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音應了聲,眼中亦是帶着幾分好奇,目光灼灼地望着雲裳,討好地笑了笑,輕聲問道:“主子這又是在布什麼局呢感覺一派高深的模樣。?”
雲裳睨了她一眼,輕嗤了一聲,“就你這張嘴,可關不住秘密,暫且還是不告訴你了,過段時日你便知曉了,如今,你只需吩咐下去,照我說的做便是了。若是有人來問起七王妃在蕭記當了什麼東西,讓掌櫃的這樣回答,便說,是好東西,瞧着應當是寧國皇室的寶貝,只是詳細的,卻不能再多說了,照着當鋪的規矩辦事便好了。”
“對了,這幾件東西,當的是死當還是活當”雲裳挑着眉望向淺音。
淺音連忙應道:“死當呢,若是有人出的價格合適,我便讓掌櫃賣了便是。”
雲裳頷首,笑着道:“價格可以稍稍高一些,放心好了,定會有人來買的。”
淺音眼中一亮,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主子比我還像個奸商,既然主子這般說了,那奴婢心中也有數了,回去便吩咐下去。”
雲裳點了點頭,淺音便又匆忙離開了屋子。
雲裳擡起眼望向窗外有些昏暗的天空,沉默了良久,才輕聲道:“天氣漸漸涼了,也是時候添置新衣裳了,命人準備準備,找淺水拿幾件最近時興的衣裳樣式過來給我瞧瞧。寶兒皮膚嬌嫩,布料得用最好的綢緞的。”
“好。”淺音笑着應了,想了想,才又輕聲詢問着,“再過幾日,便是太子妃十八歲生辰了。太子妃可要讓人好生布置佈置”
十八歲了,雲裳眼中帶着幾分悵然,前世的時候,她便是死在十八歲。這一生,她早已爲自己改了命,只是不知道,這個十八歲又會發生一些什麼樣的事情。
“不必了,我年齡也不大,做什麼壽辰”雲裳收回思緒,輕聲應道。
琴依倒是有些不一樣的意見,想了想才道:“不管如何也是太子妃的生辰,去年便不曾好生慶祝,只是今年,身份也不太一樣了,只怕是即便我們不主動發帖子出去,也定然會有無數人順杆子往上爬,前來祝壽的。倒是不如邀請幾個同王妃關係好些的後宅夫人小姐的來辦個小宴,面子裡子便也都能夠顧上一些。”
雲裳沉默了下來,終究還是點了頭,輕聲應了下來:“你來安排便是,不過說好了只是小宴,我可不想做得人盡皆知。”
“奴婢知曉的。”琴依笑眯眯地應着。
“太子妃,陳大夫來了,在樓下候着呢。”畫兒走了進來,輕聲稟報着。
雲裳聞言,便轉過了頭來:“請上來吧,既然是照顧寶兒的,我自是應當親自聊一聊的。”
畫兒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不多時,門外便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雲裳擡起眼來望向那珠簾,便瞧見陳妙思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給太子妃請安。”
雲裳伸手扶了一扶,淺笑着道:“陳大夫並非我府中下人,不必這般客氣。畫兒,給陳大夫斟茶。”
陳妙思站了起來,才柔聲道:“太子妃說要妙思不要這般客氣,自個兒卻無比客氣的,太子妃只需叫我妙思便可。”
雲裳勾了勾嘴角,心中想着,這女子的目光澄淨,想來應當是個心思單純的,便也稍稍放下了幾分戒備,親自託着陳妙思的手,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了下來:“瞧着妙思的模樣,年紀倒是不大,聽殿下說,妙思醫術毒術皆是十分出衆,倒是讓我十分欽佩呢。”
陳妙思笑眯眯地道:“我自小便跟着師父生活在長白山中,每日裡都被師父逼着學醫術,學毒術,一直未曾下過山,不瞞太子妃,妙思除了這兩樣,其它便真的是一無所知了。”
雲裳倒是有些詫異,“你一直呆在長白山中沒有下過山”
陳妙思輕輕頷首:“這一次是我第一次下山,我方纔知曉,山下的世界原來是這般模樣的,剛剛下山的時候,我連銀子是什麼都不知曉,可鬧了不少的笑話。我一見到太子妃,便覺着親切,若是得了閒,倒是可以將我出過的那些糗事同太子妃說說,定會讓太子妃捧腹大笑的。”
雲裳勾了勾嘴角,“好,你可得同我好生講講,這定然十分有趣。”
陳妙思點了點頭,擡起眼來道:“先前只看了一眼小郡王爺,也沒來得及細瞧,太子妃可否叫人叫小郡王爺抱來讓我瞧瞧。師祖說,我在太子府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照顧好小郡王爺的身子,不能讓小郡王爺病了傷了,不然定不能饒恕我。”
雲裳無法想象那冷若冰霜的雪巖神醫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便也笑了起來,吩咐了琴依去將寶兒抱上來,才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們師祖常年呆在長白山中是因爲離不開雪,喜歡冷,可是你同你師父都十分正常,在長白山中可是覺着十分冷長白山是什麼模樣,我倒是不曾瞧過呢。”
