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0京兆府
長安城下,趙構聽到夏伯龍的如此感慨,再瞅了瞅周圍略顯得破舊的城牆,便搖了搖頭,大聲地說道:“這鬼地方,連京師一半好都沒有,有什麼可以發嘆的?”
夏伯龍聽後,呵呵地笑了笑,因爲他不是以京師和長安做比較,而是以現代的西安和古代的西安做比較。現代的都市自然有現代化的水準,生活自然很愜意,可古代的長安也有他滄桑和悠久的一面,讓每一個見到它的人,都會發出一番對古代都市的感慨。
“趙構,一會進了長安城,見到了童貫,你就把你皇子應有的尊嚴給拿出來,知道了嗎?”夏伯龍對身邊的趙構說道。
趙構道:“知道了師父,一個童貫有那麼好怕的嗎?”
“你不懂,在京師裡,你或許不會怕他,可出了京師,到了他的地盤上,那就不一樣了。天高皇帝遠,說句不好聽的,在這裡,他就是一個土皇帝,誰也管不了他。所以,一會兒見了他,應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另外,師父的官職比他低好多,自然要拜他,你倒不必拜他,知道了嗎?”夏伯龍生怕趙構不懂事,便提前說道。
趙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嘿嘿笑道:“師父,一會兒又要有酒喝了,我能喝酒嗎?”
趙構自從上次在梁山營寨裡喝醉之後,就喜歡上了喝酒。這一路上行軍,夏伯龍怕軍隊出事,所以下令禁酒,以至於趙構有點饞了。
“適當的可以喝,但是不能像上次那樣喝多,你可別忘記了,你上次錯手殺了一個太監,都是酒惹得禍。”夏伯龍道。
趙構雖然只有十二歲,可他卻非常大膽,第二天知道他自己殺了一個太監後,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替自己鼓掌叫好。
“嘿嘿,師父,你放心,我不會再喝醉了。”趙構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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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走,進城!”夏伯龍道。
兩個人徑直策馬向城中走去,一路打聽後,才輾轉到了京兆府的府衙。
京兆府的府衙是整個長安城中最大的一座宅子,分內宅和外宅,又有一個後花園,裝修的也十分富麗堂皇,簡直快趕上皇宮了。如此奢華的裝修,也只有出現在宋徽宗這一朝,換做別的皇帝,不將這大臣安上一個謀反的罪名就算不錯的了。
守在門口的士兵將夏伯龍和趙構帶進了外宅的大廳,兩個人坐在大廳裡,靜靜地等候着童貫的到來。
趙構看了看四周,見大廳裡的擺設十分講究,便自言自語地說道:“乖乖,真的不得了啦,從一進門到現在,我看到的這座府宅都是那麼的別緻,都快趕上皇宮了。”
夏伯龍早就看出來了,這座京兆府就是童貫的“皇宮”。他聽到趙構如此的說話,急忙說道:“趙構,一會兒童貫來了,你千萬別說這些話,知道了嗎?”
趙構道:“師父,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過來坐下!”夏伯龍對趙構說道。
趙構笑嘻嘻地坐在了夏伯龍身邊的一張座椅上,然後嘿嘿地笑了兩聲後,便止住了笑聲,臉上也慢慢地變得嚴肅起來。
過了不大一會兒,童貫穿着十分華麗的衣服從後堂走了出來。
他剛一露面,便看見夏伯龍和趙構端坐在椅子上,他的心裡咯噔一下,腦海裡立刻想道:“他……他怎麼也來了?”
童貫整理了一下服裝,然後快步走了出來,徑直走到趙構的面前,畢恭畢敬地說道:“臣童貫,參見殿下千歲爺!”
夏伯龍此時站起了身子,向着童貫拜道:“下官夏伯龍,拜見宣帥童大人!”
