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聞言,輕輕敲了敲軟塌邊,“可知曉傳言之中與七王妃去聽戲之人,是何身份?”
淺音輕輕頷首:“據聞似乎是七王妃的表哥。七王妃母家不是錦城人,不過在當地也算得上是名門了。似乎七王妃那表哥自小與七王妃關係便比較親密,這一次,她表哥到錦城是來參加科舉的。”
雲裳蹙了蹙眉,華玉彤是國公府的一步棋子,便是爲了牽制七王爺。她自是明白華玉彤自從入了七王府之後,受到的那些委屈。
可是,華玉彤卻實在是不該,不該在這樣的時候,鬧出這樣的流言蜚語。
雲裳轉身對着琴依道:“你待會兒去七王府送上我的帖子,就說我請七王妃明兒個一同回華國公府探望國公夫人。”
琴依輕聲“嗯”了一聲,便明白了雲裳想要怎麼做,沉吟了下,便擡起手拿了茶壺,給雲裳添了半盞茶,方輕聲道:“奴婢倒是覺着,這件事情王妃當着國公夫人的面,或者讓國公夫人去過問都不太妥當,七王妃本就是國公夫人送到七王爺身邊的,只怕稍不留意會讓七王妃覺着,國公夫人一直在盯着她,恐怕反而會讓七王妃在心裡提防上國公夫人。”
雲裳蹙着眉頭想了想,方輕輕頷首道:“琴依所言倒也極有可能,那依琴依所言,應當怎麼做呢?”
琴依想了想,才笑着道:“不知道七王妃慣常去的是哪家戲園子?王妃似乎從未去戲園子聽過戲呢。”
雲裳愣了愣,便回國了神來,笑着道:“玉彤既然那般喜歡的地方,想必戲唱得應當是不錯的。”雲裳說着便轉過身望向淺音,輕聲吩咐着,“去問問玉彤常去的是哪個戲園子,尋常什麼時候去那兒,都聽些什麼戲。若是明兒個有戲,便幫我也定個位置吧。”
淺音連忙應了下來,“奴婢明白了,這便去給王妃打聽。”
淺音離開了之後,天便漸漸暗了下來,雲裳用了晚膳,便帶着琴依和淺音在腹中繞着湖邊散步,因着那日的睿王府慘案,府中倒是冷清了不少,雲裳走了一半便不欲再走下去了,在湖邊的亭子裡坐了下來歇腳。
“咱們睿王府只怕是錦城皇親貴族之中,最爲冷清的了吧。”雲裳笑着道。
湖邊有些微風,琴依便爲雲裳披了件披風,才淺笑着道:“冷清自也有冷清的好處,是是非非的不那麼多。”
雲裳輕輕頷首,笑着道:“看過陛下宮中的這些個鬧劇之後,在對比咱們府中,確實清靜多了。”
琴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話說,如今寧淺姑娘出宮了,皇后被禁足了,後宮之中如今可算得上是沈淑妃的天下了。”
雲裳聽琴依這般說,笑着搖了搖頭,“我瞧着倒是難說。如今蘇如海在邊關,且剛傳了捷報回宮,陛下多多少少還是得給蘇家一些面子,不過除非捷報頻傳,否則皇后沒有那般容易重新掌權。不過即便皇后出不來,去年新進宮的那些個秀女,恐怕很快便能夠竄幾個上來。沈淑妃不可能自己獨自掌權,她聰明着呢,在這後宮,獨攬大權,卻不是皇后的嬪妃,可難有好下場。你瞧瞧吩咐好我們那幾位,機會來了,可得抓住了。”
琴依連聲應了,雲裳方站起身來,“王菀之不急,她那差事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先保住了再說。”
回到南苑,雲裳便早早地歇了。
第二日一大早,雲裳便起了身。倒應當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雖天才大亮,太陽便已經開始露臉了。
雲裳望着窗外的風景,笑着道,“到春天了,夏國的桃花可是聞名遐邇的,今年便可以瞧見了。”
琴依爲雲裳穿了件粉色外袍,才輕聲應道,“奴婢聽聞光霧山上的桃花纔是美不勝收,且光霧山是皇家園林,人也不會太多,桃花開的時候,王妃倒是可以去瞧瞧。”
雲裳身子微微一頓,蹙着眉頭道:“光霧山,似乎有人曾經跟我說起過光霧山的桃花。”想了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是了,柳吟風曾經提過……”
說完,便想起柳吟風似乎仍舊下落不明,才轉過身對着淺柳道,“對了,你派人去蒼南查一查,柳吟風柳公子是不是也在蒼南大軍之中。”
“王妃查柳公子作何?便不怕王爺醋了?”琴依笑着打趣道。
“胡鬧,柳公子此前三番四次的幫過我,還救過我的命呢,我不過想起他似乎也失蹤了,想知曉他是不是平安罷了。”雲裳瞪了琴依一眼,便笑着出了門下了樓。
馬車早已經準備好了,雲裳便上了馬車,往國公府而去。
國公府似乎也冷清了許多,尋常國公府的大門基本都是敞開着的,今兒個確實禁閉。雲裳命琴依上前叩了叩門上的銅環,半晌之後,門纔打了開來,“哪位貴人呀?”
