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動的愈加厲害,這時即便是趴伏在地上的衆人,也都已經看清了這大地震顫的來源。
一對插天的巨角,黃銅色的巨大牛眼,人手牛蹄,肌肉虯扎,右手握着一根巨大的動物腿骨,上面鮮血淋淋,顯然一路血洗而來。
現在,他就像人一樣,直立着奔走而來。
“銅睛牛魔!天要滅我!”
那灰鬍老人,昨日剛看到曙光,今天就面臨死亡,滿臉的悲憤不甘神色。
……
房間中的凌滄笑,這時外面的人,如果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定驚的眼珠都掉一地。
他人這時已經盤坐了起來,全身上下血光閃耀。
他這是在驅御靈煞,作周天運轉,之前一身被打散的精氣,現在也正在急劇的恢復之中。
外面發生的一切,自然瞞過不他的感知,那兩種魔物,很顯然也是感覺到了,他身上有精純的魔氣,所以被吸引了過來。
他眼睛微睜,目光穿過了牆壁,看到了天上與地上,這兩種急馳而來的魔怪。
在他的觀氣之法下,從這兩個魔物,身上的魔氣浩瀚程度來看,應該大約相抵尋竅大成的高手,心中瞭然之後,就已重新閉上了眼睛……
……
外面刑架上的少年,這時臉色煞白,放聲嘶吼:“快放我下來,把我爺爺的血靈神龕拿來,不然我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老人聞言,趴在地上大吼:“不要拿,有了神龕,這孽障就能施展血靈祭法,到時候,必會施展手段,逃遁而出,哪會管我等死活……”
伏地中人,有人怒喝:“不給他拿,我們一樣要死……”
有人隨聲道:“不錯,神龕就在他的房間之中藏着,跟我來一人,我們去取……”
當場就有兩人爬起,貓着身子,頂着地面的抖顫,踉踉蹌蹌的朝着一處房間跑去。
“站住!”
那老人見一位平時自己的心腹,在關鍵時刻,背叛了自己,要去帶人去取神龕,頓時歇斯底里的怒吼了起來。
在生死之際,沒有人再在意他的情緒,不曾停頓分毫,快步的跑去。
老人臉色鐵青。
血靈神龕,是血靈祭祀施展祭法的必備之物,沒有這東西,除非是一些大祭司,否則必將淪爲了普通人,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少年身負血靈祭法,卻被一羣只懂莽力的人,所制服的原因。
老人知道,只要少年一旦神龕到手,那將無人能治,自己的末日,同樣也就來臨了。
衆人視線盡頭的牛魔,已經距離越來越近,天空中的蜥龍,也來到了衆人頭頂,一個盤旋開始了滑翔下來……
少年這時,已經被人手忙腳亂的鬆了綁,老者嘶聲怒吼,已經無濟於事,他企圖上前阻止,卻被人推倒在地。
“神龕來了……”
不遠處的房間之中,兩人擡着一個,供奉着着看不清樣貌的,血色雕像的神龕,快步跑了出來。
少年目光大亮,一個劍步就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一個轉身就背在了身後。
他掃視了一眼衆人,看到那些期盼的眼神,他嘆了一口氣,慘然一笑。
“嘎嘣”一口,他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掌心畫了一道奇怪的符文,緊接雙手一合,頌念起了冗雜的奇怪咒語。
隨着他咒語的頌念,那被他背在身後的神龕,那一尊血色的神像,突然間開始泛起了熒熒的血光。
那灰鬍老人,見王靈並沒有按自己所料,亡命逃遁而去,反而一副想要施法頑抗的架勢,頓時臉色更是陰沉不堪。
他咬牙切齒的大吼:“這等魔物,就是你爺爺那個老鬼在,對上也是十死無生,何況是你……”
少年充耳不聞,頌吟的咒語,突然戛然而止。
“啖魂魔~”
話音一落,他的身前,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一隻猴子模樣的東西,從其中鑽了出來。
而就在這一瞬之間,那兩大魔怪,都已經來到了衆人的眼前……
房間中的凌滄笑,把外面的一切都看在眼力,看到少年施展這等手段,那一瞬,他明顯感覺到,少年的身上,突然像是有股生命力流失了一般,緊隨其後,那啖魂魔就已經出現。
這啖魂魔能吸食人的精魂,但手段並不怎麼高明,頂了天,也就是相當於照玄境的修士,但也能看的出,祭出這啖魂魔,已經是少年耗費生命力,所能做到的極限。
結果不出所料,那啖魂魔剛一出來,看到強大的銅睛牛魔,頓時驚的“吱吱”亂叫。
牛魔手中巨大的腿骨一個揮掃,啖魂魔頓時被巨力砸成了一團血霧,死的不能再死。
以血祭出的魔靈被殺,少年同樣像是遭受到了重創,猛的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變得一度萎靡不振。
“不~~”