趙構一臉正經地說道:“都免禮,不用那麼客套了。”
童貫和夏伯龍同時直起了身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童大人,我此次是奉父皇之命,跟隨我師父夏伯龍前去鎮守平涼的,路經京兆,特地來你的府上看看,若有叨擾,還請多多海涵!”趙構道。
童貫看了一眼趙構,心中想道:“這個九殿下,皇上最不待見的就是你了,也虧你還在這裡故作隆重,說不定是皇上特意找機會把你給弄出京,省的見你厭煩。”
他心中這樣想,嘴上卻不是這樣說。只見他一臉喜悅,畢恭畢敬地說道:“千歲爺能到寒舍中來,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臣定當好生伺候千歲爺。”
夏伯龍看了看童貫的阿諛奉承的姿態,心中好奇地想道:“童貫也是六十歲左右的人了,爲什麼他認的義子童雙才二十多歲?按照年齡,童雙做他孫子都夠資格了,真是想不通。”
趙構嘿嘿笑道:“寒舍?只怕這樣級別的寒舍,在我們大宋還是頭一個吧?你這寒舍還真夠寒的,都快趕上皇宮了!”
童貫聽後,臉色立刻變了,急忙跪在地上,大聲說道:“千歲爺,這京兆府的府衙原本就是以前的皇宮改造,是前代京兆府的府尹所建造,與臣可沒有一點關係啊,還望千歲爺明察啊,且莫聽信小人之言啊!”
趙構道:“童大人,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有說什麼,只是據實而說罷了。再說,別人不知道你童貫,我還不知道嗎?童大人一直忠心耿耿,是我大宋的一代良臣,我經常聽到父皇稱讚童大人,這就說明童大人是個好大人,是大宋一等一的好臣子。快起來,快起來。”
夏伯龍聽完趙構這番話,心中歡喜無比,對趙構也是另眼相看,他萬萬沒有想到趙構會說出這番話,會懂得恩威並用,先給童貫一個下馬威,再給他一個甜頭,說話做事一點也不等同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以後的皇帝,現在身上都已經彰顯的如此明瞭,看了趙構果然是個真命天子。”夏伯龍心中緩緩地想道。
童貫舉起袖子,佯裝擦拭一下額頭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淡淡地答道:“謝千歲爺!”
趙構道:“不必多禮,我來此處就是爲了討杯酒喝,不知道童大人可否滿足我的這一個小小願望呢?”
童貫嘿嘿笑道:“千歲爺,西北苦寒,所釀造的酒與中原不同,這裡的酒多爲辛辣的烈酒,臣怕千歲爺喝不太習慣,忍受不住如此辛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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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道:“我就愛喝辛辣的酒,所謂入鄉隨俗,到了西北,自然要喝這樣的酒了。以後我若是被父皇封了王,我自然會多多從西北運一些美酒回去,珍藏起來,慢慢的品嚐。”
“封王?皇上要封千歲爺爲王了嗎?”童貫吃驚地問道。
趙構嘿嘿地笑道:“表面上看父皇對我不理不睬的,其實對我很是關心,封我爲王,是遲早的事情。對了童大人,你可知道父皇爲什麼要讓我和師父一起來西北邊陲嗎?”
童貫的眼睛骨碌骨碌一轉,左思右想了一番,卻不敢直言,心中緩緩地說道:“難道陛下知道我在西北作威作福,特意將他派來秘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嗎?哼!就算監視又能奈我何,整個西北都是我的天下,就算你監視住了,消息也送不出去!”
