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屯驛,是靠近益城最近的一個驛站,從這裡到益城,走的快,一天不到的時間便能到了,走的慢,最多也不過兩天。
這一路行來,路上還算是太平,但這並不意味着這一條路就真的太平了,益城即使是在西南三州,也算得上是一個偏遠的地方,這一路上雖然說不上是盜匪橫行,但是也絕不太平,王觀瀾他們一路平安,不過是因爲他從出了寧王府便擺明了車馬,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寧王府的人,而這西南三州的盜匪中,即使是最瘋狂的傢伙,也沒有愚蠢到去觸寧王府的虎鬚,所以這才一路平安。
即使是露宿野外,也沒有盜匪打過他們的主意。
但是世事無絕對,王觀瀾在自信的同時,也是一個謹慎的人,這一次,他是擺明了車馬去接收益城的產業,這一舉動可以說是觸動了許多人的利益,在足夠的利益驅動之下,鋌而走險的人絕不會少,將自己解決在路上,或許會引起一些動盪,但是絕對要比在益城鬧開划算的多。
畢竟自己到了益城,無論誰輸誰贏,對於益城和他們身後的既得利益者而言,都是損失,而自己如果運氣不好,死在路上,即使那幫人的嫌疑再大,只要手腳做的乾淨,留不下證據的話,恐怕就算是寧王也無法處置他們,所以,王觀瀾做了一個換位思考,站在益城的立場上,還是把自己在路上解決是最爲划算的。
而自己這一路行來,雖然無驚無險,可是王觀瀾總是覺得太過平靜了,要知道,這可是通往益城最大的商路啊,應該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才是,然而,自他們出發之後的第一天後,王觀瀾便能夠敏銳的感覺到,路上的車馬行商越來越少,雖然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商隊,商隊的數量也與他所瞭解的情況極不相稱,這絕不正常,事有反常必爲妖,正是因爲這種不正常,讓王觀瀾心中愈發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看來有人想要把我留在這條路上,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好好的放鬆了一下了!”王觀瀾靠着軟軟的座椅背,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真是期待啊,不知道,這些傢伙會派什麼人來對付本少爺呢?如果是我的話,絕對是要拿出獅子搏兔的架式,計算一下我這一行的實力,然後以十倍的力量一舉而下,從而解決所有的後顧之憂,就看益城的那位表少爺,有沒有這個魄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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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前面就是安屯驛了!”
深沉的夜色之中,一隊人馬靜靜的沿着官道向前蔓延,這隊人馬人數不多,也就是十八人,每個人都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全都裹在黑色的長袍之中,面上也被黑布緊緊的圍着,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猴子,都看清楚了嗎?他們在安屯驛休整嗎?!”
“是的老大,馬車在日落時分進的安屯驛,準備今天在安屯驛駐紮了,我在安屯驛蹲了一個時辰,情況都已經摸清了!”被稱爲猴子的黑衣人催動座下的馬匹上前道,“一行共有十二人,除了正主之外,還有四名花狸衛,五個帳房和兩個僕役,以那小子的身份,僕役倒算是少的了!”
“不要小看這個十四少,雖然他的武道修爲並不高,不過是煉氣二層,可是卻悟透了一門佛門小神通菩提鎮法刀,佛門神通是最不講道理的,小心陰溝裡翻船!”
“嘿嘿,老大,這些年來,我們幹掉的懂得佛門神通的人還少嗎?!”猴子嘿嘿的笑了起來,“懂菩提鎮法刀的傢伙也們也殺過一個,修爲可比這個十四少強多了!”
“煉氣二層,即使能使用佛門神通,他又能用幾次?!”在猴子的身旁,一名身材細長的黑衣人道,“四名花狸衛,應該有兩名的修爲在凝氣期,至少有一名是凝氣中期,也就是練氣五層的修爲,他一個王府庶子,就算是再得重視,最多也只能這樣了,更何況,這裡還是西南三州的地盤,沒人會想到有人敢對寧王府的人動手!”
“你說的沒錯,在西南三州,沒人敢對寧王府的人動手,至少沒有人會想到我們會對寧王府的少爺動手,所以,就算有兩個凝氣期的花狸衛,也不足爲懼,以有心打無心,他們根本就擋不住!”
“動手的時候要狠,速戰速決,雖然只有四名花狸衛,但這裡畢竟是西南三州,是寧王府的地盤,若是動靜鬧的太大,說不定就不好收場了!”
