄鋼之骨依然會被帝體經的霸道所反噬,出現大片大片的裂縫,但徐默只能咬牙堅持。
四處魂海澎湃激盪,血紅的浪頭不斷拍擊他的身體。
不到一會,徐默已渾身是汗。
玄晶顆粒迅速的彌補着裂縫。
骨骼一次次的開裂,修復,一直反覆循環了三十餘次。
靈臺之處的小島之上還散落着三千多顆粉紅色的天境獸魄。
“再煉化五百顆獸魄,便可以衝擊武師天境了!”
徐默這樣想着,便一咬牙,打算同時將五百顆獸魄一次性煉化。
只見他金色小島之上的那些粉紅圓球瞬間有一小部分消失,然後化爲一股極爲澎湃的魂力直接衝擊進他的五彩魂脈之中。
本來細如絲線的魂脈立刻被撐的鼓成一根根粗繩。
噬心錯骨的劇痛立時由體內傳來,痛得徐默差點昏了過去。
五百顆獸魄果然不是那麼好同時煉化的。
要知道普通的武師煉化蠻獸獸魄時都是一顆一顆去煉化,所費的時間也不短,資質稍好一點的也不過纔敢同時煉化十幾顆獸魄。
像徐默這樣煉化蠻獸獸魄的,恐怕武宗都不敢。
五百顆天境蠻獸獸魄所蘊含的魂力,足夠把一個頂尖的武宗撐爆!
而現在徐默的全身也已鼓了起來,便像被人吹成了一個皮球。
“好難受!”
徐默的灰袍都已經被撐成了一根根布條。
帝體經飛速運轉,不斷的錘鍊魂脈骨骼。
便在他難受到極點之時,體內豁然升起一股藍色眩光,天象圖也開始在他的靈臺之處飛速運轉,並不斷吸收五百顆獸魄所爆發出的澎湃魂力。
“啪!”
第四顆金色的血藏果猛然炸裂,形成一個血色氣旋不斷旋轉,也在瘋狂吸收着獸魄的魂力。
慢慢的,慢慢的,澎湃的魂力平靜下來,他的魂脈也重新變爲絲線。
血色氣旋漸漸停止,化爲一處二百丈的魂海,然後再與其他四處魂海連同,不斷的沖刷擴大,直至其他四處也擴散成二百丈的魂海才慢慢平靜下來。
一股白色的霧氣由五處魂海共同升起,再不斷的修復魂脈之上的孔洞。
孔洞越縮越小,魂脈完美程度提升到了六十五,但那股白霧卻並沒有消失,依然在修復他的魂脈,直到魂脈的完美程度又提升了一點之後才漸漸消失。
一道紅光拂過全身,徐默睜眼,面露喜色。
武師天境初期,魂脈完美程度在帝體經與血藏經的雙重作用下竟一次性提升了兩點。
五處二百丈的魂海,魂力渾厚程度堪比天境武宗。
只是徐默有一點擔心他這樣的速度會造成一些不良後果,於是他又運氣內視,將血肉骨骼的每一處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並沒有問題後才放心下來。
此時門外已月朗星稀,徐默看着一身的布條連身上的兩點都沒遮住,不禁笑了出來。
“也不知這地方有沒有衣服!”
這一段事情多的使徐默都忘了往體內空間存兩身合適的衣物。
在屋中翻箱倒櫃的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又嫌一身的布條太過麻煩,便索性都撕了下來,光着身子在屋中亂跑。
可實在是找不到衣物,徐默沒法,便把牀單繞着下身纏了一圈,擋住重要部位,便大刺刺的開門走了出去。
三仙宮曾有上萬號宮衆,自然少不了儲存衣物的庫房,徐默出來,便是要去找那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