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蒼笑三人已經找了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了下來,點好了酒菜。
那朱姓少年,帶領着一行人也已經走到客棧門口,他剛要跨步走進去,忽然他的後面響起了一個聲音。
“快閃開!有人快要不行了!”
他不過在轉頭的剎那,就被人撞了一個踉蹌,來人從他們一行人的人縫中擠了過去。
那少年剛要破口大罵,看清來人之後,他大皺眉頭,連忙往後退閃。
只見兩個人擡着一個竹排,上面躺着一個老者,正急匆匆的往客棧裡走。
老人臉色蒼白,穿着猶如乞丐,身上還可以清晰的看到有蝨蟲在攀爬遊走,胸前放着一根焦黑色的條狀物,隱約還可以辨認那是一把劍。
任誰看到這等情形,都得不由的大皺緊眉頭,何況那少年,他現在五官都已經聚集在了一起。
這時小二已經跑了過來,連忙把那兩人攔住了。
“停!停!這是客棧,不是醫館!你們走錯地方了,快快擡出去,死在我們這,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
走在前面那人聞言說道:“你們這是不是龍盤客棧?”
那小二一愣回答道:“沒錯!”
“那就沒有錯,這老頭在路上遇到了俺們哥倆!說是自己快不行了,讓俺們把他擡到這裡來,還說到了這之後,會有人給俺們一大筆錢呢!”
正在這時,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從二樓的樓梯上傳來,走下來的是一個女人。
幾乎就在這個女人走下來的瞬間,下面那喝酒的,吃菜的,高談的,闊論的都停了下來,也露出了當一個人見到其一生所往的女人時,該露出的所有表情。
那是一個漂亮而且妖嬈的女人,是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歡,而且做夢都想要擁有的那種女人。
即使凌滄笑和兩個女孩都不能免俗,同樣觀望了過去。
她說話了,她的聲音就像她的身材一樣充滿誘惑。
“發生什麼事情啦?”
小二說道:“掌櫃的,他們要擡個死人進來!我正攔着呢!”
那女子沒有說什麼,走近看了那半死不活的老頭一眼,秀眉微微一皺,眼眸裡一抹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逝。
那老人似乎也被聲音所驚醒,迷朦朦的睜開了眼,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道:“上……酒……”。
那老闆娘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後面角落的一張桌子,說道:“把他扔在那,給他一罈子酒。”
那朱姓少年看到這,算是明白了過來,哈哈笑道:“他孃的!原來是個酒鬼!”
這時小二已經抱了一罈子酒,放到了桌子上,趴在桌子上的老人,聞到了酒香,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舉起酒罈就是一頓猛灌。
半晌之後,他的頭從酒罈中拔了出來,瞬間就變得生龍活虎,眼神鋥亮。
他大笑道:“好酒啊,好酒,小二再上一罈,切上三斤上好的牛肉!”
這時一個肩背雙刀的大漢說話了:“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酒龍子啊!都說你,有酒便是龍,無酒變成蟲,真是一點沒說錯!”
那老人笑了笑,把手伸進了懷裡。
看到他的動作,擡他來的那兩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眉宇間露出喜色。
但當看到老人拿出手來,並不是他們所想象中的東西,反而掏出的是幾個蝨子,隨手拋到了身後,落在了他們的腳上,兩人連忙抖腳後就是一陣亂踩!
其中一個不能忍耐,說道:“喂!老頭,你答應俺們的錢呢?俺兄弟倆擡你跋山涉水,絕不賒賬!”
老人聽到聲音一愣,眨了眨眼睛開口道:“呃……我也從不賒賬!”
老人話音剛落,那朱姓少年說話了。
“這是什麼客棧呀!怎麼連乞丐也招待!”
老人一聽臉色一拉,問道:“你這小子又是誰?”
少年笑了,對身邊的隨從說道:“告訴他我是誰!”
一隨從緊接着回道:“我們是瀚瀾世家,朱家!”
少年靠着椅子,抖着腳,面露微笑。
“你很有錢?”老人問道。
“我……相當有錢!”
“我欠這兩兄弟,每人五根大錢,你幫我付了,我就承認你有錢!”
“老頭,你當我白癡呢!我憑什幫你還錢?”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我幫你還!”
說話的是正在喝着酒的凌滄笑。
那兩人聽到有錢,沒說二話,過去拿了錢,高高興興就走了。
老人也非常高興,但等他扭頭看到凌滄笑的時候,微微一愣,眼睛也眯了起來,怔了半晌,忽然間大笑了起來。
“哈!哈……天下奇怪的人不少,奇怪的事也不少,我也見了不少,今天又開了一次眼!”
凌滄笑被他盯着,像是全身被他看遍了的感覺,他知道這老頭一定發現了自己丹府並沒有氣感,但是身上卻充滿了劍氣。
這也印證了他的猜測,這老人不是一個普通人,是一個罕見的高手,高到他目前無法想象的地步。
那老人說道:“小子,你爲什麼要幫我還錢?”
凌滄笑說道:“幫人還需要理由嗎?”
那老人聞言又道:“我喝盡天下酒,見盡天下人,不但會看人,還會看氣!說你身邊的那兩個丫頭我還信,你嘛……不好說!”
一個人的氣,的確可以看出一個人性格,他前世也的確是這樣一個人,他不喜歡麻煩,所以與他不相關的事情,他從不插手。
他沉默了一會說道:“那是因爲你的劍!”
他對剛氣異常敏感,如果把他的感知世界比作黑夜,而老人手中那賣相很爛的劍,無疑就像那其中的燈塔。
他感覺到那劍中的剛氣,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仿若化爲了實質。
聽他這麼說,老人似乎並沒有驚訝。
但正在撥弄着算珠的老闆娘擡起了頭,看着凌滄笑,眼睛裡露出了一道光芒。
這時那個背刀的大漢說道:“不錯!行走天下的人,連劍都破成這樣,那可真是落魄到了極致了!”
在他們的認知中,兵器就是人的第二條命,無論怎麼落魄,都不能讓它不鋒利。
老闆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對那開口的大漢說道:“馬跨虎!你已經欠了我十幾頓酒錢,我不問你要,是不是你不打算還了?”
大漢聞言嬉皮笑臉的說道:“月掌櫃,別說是錢,只要你要,命都可以給你!”
聽到這個名字,周圍的賓客卻是炸了鍋。
“馬跨虎!不會是……”
“人稱跨虎雙刀”
“他的兩把刀,聽說揮舞起來就像兩把風輪”
“就是前不久,完成了照天府掛了一個月的懸賞令,得到那三千根賞金的馬跨虎!”
大漢坐着拱了拱手道:“好說!好說!”
那老人顯的很是激憤,說道:“你發財了,一定要把人賬給結了!”
大漢聽那老人這麼說,臉色一沉,他伸手指着一面掛滿牌子的牆壁說道:“你這酒鬼還好意思說我,就屬你牌子掛的最高!”
老人順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義正言辭的說道:“那是因爲……我沒錢!”
正在他們說話間,朱家一行人已經結了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