“大哥,你想的也太多了,寧王府是西南三州的統治者,可是安屯驛在斷雲山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離益城有一天的路程,離南華城更遠,就算是快馬,也要三天,就算是寧王府的人會飛,也救不了他!”
“還是小心點兒好!”老大輕輕的道,“猴子,到了安屯驛之後,你還是要先進去看一看,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異常,如果沒有異常的話,就找到那王觀瀾的居處,然後給我們發信號,我們的目標是王觀瀾,只要殺了他,一切都好說,殺了王觀瀾之後,我們立刻離開西南三州,遠走高飛,明白嗎?!”
“是,老大!”猴子應聲道,催動座下馬匹,向安屯驛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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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城,雖然已入夜,但是侯府之中仍然是燈火通明,寧王府的表少爺侯子寒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靜,大堂之中的氣氛也頗爲凝重。
“少爺,王觀瀾已經入了安屯驛,青蛟老大今晚會在安屯驛動手,您就等着聽好消息吧!”
“啪!!”侯子寒手中的茶杯飛了出去,正打在面前獻媚之人的面上,茶杯應聲而碎,茶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沿着那人的臉流了下來,那人被突如其來的打擊驚的呆了,竟然愣在那裡,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
“你懂個屁,好消息,什麼好消息?”侯子寒冷聲道,“這一次我們行險動手是迫不得已,如果有其他選擇的話,我絕不會這麼做的,不管我們做的多幹淨,青蛟那幫人乾的有多利落,王觀瀾一死,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你說,我會有好日子過嗎?你說,王爺會讓我有好日子過嗎?!你以爲,這件事情真的能瞞的了王爺嗎?”
看着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手下,侯子寒嘆了一聲,“算了,侯安,你起來吧,這事兒不怪你,你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就和青蛟他們離開西南三州!”
“啊?!”那人顯然沒有想到侯子寒會這麼說,連忙問道,“那您呢?少爺,小的不想離開您!”
“不離開就是死!”侯子寒寒聲道,“除了我之外,你是這件事唯一的知情者,我不想殺你滅口,所以離開是你最好的選擇,至於我——!”侯子寒頓了一下,“你放心,只要沒有證據,夫人肯定能保住我的!”
“少爺!”
“好了,還不快走,難道真的要逼我殺你不成?!”侯子寒的聲音已經變的冷厲了起來,那人猛的打了個寒戰,不敢再多說,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就在他跑出大門的一瞬間,一道寒光乍現,侯安的身形猛的一頓,僵直了起來,僵真的身體開始慢慢的轉動,似乎想要轉過身來,可是還沒有等到他完全的轉過來,身體便一分兩半,內臟血液流了一地。
“侯安!”侯子寒猛的站了起來,一臉驚怒交加的模樣。
“表少爺,你實在是太仁慈了,這傢伙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怎麼能讓他離開呢?!”堂外的陰影之中,一道嫵媚的身形閃現,慢慢的走了進來,卻是一個面罩青紗,年約二八的女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風采動人。
“你說過不殺他的,爲什麼還要動手!”
“我說過不殺他嗎?!”女子目光如水,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我只是說當時不殺他,可沒有說現在不殺他啊!”
侯子寒頓時氣結,不過他並沒有再說什麼,因爲他明白,和這個女人講道理簡直就是自討苦吃,“你是花狸衛的隊長,對花狸衛應該很瞭解,青蛟他們出手,應該不會有問題嗎?!”
“哼哼,那是當然,青蛟雖然是個混蛋,但是畢竟是凝氣後期的修爲,只差一步便能夠踏入御氣期,對付幾個小角色還是綽綽有餘的,倒是表少爺你,看事情倒是挺通透的!”
“怎麼,你也要殺我滅口?!”
“呵呵,當然不是,我哪敢啊,你可是夫人最疼愛的表少爺,就算是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啊,不過表少爺,我可要提醒你一句,你是聰明人,當然應該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夫人不想在這上面出任何意外,所以——!”
“人是你們找的,計劃是你們定的,我只是表面上經手而已,就算是出了意外,也是你們的事情!”侯子寒冷幽幽的道,“這個黑鍋我會背,不過,萬一那小子活着來到了益城——!”
“他不可能活着進入益城!”少女神色一動,語氣也變的森嚴了起來,身形閃動之間,消失在侯子寒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