“嘿嘿,啓稟千歲爺,老臣愚鈍,還望千歲爺示下!”童貫道。
趙構道:“父皇之所以讓我到西北邊陲,那是因爲想讓我好好的鍛鍊一番,多多熟悉熟悉軍中的事物,以後會讓我做天下兵馬大元帥,統領天下王師,掃平賊寇,將大宋的疆土大大的拓展。當然,這樣做的目的也都是爲了封我爲王做準備罷了。”
童貫自從當上樞密使之後,便一直在西北邊陲統領兵馬,將近十年的時間裡,他與西夏和其他少數民族的人纏鬥多年,在京師裡有蔡京、高俅爲他在皇上面前美言,所以他才能在西北安穩的做他的土皇帝。只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遠離皇宮,皇上的一切喜好,也是他以前所知道,至於現在皇上喜歡誰,又說了哪些話,他一概不知。加上他在皇宮中安排的眼線一點一點的被樑師成清除,蔡京、高俅又安排不進去,所以他可以說對皇宮已經很陌生了。
他聽到趙構的這一番話,完全被趙構哄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看了一眼身邊站着沒有說話的夏伯龍,見夏伯龍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覺得趙構所說的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急忙向着趙構拜了一拜,十分歡喜地說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老臣也希望皇上早點講王位封給千歲爺,也喜歡王爺能當上天下兵馬大元帥,從此以後,老臣就在王爺的手底下做事,以後還請王爺多多關照纔是。”
趙構呵呵笑道:“恩,這是當然的了。不過,今天要看你的表現了,我要的酒……”
“一點水酒而已,王爺何必如此見外,後堂已經爲王爺設下了酒宴,還請王爺入席吧!”童貫道。
趙構道:“別王爺王爺的叫,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我現在才十二歲,等再過幾年,也許就會成爲王爺。你現在喊出來,讓別人聽去了,肯定會以爲我有野心。我可告訴你,太子是我大皇兄的,等他登基以後,我就要做他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到時候我也能在他的身邊替你美言美言,讓你做個天下兵馬副元帥,豈不美哉?”
“承蒙王……不,千歲爺吉言,老臣定當效忠千歲爺,至死不渝!”童貫道。
夏伯龍站在一邊,靜靜地聆聽着趙構和童貫的對話,心中不禁覺得好笑。他看見童貫俯身向着趙構拜了一拜,見趙構趁着童貫彎腰對他擠眉弄眼的,他的心裡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人前無比尊貴的宣帥,竟然會被一個十二歲的娃娃弄得暈頭轉向,此事若是傳了出來,只怕宣帥會淪落爲所有人的笑柄。不過,趙構這小屁孩還真是有辦法,這樣的話,怎麼看都不像是出自一個孩子的嘴。”夏伯龍心中想道。
其實,趙構跟隨夏伯龍學武,也從夏伯龍那裡學來了圓滑,這樣的話,他之所以能夠說的出口,有一大半的功勞,都來自於夏伯龍。夏伯龍和趙構在一起無拘無束,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知不覺中,夏伯龍對世事的一些看法,也自然而然地影響到了趙構。
趙構也不是傻子,他雖然不受宋徽宗待見,卻自小便非常聰明,睿智的趙構碰上了圓滑多變的夏伯龍,自然而然會碰出一些火花來,也自熱而然地會讓趙構的思想超越了年齡。加上這些日子以來,趙構按照夏伯龍的吩咐,經常和梁山軍的人混在一起,學習武藝之餘,便會經常聊天,也慢慢地增加了他自身的膽識。
童貫將趙構和夏伯龍領進了後堂,吩咐下人擺好酒席。
三個人剛一落座,童貫便倒了一杯酒,遞給了趙構,說道:“千歲爺,這是西北的酒,叫燒刀子,您先嚐嘗。”
趙構點了點頭,接過了童貫遞過來的酒,說道:“聽這名字,應該就是烈酒,那我先嚐嘗。”
十二歲的小孩喝白酒,在現代社會看來,或許有點太不可思議了,可在古代,十三四歲就可以結婚,那十二歲喝酒又算得了什麼?這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古代的孩子都早熟,因爲不用上學,所以沒事情做,窮人家的孩子上地幹活,富人家的孩子鬥雞遛狗,步入社會早了,自然會變得成熟起來。
趙構端起那杯酒,放到嘴邊,斜眼看了眼夏伯龍,便嘿嘿地笑道:“師父,這酒好香啊,我想多喝兩杯,可以嗎?”
