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趕得累死了,不過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夏悠竹走下馬車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那迷人的身段頓時隨着舒展的動作而完全顯露出來。不遠處的鬱孟看得兩眼冒光,口中不住喃喃着:“爲什麼、爲什麼?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居然不能在最適合的舞臺上一展身姿,這可是連神都會看不過去的啊……”
彷彿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夏悠竹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用手抹了一下挺翹的瓊鼻,“哼”了一聲偏過了頭去。“不用打人家的主意了,先想辦法讓我們自己人過了這一關再說吧。”聽着紅綢優雅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鬱孟瞬間就將閃亮的目光定在她身上,用手捂着胸口深情地表白着:“親親紅綢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用我的肉、我的血、我的生命來捍衛你們的生命與清白的。我的這顆心臟,就是爲你們而燃燒的啊;我的一身熱血,就是因此而沸騰的啊;我那無比堅定的意志……哎紅綢你等等我啊,聽我說完再走嘛……”
已經到了玫城,一行人進了城之後就直奔城中最大的那家天祿客棧。待到大家全都安定下來,夏遠峰向着鬱孟和紅綢問道:“鬱團長,多日奔波,我等要先休息半日後在與你們商討有關事宜,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我們啊,那可半日都閒不得了。我想想啊,要先去找找這城中有沒有出租的大院子,若是沒有就比較麻煩了,說不得要找個空曠地建個露天舞臺了。姑娘們也要好好歇息一番,然後就要準備排練了。哦,我還得使人到城中到處宣傳一下,要把我們的名號打出來嘛。如果幾位你們不是那麼急的話,待得晚上用罷晚餐之後我們再在客棧商議一下,你們看怎麼樣?”
“自然可以。如此,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我們先去訂房間休息。”
“好嘛好嘛,不過大俠你們可不要悄悄走掉哦,那樣人家會很傷心的。”鬱孟那瞬間變得幽怨的眼神差點讓夏遠峰招架不住,只好一迭聲答應了幾句後就飛也似的逃了。
“雨兒,你在找什麼?”沐追雲看着正不斷四處打量的薇雨,略微有些奇怪。
“啊,沒什麼,我只是,好像一直沒有看到那個拉二胡的老伯伯啊。”
拉二胡的老伯伯?沐追雲記得他在四方城去看房間的時候隱約聽到一陣二胡聲,不過卻沒見到那拉二胡的人。如今看來,那人莫不成也是長虹劇團的人?只是他又有什麼地方給薇雨留下了深刻印象,讓她直到現在還在意着?
“咦,薇雨小妹妹你說的應該是商老伯吧。他老人家啊,早在我們剛出四方城不久就離開了,說是收到了一份家書,有些事要回去處理。唉,老伯跟着我們也有幾個月了,雖然他的二胡拉得那是極好的,可惜內中總是有着揮之不去的悲切之意,與我們的表演主題卻是有些格格不入了。不過演出的時候我們也不用他老人家出手,只在平時讓他指點一下團中幾個後輩,那衆人也就受益匪淺了。”
“那個老伯伯,他原先不是劇團的人啊?”
“是啊,當初遇到他的時候,團里正缺幾位樂師,就把他拉進來了。不過他這一走,也沒說還會不會回來,說不定以後就見不着了。”鬱孟說到這裡卻是有些惆悵,倒不似他一慣的風格。
薇雨點了點頭,腦中還在迴盪着當初商老伯說的那句話:哭泣的不是曲子,而是這個世界、與你的心啊……這個世界是不是在哭泣我還不知道,可我的心爲什麼會哭泣呢?雖然離開爹孃讓我有點傷心,但除此之外我就沒什麼不愉快的事了吧,連雲哥哥都回到我身邊了。想到這裡,薇雨使勁甩了甩頭,將這有些紛亂的想法驅出腦海:既然想不通那就別想了,就像雲哥哥有時也會說一些奇怪的話一樣,總會有明白的一天吧。
…………
“這還有什麼需要考慮的,難道我們還能見死不救不成?遠峰你什麼時候變得有這麼多顧慮了?”這邊沐追雲一行五人用完了飯,找了張桌子商議接下來的事情。只是沒講多久,夏悠竹就將一路上的疑惑和不滿一股腦發泄了出來,語氣中明顯帶着不滿。
“你別咋咋呼呼的,我也沒說不幫他們。只是這次的對手不同尋常,不是喊打喊殺就能解決的。再說,有你們在,其實反而讓我很擔心。”
“喂,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我們是拖後腿的嗎?本姑娘武功雖然比不上你這個年輕一代五大高手,可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不需要你來操心!”夏悠竹聽了這話更是氣得不行,站起身來大聲反駁了一句,引得客棧中人紛紛向着這邊望過來。
薇雨輕輕扯了扯夏悠竹的衣袖,低聲說道:“悠竹姐姐你不要生氣啊,聽遠峰哥哥把話講完吧,我想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的。”另一邊李採兒也勸道:“是啊夏姑娘,稍安勿躁。其實夏大哥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不過要說到拖後腿的,或許我這個不會武功之人才是真正會添麻煩的吧。”
