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都顯得極爲蒼老,但是蒼老中且帶着一絲死氣,彷彿有生之年已經不長。
一聲大喝下,三人迅速出手,不過卻沒有下殺手。
按他們看來,這小子不過也是個出竅後期的罷了,身上穿着什麼能夠隱匿氣息的法寶,而他們三人同時出手,定能輕易將其生擒。
三道強勁的攻擊呼嘯着破空而來,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這三道強大的攻擊,若是蕭宇天捱上,立馬得化爲一堆碎肉,即使靈魂力量已經十分強大,仍然會隨着身體的破滅而消散在天地間。
天老匆匆將最後那股靈魂融合好,立即衝出了身體,化爲一道無形的牆,罩住了蕭宇天。
三道攻擊轟然發出巨響,三人這般攻擊的威力顯然非常之大,跟之前那些所謂的出竅期長老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撞在天老的靈魂上,靈魂罩劇烈地震盪了起來,顯然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大喝一聲,天老極度虛弱且萎靡的殘破靈魂猛地撞上了三人,雖然天老的靈魂已經這般虛弱但是卻仍舊非常人可擋,當即將三人撞得靈魂劇烈震盪,靈魂頓時出現了傷勢,身體與靈魂暫時失去了感應,搖搖晃晃,不過很快恢復了過來。
三人大駭,這小子竟然如此棘手,靈魂力量竟然如此之強,看來不能留手了!
三人十分默契地站到一個特殊的位置,手印迅速變幻萬千,一股極爲龐大的天地元氣從體內聚集出來。攻擊還未發出,便是已經感到了一股極爲危險的氣息,三人這是在施展強大的合擊招式。
天老一擊沒有將三人擊敗,在三人剛剛施展合擊招式的時候,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狠狠地猛撞而去。
天老現在幾乎已經是強弩末路,萎靡的靈魂若是再進行一番激烈的戰鬥,恐怕靈魂本源就會出現嚴重損傷,甚至消散在這片天地間。
因此,天老必須抓住最後的機會,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戰鬥,不能夠有絲毫拖延。天老這一撞是傾了全力,成敗,就靠這一擊了。
三人也感應到了這股強大的靈魂力量再次猛然撞了過來,心裡下了狠心,也是在拼了,這樣的撞擊以他們的靈魂強度完全承受不起,稍有不慎,即使是修煉了數百年的出竅後期實力,也會煙消雲散。
三人手中猛然加速,手印化成了一道道飄舞的殘影和光團,快得讓人看不清。最後,在天老的靈魂猛然撞上的時候,這招凝聚了巨大威力的三人合擊提前施展了出來,硬生生地轟在了猛撞而來的天老。
天老靈魂猛地一顫,出現了嚴重的傷勢,但是仍然硬撐着猛撞上了三人。龐大的靈魂撞在三人身上,三人頓時齊生生地噴出漫天血霧,靈魂一片殘破,滿耳全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沒有了任何知覺,劇烈地顫抖起來,彷彿就要生生被這道強大的靈魂撞出體外。靈魂被這強勁的靈魂如此猛撞而上,頓時與身體失去了聯繫,身體也軟軟地倒飛出去,落下了山頂。
三人落下山頂,天老萎靡的靈魂如釋重負,早就已經侵蝕着天老的虛弱無力感迅速瀰漫全身,一股強烈的想睡眠的感覺吞噬着天老的那絲支撐他了很久的信念。
在最後一絲信念消散之前,天老匆匆打出一道靈魂印記在了蕭宇天的腦海裡面,然後渾身的生機漸漸消退,進入了戒指之中,陷入了漫長的沉睡。
山頂變得空蕩蕩。
不得不說,天老,盡力了。
爲了救活蕭宇天,將極爲寶貴的靈魂分出一半給蕭宇天。爲了保護蕭宇天,天老靠着那一絲堅定的信念強行震退強敵,不惜靈魂嚴重受創,陷入了漫長的沉睡。
天老,真的盡力了。
在沉睡的最後一刻,天老心裡隱隱有了一絲明悟,他的靈魂在那最後一刻,昇華了。
一旁的蕭宇天渾然不知天老所做的這一切,靜靜地昏睡在地上。
不過,此時的他渾身生機盎然,已經完全恢復,沒有了絲毫之前的死寂之氣。
天老沉睡前,在他的腦海中打入了一團靈魂印記。
這團印記是天老留下的一段心裡話,和那枚他口中大陸第一的儲物戒指的靈魂印記。
有了這團印記,這枚儲物戒指就換了主人了。當然,主人就是蕭宇天。
空蕩蕩的山頂上,天空的太陽柔柔地照在蕭宇天身上,不知從哪裡飛來了幾隻蝴蝶在蕭宇天的身邊飛來飛去,使沉寂的山頂散發出一股勃勃的生機。
蕭宇天渾身一股暖暖的感覺,一隻蝴蝶飛到了他的鼻尖上。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眼睛裡充滿了如同死亡之人活得新生的清新,渾身感覺精力充沛,如同極度疲憊後美美地睡了一覺。
坐了起來,蕭宇天看了看,這裡是他以前修煉雷元力的地方。
突然,靈魂一陣波動,腦海裡彷彿多了一些什麼東西,在召喚他去查看。
蕭宇天靜坐下來,靈魂探入腦海之中,查看那召喚他的東西。
突然,他的靈魂彷彿又進入了幻境般,腦海裡浮出了一幅幅畫面。
在魔獸山脈已經被夷平的那片寬闊地上。
土堆旁。
一具瘦小且沒有頭髮根眉毛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旁邊躺着一隻黯然無色,頗顯神聖的火紅色大鳥。
然後,冷清的魔獸山脈平地上突然出現了很多人。
這些人多爲老人,看樣子應該是什麼宗派裡的長老。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個人,是凌雲宗的大長老白言。
白言一臉興奮之色,如同發現了什麼寶藏似地。他以前那古板的臉色已經不存在了,整個人如同變了似地,以前散發出的那股迂腐的氣質也煙消雲散,反而給人很親和的感覺。
白言長老後面那些弟子蕭宇天頗爲眼熟,都是一身凌雲宗弟子打扮,此刻也是一臉興奮之色,不過興奮之中還帶着新奇之色,彷彿在這裡可以大開眼界。
衆人行走很快,彷彿有目的似地。
很快,衆人來到了躺了一人的那個土堆旁。
看到土堆旁邊之物,頓時大驚,老臉也是浮出了震驚和驚喜之色,“竟然真的是傳說中的火鳳凰!”