待瞧見雲裳從馬車上下來,才連忙將門打了開來,迎了出來,“王妃來了?”
雲裳輕輕頷首,帶着琴依和淺柳進了門。
“怎麼大白日的不開門呢?”待進了門,那門童便又極快地將門關上了,雲裳有些好奇,才輕聲詢問着。
門童“嘿嘿”笑了兩聲,才道,“國公爺出事之後,老夫人便下了令,將大門關了起來,不見客,連尋常幾位爺進進出出的,都走偏門呢。”
雲裳這纔回過味來,華國公中了絨頭雪蓮之毒的事情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且那段時間鬧得那般厲害,國公夫人下令閉門謝客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老夫人可想念王妃了,之前唸了好幾次呢。”那門童連忙道。
雲裳聞言,便笑了起來,暗中想着,這門童倒是很會溜鬚拍馬。假話說得跟真的一樣,門童甚少能夠見到老夫人,特別是如今還禁閉着大門的時候,即便老夫人真的想念了,也斷然不可能向門童唸叨。
進了院子,便聽見外廳傳來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在敘話。雲裳想了想,這請安時辰應當過了,只怕連早飯都用過了的,也不知是誰在廳中。
一進院子,倒是瞧見幾個少夫人都在,瞧屋中這陣仗,倒像是老夫人在指導幾人看賬本的模樣。見雲裳進來,沈宜蘭倒是最先回過神來,連忙將手中的賬本扔到一旁,站了起來,“睿王妃來了。”
雲裳從她的眼中分明讀出了,“太好了,睿王妃來了,要解脫了。”雲裳笑了起來,走到屋中站定,“給外祖母請安了。”
國公夫人面上亦是滿是笑容,便揮了揮手道,“起來吧。”
又看向幾個孫媳婦,搖了搖頭,“既然睿王妃來了,今兒個便到此爲止吧。”
幾人連忙站起身來應了,沈宜蘭才連忙拉着雲裳的手,連聲問道:“前幾日聽聞你在宮中失蹤了,可把我們嚇壞了,這是怎麼回事呀?你沒事兒吧?”
雲裳笑着搖了搖頭,“一切安好。”
國公夫人蹙了蹙眉道,“你們先退下吧,再過些時候,孩子們便應當上完早課了。”
幾人連忙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待她們都離開了,國公夫人才命身旁的嬤嬤在自己身邊加了一根凳子,笑着拍了拍凳子道:“來,這兒坐。”
雲裳笑着走到國公夫人身旁坐了下來,國公夫人方輕聲道:“沒事兒吧?輕言也沒事吧?”
雲裳輕輕頷首,湊近了國公夫人道:“外祖父也去了蒼南吧,輕言前幾日也去了,便是宮中傳我失蹤那日去的,本來我也準備去的,可是被事兒絆住了,便又回來了。”
“你如今有身孕咧,還想着去戰場啊,刀光劍影的,可不安全,我的翎兒……”華國公夫人說着便輕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轉開了話茬子,“長公主當真抓住了?”
雲裳聽華國公夫人說起華皇后才響了起來,華皇后便是在懷着睿王的時候上戰場,後來便出了事的。
知曉國公夫人是不想提起自己的傷心事,雲裳便也跟着應道:“是抓住了,長公主心太大了,還想着趁着七王爺和輕言都不在錦城之中,趁機謀取了皇位。陛下揣着明白裝糊塗,心裡透亮着呢,長公主豈有不栽的道理。”
國公夫人笑了笑,“別把陛下當傻子,這麼多臉了,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便懂得如何扮豬吃老虎,就那樣硬生生地將皇位奪了過來。後來繼位之後,蘇府一直掣肘着他,陛下一步一步瞧着像是在忍讓,可是暗地裡,不知道蠶食了多少蘇府的勢力,蘇府可長久不了了。當年翎兒當皇后的時候,還是翎兒勸着老爺子,讓老爺子最好尋個機會將手中的勢力交出來,免得惹禍上身。”
“那時候,我尚且不明白,因着那時候的夏寰宇,表面上可真正叫一個溫文爾雅,旁人都說,他登基靠的是運氣。這些年,我可是看得分明,陛下的心思可不簡單吶,卻能夠隱忍。”華國公夫人笑了笑,眼中卻閃過了一抹戾氣,“翎兒去了之後,這些年,我便一直想要看看,蘇府如何死掉。我一直懷疑,翎兒出事,與蘇府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