衆人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被輕易破滅,絕望驚恐的聲音叫成一片。
“哈哈哈~~,我死,你們都要爲我陪葬,誰也別想活……”
老者見到少年手段被破,暢聲的癲狂大笑了起來。
牛魔已經舉起了腿骨,蜥龍也已經遮住了衆人頭頂的天空,那血盆大口,已經大張,其中彷彿有莫名的力量在醞釀。
就在這時,一處屋頂之上,“嘭”的一聲,一道黑光竄出,一閃的射向了天空,飛進了那剛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一透而過。
那道黑光,在天空劃過了一道弧線,從背後朝着牛魔穿射而來,牛魔高舉的巨大腿骨,半空之中,突然硬生生的頓住,“哞”的一聲怪叫,轉身一個揮撩,擊向了飛來的那一道黑光。
“鏘~~”
黑光直接穿過了那根攜着巨力的血色腿骨,射進了牛魔的頭顱之內,再次一透而過,直至最後,飛進了一間草廬之中,消失不見。
“哞~~”
牛魔一聲嘶吼,那一雙巨大的牛眼中,兇殘邪惡的目光開始渙散,身體開始一陣搖晃,最後“嘭”的一聲,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嘭然而倒。
這時那天空中的蜥魔,也已經頭朝下的栽倒了下來,“轟隆”一聲巨響,塵土飛揚間,壓塌了成片的房屋草廬。
衆人都驚住了。
上一刻還在絕望中掙扎,不過一個眨眼,他們就已經重獲新生。
“天兵出手了,是他誅殺了魔怪……”
衆人開始跪地迎拜,磕頭不止。
那同樣死裡逃生的老者,這一刻卻肝膽俱裂,因爲他知道,出手的不可能是別人。
但是就在昨天夜裡,自己明明捅了那人數十刀,甚至上百刀,難道那樣都沒有殺死他。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爲,他嚇的面無血色,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指環,貪婪之色仍如烈火般燃燒。
“這是我的,裡面所有的財富,都是我的,沒有人能夠奪走……”
他夢囈一般自言自語。
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王靈,聽到了他的話,又看到了他手上的指環,心中頓時瞭然。
他臉色蒼白,隨手提了一把劍,朝老者走了過去。
“孽障!你想要幹什麼?”老者看到他提劍走來,臉色大變。
“來人……速速將其制服,他犯了族規,理應處死,快快動手……”
衆人充耳不聞,一動不動。
王靈適時說道:“老鬼,部落在我爺爺時期,何等的強盛,自從你把持我族,終衰敗到如此程度,而且你貪婪成性,搶奪我族祭祀遺留之物,罪該萬死,今天我雖然必殺你,但並不會將你火焚……”
老者聞言又驚有怒,目露恨光,聲嘶力竭的咆哮:“孽障你敢!你……大逆不道,我一定要稟報上族,將你千刀萬剮……”
“你沒有機會了!” 王靈的劍已經搭在了老者的脖子上。
“我做鬼也……”
“噗~”
老者的話沒有說完,一個腦袋就已經滾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三步之遠。
王靈從老者的屍體上,摘下了那枚翠色的指環,用衣服小心的擦去了上面的血跡,託在手心,走到了那處草廬的門前。
他雙膝跪在地上,額頭觸到地面。
“我代表族人,跪謝前輩出手,救了我等一命,族中作威作福的敗類,已經被我誅殺,他偷您的寶玉指環,已經被我摘下……”
“你明日來見我!”
凌滄笑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少年臉色一喜,連忙磕頭答道:“晚輩遵命!”
他之所以高興,自然是因爲聽得出,裡面那高人,並沒有因那老鬼一事,遷怒於他們,這也讓他原本忐忑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下來。
他這時又扭頭看向了衆人,大聲說道:“現在老鬼伏誅,我作爲老祭祀的孫子,而且修習了血靈祭法,從此以後,我將繼承我爺爺和父親的遺志,統領部落,並且同樣也會擔起,保護和壯大部落的責任,你們可有異議?”
“沒有!那老鬼就是我族蛀蟲,早已該死!”
“不錯,當初我早就想殺他,將你解救出來,不過苦於一直沒有機會,現在好了……”
一個上了年齡的老人,嘆息說道:“孩子,你重得血靈神龕,不得不逃走,還願爲守護衆人,拼死反抗,是你爺爺的好孫子,我們之前,對那老鬼太心存念想,我們欠你太多,現在你不但不選擇脫離族羣,還願意掌管全族,帶領我族前行,我們又怎麼會反對……”
聽到這個老人的話,衆人都顯的有些慚愧,不由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