陳妙思聽雲裳說起自個兒從小長大的地方便興奮了起來,“長白山終年被積雪覆蓋着,沒有春夏秋,便只有冬天,入目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我們住在山上一處山洞之中,師祖不怕冷,便住在最外面,我同師父便住在最裡面。長白山上倒是沒什麼好玩的東西,我同師父便每日學着辨認穴位,辨認藥草。長白山的山下倒是有不少珍貴的藥草,我和師父便會時常去山腳下尋些藥草回來。”
“你們住在上面,平日裡都吃什麼呢”雲裳眨了眨眼道。
“山下也有野菜,野味,倒也能夠維持生計。有時候,師父的病人也會送些東西上來。”陳妙思笑着應着。
琴依抱了寶兒上來,陳妙思便飛快地站起身來,走到琴依身旁站定,目光定定地望着寶兒,眼中帶着幾分興味。
“小郡王爺真可愛,太子妃放心,我保管有我在,小郡王爺身體定然是健健康康的。”陳妙思瞪大了眼望着寶兒,一面還不忘同雲裳說話。
雲裳笑了笑道:“好,那便有勞你了。”
陳妙思轉身望向雲裳,“我可以帶着小郡王爺去四處轉轉嗎太子妃可以讓奶孃跟着我。”
雲裳輕輕頷首:“自然可以。”雲裳擡起眼望向奶孃,輕聲道,“奶孃同陳姑娘一同去吧。”
奶孃應了一聲,陳妙思便高興地跳了起來,見奶孃抱起了寶兒,便亦步亦趨地跟着奶孃下了樓。
雲裳望着陳妙思的背影,若有所思。
“殿下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給小郡王爺找一個隨身大夫呀且還是個這麼年輕的女子”琴依倒是有些擔憂,趁着陳妙思離開了,才輕聲道。
雲裳淺淺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削好的梨來咬了一口,才輕聲道:“防患於未然嘛,寶兒是太子殿下的第一個孩子,想要對寶兒不利的大有人在,殿下亦是擔心寶兒的安危罷了。”
“選擇陳妙思的用意,我倒是大抵能夠猜得到。陳妙思的身份唯有我們院中的人知曉,我們瞧着陳妙思的模樣,尚且覺着太過稚嫩,並不覺着陳妙思醫術會有多高明,旁人自然也不會想到陳妙思的真實身份,這會更有利於陳妙思保護好寶兒。”
雲裳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奶孃抱着寶兒在湖邊的亭子中站着,陳妙思取了一個竹葉之中最嫩的部分,輕輕掃着寶兒的手,遠遠瞧着寶兒的表情,倒像是十分開心的模樣。
雲裳嘴角亦是勾了起來,“既是殿下選的人,又是雪巖神醫的傳人,自是不會有問題的,有她在寶兒身邊,我也放心一些。”
雲裳目光挪開了一些,落在不遠處的地方,方嘆了口氣道:“莊子裡的管事來了,只怕又要看賬本了。”
雲裳說着,便轉過了身,走到軟榻上坐了下來。不多時,便傳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而後畫兒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太子妃,郭管事求見。”
“進來吧。”雲裳有氣無力地道。
郭管事走了進來,手中果如雲裳所料,抱着不少的賬冊子,只是身上卻有些狼狽,原本好好的衣裳破了長長的一條口子,頭上的髮髻亦是有些散亂。
雲裳挑了挑眉,望向她:“郭管事這是怎麼了在路上摔了一跤”
郭管事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不知道哪兒涌來了好多難民,全都想要往城裡擠,城門守衛不讓他們進,奴婢也被攔在了外面,好不容易纔進了城來,便成了這副模樣。”
“難民”雲裳皺了皺眉,“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多難民呢”
郭管事想了想才道:“奴婢聽聞,似乎是哪兒今年夏天旱災,百姓顆粒無收,餓死了不少,想要活命便只得背井離鄉的,四處流浪。只怕是覺着錦城是天子腳下,定然會有許多人接濟,便都朝着錦城涌來了。人數可實在不少,方纔將奴婢嚇了一大跳。”
“旱災”雲裳皺了皺眉,便想起那日洛輕言所言。
柳滄、南陽、泗陽,洛輕言說,他收到這三處地方的摺子,皆是說,今年夏天,這三處幾乎沒怎麼下雨。
又想起那日夏寰宇傳召他們入宮之時,洛輕言說,他知曉夏侯靖定然是關不了多久的,可是現在卻不是時候,因爲他尚未佈置好。
雲裳眉頭輕輕一蹙,洛輕言所謂的佈置,究竟是什麼可是這難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