看了看躺在火鳳凰旁邊的那個人,白言似乎感到非常眼熟,仔細看了看,頓時驚道,“這不是凌雲宗以前的絕佳資質弟子蕭宇天嗎??”
隨即又一想,白言更加震驚了,因爲這個臉龐正是傳言殺死了鮑家三公子,還生生逃避了鮑國衆高手圍捕的人。沒想到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蕭宇天竟然從一個丹田被封的廢人走到了這種地步。不可思議,絕佳資質真是潛力無窮。
白言震驚間,周圍的衆人已經滿臉狂熱,不顧一切地大叫着朝火鳳凰衝了上去。
白言回過神來,大喝一聲,“危險!”
可是已經晚了,衆人還沒有靠攏那躺在地上的人,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便將他們猛地一震,頓時個個頭暈眼花,眼睛和耳朵的感覺也短暫地失去了作用,飛出了百丈之遠,狠狠地摔倒在地。
白言更加大驚。
衆人臉上露出了深深的忌憚,狼狽地爬了起來,又涌了過來,不過這一次誰都不敢再靠攏了。
…
…
蕭宇天看着這一幕幕,心裡酸楚,心裡感動。
天老竟然不惜以自己靈魂重創爲代價,分出一半那珍貴無比的靈魂來救他。最後爲了保護他,還拖着那已經極度萎靡極度虛弱的靈魂與那三個不知身份的人惡鬥,以至於受到嚴重的傷勢,最後不得不陷入與死亡沒有多大區別的漫長的沉睡。
看完了這一切,蕭宇天內心深處的種種辛酸,種種情感,全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幾乎沒有流過淚的眼睛竟然流出了兩行寶貴的淚水。心裡強烈的感動,讓他喘不過氣來,心裡一陣陣暖暖的感覺,那顆永不嫌累的心,也彷彿停止了跳動,沉浸在了這強烈的感動之中。
蕭宇天,在這個世上,除了他的孃親,能夠爲他做到這一步的人,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沒有。
天老是第一個。
在這個世上,除了孃親,他沒有被任何人像這般關心,這般無私地付出過。
他的內心看似非常堅硬,看似非常冰冷,其實,這些都只是爲了僞裝他內心最深處的那一片柔軟。
因爲,這個世界實在是人心不古,腐敗不堪。像他這種窮人,只能默默地忍受世上所有人的壓迫和世上的每一種侮辱。
他這種窮人,在世人眼裡,甚至連狗屎都不如。因爲,狗屎不是誰都去敢碰。而他們,是個人都能去欺負,都能去侮辱,拿着不當人看。
一切的言語一切的行動,都已經不能夠表達出此時此刻蕭宇天內心的那種最爲真摯的情感。
他只能用無盡的淚水來訴說着這一切,訴說他心裡的感動。
蕭宇天的腦海世界中,那一幕幕畫面漸漸消去,一個蒼老的人影漸漸出現。
老人面色滄桑,身材高大,但是非常枯瘦,眉宇間透露着一絲精幹與瀟灑之氣。
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充滿了慈祥的笑容,如同一個慈祥的父親。
這個人,蕭宇天見過,是天老。
不過,此時天老不再是上次見到時的那種半透明,而是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一個人。
“天老…”
蕭宇天滿臉熱淚,顫抖地喊了一聲,然後兩腿一彎,跪在了天老面前,磕下三個響頭。
天老滿是滄桑的臉上那絲慈祥的笑容在此刻顯得那麼溫馨,那麼柔和,他緩緩地走了過來,扶起了滿臉熱淚,俯跪在地的蕭宇天。
老人拍了拍蕭宇天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孩子…一切都不要說了。我現在只是一絲靈魂力量,很快就會消散。孩子,以後的路還得靠你自己去闖…我這個師傅不盡職呀…”隨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師傅…”蕭宇天望着老人臉上那絲愧疚,心裡很不是滋味,聲音顫顫抖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天老慈祥地一笑,“孩子…不必多想,我命該如此,這對於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能夠好好地休息一下。這麼多年了,我也是該休息了。”
蕭宇天突然發現,天老的身體在漸漸變淡了,彷彿就要消失了。
天老也是察覺到了時間不多了,挑出重點跟蕭宇天交代,“孩子,軒轅大陸是很大的,一定要有大眼光,那枚戒指中有我的畢生所留,你要好好利用起來,不可太過依靠。記住,你是我逍遙派的大弟子,你身體裡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能夠讓你突破至高的靈聖期。一定要記住,你肩負着重振我逍遙派的使命…”
天老的身體緩緩地消散,後面的話還沒有來得及交代,便已經完全消散在了天地間。
天老的最後一絲能量也消散了。
蕭宇天再次跪了下來,望着天老消散的地方,心中升起一股堅定,“天老!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