童貫見到這種情形,覺得非常吃驚,堂堂的皇子,當今的殿下,未來的王爺加天下兵馬大元帥,喝杯酒都要問夏伯龍。他看後,回想了一下剛纔趙構說的每一句話,都覺得這話絕對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夠說出口的。他又看了夏伯龍一眼,見夏伯龍微微地點了點頭,趙構纔敢喝酒,他的心中便已經有了眉目。
“什麼狗屁王爺、兵馬大元帥,肯定是夏伯龍借趙構來誆騙我的。好你個夏伯龍,敢跟我玩陰的,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你不是要去平涼嗎?我就讓你去,去了以後我不給你發糧餉,我看你怎麼辦?我說嘛,原本皇上討厭的一個皇子,怎麼可能會一下子成爲皇上的愛子了?上次離京的時候,到現在才兩個月而已,短短的時間裡,皇上會喜歡上趙構?打死我都不信!夏伯龍,你有未來的狗屁王爺,我有當今的皇上,咱們看誰厲害!你之前跟童雙的事情,加上現在的事情,我新帳老賬都跟你一起算。在西軍我纔是老大,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我童貫的名字怎麼寫!”童貫的心中怒火中燒,難以壓制,但是現在也不能突然迸發,只能強忍。
趙構喝下了一杯燒刀子之後,立刻覺得十分辛辣,不禁發出了“啊”的一聲語氣,同時說道:“西北的酒,果然辛辣,難怪西軍打仗一直是大宋最爲勇猛的。”
童貫強顏歡笑地說道:“千歲爺,這還不算最好喝的,最好喝的當屬汾酒。”
“汾酒?我怎麼沒有聽說過?要比這個還要辛辣嗎?”趙構問道。
童貫搖了搖頭,說道:“汾酒是西北名酒,屬於清香型酒,工藝精湛,源遠流長,素以入口綿、落口甜、飲後餘香、回味悠長特色而著稱,並非很是辛辣。千歲爺,你要不要嚐嚐?”
趙構道:“既然有如此美酒,爲什麼你不早點拿出來?快呈上來,讓我品嚐品嚐!”
“啪!啪!啪!”
童貫舉起雙手,拍了三下,但見一個女婢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還抱着一罈子酒。
那女婢徑直走到桌前,將那罈子酒放在了桌子上,見童貫揮了揮手,便欠身退下了。
童貫站起身來,接連倒了三碗酒,然後纔將手中的酒罈子放下。他將其中兩碗分別遞給了趙構和夏伯龍,緊接着端起自己手中的酒,笑呵呵地說道:“千歲爺,夏大人,西北苦寒之地,沒有什麼好招待你們的,這碗汾酒,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最近天氣嚴寒,看來是快要下雪了,往年的這個時候,雪早就下了。今年的雪來的比較晚,按照當地人的說法,雪下晚了,天氣就會寒冷異常。這碗汾酒喝下肚子之後,也可以讓你們暖暖身體,驅除寒氣。來,幹了!”
夏伯龍本不想喝酒,但是出於禮貌,還是要喝的。
汾酒,瀘州老窖,茅臺,西鳳酒是我國四大名酒,可見汾酒的地位之尊。汾酒與中原所釀造的酒以及南方的酒不一樣,是純糧食釀造,與今天的汾酒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他自然不會願意嘗試這麼高度的酒了。
一碗酒下肚,夏伯龍並沒有覺得有多少辛辣,正如童貫所說的那樣,入口綿、落口甜、飲後餘香、回味悠長,他毫不猶豫地將一碗酒全部喝下。
“哈哈哈!海量啊,千歲爺,夏大人,都是海量之人啊!”童貫道。
夏伯龍笑道:“感情深,一口悶,大家都是一口喝完了,看來我們都是有着深厚感情的。以後下官在宣帥的手下,還要多多仰仗宣帥了。”
“好說好說!來,吃菜!”童貫一臉陰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