夏遠峰自然不會跟妹子一般見識,聽得李採兒這麼說,倒是搖了搖頭:“大家都誤會我的意思了。江湖中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這自然是份數應當。只是凡事都講究一個方法,不然不僅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何況這次的對手雖然臭名昭著,但其行事手段詭異難測,我們不得不防。尤其你們三個這般姿容,極易引起對方覬覦,到時事情恐怕會更加複雜了。”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你想把我們排除出這件事之外嗎?我纔不要!”夏悠竹聽了夏遠峰的陳訴,還是不想妥協。不想後者卻是搖了搖頭:“你們想置身事外恐怕也是不行,因爲一旦我與沐兄弟參與了,你們也定然會進入對手視線之內。而若要你們單獨離開,我們更是不會放心。”夏遠峰皺緊了眉頭,忽然轉向了沐追雲:“沐兄弟,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沐追雲沉思片刻,說了四個字:“女扮男裝。”
“女扮男裝?”夏遠峰聽了眼前一亮,考慮片刻後點頭同意,“這倒不失爲一個好主意,雖然未必能瞞過那般慣於竊玉偷香之人,但只是短時間內不讓人注意的話,還是可以做到。你們三位怎麼看?”
夏悠竹、薇雨和李採兒聽到這個主意,雙眼頓時變得亮閃閃的,顯然是對這個提議充滿了興趣。“女扮男裝嘛……”夏悠竹看看夏遠峰與沐追雲兩個人,又看了看身邊兩個女孩子,擡手在下巴摸了摸,“好像會很有趣啊。薇雨妹妹,採兒,你們怎麼說?”
“我、我沒什麼意見啦。”薇雨也是如夏悠竹般朝着幾人看了看,在腦海裡想象着自己女扮男裝之後的樣子。
“我也沒什麼意見,剛好我還懂得一些化妝術,過會兒可以試驗一下。”李採兒笑着應了一聲。
“對哦,第一次見到採兒你的時候,你就是換過裝扮的。不過這次是扮男人,可要好好研究一番。好啦,就這麼說定了,得虧追雲你想出這麼個好主意。依我看啊,乾脆把你們兩個打扮成女孩子,說不定能把那個什麼破淫賊引過來,那樣纔是有趣了,哈哈!”
夏遠峰看着妹子又是有些得意忘形的樣子,不由翻了一個白眼;不過等他看到薇雨與李採兒看着他那有些好奇和躍躍欲試的眼神時,額頭青筋不自主抽了抽,急忙打斷她們的幻想:“別開玩笑了,我們的身高體型就不符合,就不要弄巧成拙了。只不過這也只是權宜之計,你們萬不可就此放鬆了警惕。依我看,既然我們已經決定幫他們了,從現在開始就應當進入戒備狀態了。因爲劇團收到預告已經有好幾天了,指不定對頭什麼時候就會來。還有,若是可以的話,你們三位最好從現在起就同住一個房間,也好有個照應。”
見到三人都是點了點頭,夏遠峰再次向着沐追雲問道:“沐兄弟,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沐追雲從剛纔起就一直在低頭思考着什麼,此時見到衆人將目光都望向他,這才擡起頭。只是他一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幾人一頭霧水:“江湖上很少有三司查不到的事情,更遑論半途而廢。”
幾個姑娘對視一眼,都是不明白沐追雲說的話跟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有什麼關係。只有夏遠峰若有所思,細細思考片刻後才皺着眉頭輕輕說道:“三司之下,無冤不昭;三木之下,無罪不伏——這我也是聽說過的。沐兄弟你的意思是?”
“或許,我們沒必要如此擔心這個所謂的‘比花解語’。”
看着兩人打啞謎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夏悠竹頓時有些不爽,剛要發問卻被夏遠峰伸手製止了。後者眉頭依舊沒有鬆開,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擔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我們也只是全憑猜測。萬一他又或者是其他什麼人真這麼不開眼……”
“我會殺了他。”
沐追雲的語氣淡淡的,可身邊幾人卻感到話中那股不容置疑的殺氣與決意,彷彿要向着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撲去。薇雨聽了,不自覺咬緊了嘴脣,心裡卻是在想着:雲哥哥說過與人相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可爲什麼卻又如此淡然地說出這種話呢?我對他的瞭解其實還是太少了嗎?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其餘幾人都是感覺心下惴惴,偷偷擡頭看了沐追雲一眼。不知是否錯覺,自從前幾日衆人遭到突襲後,沐追雲整個人身上似乎都多了一層冷冽之意。只是此時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是恢復到平常那般淡然的狀態,什麼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