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崖。
雖然已經是臘月,朱崖上依然是一片鬱鬱蔥蔥,陽光明媚得甚至有些灼人。
正午時分,離海岸大約兩百多步的濃蔭下,魏霸躺在一棵榕樹下呼呼大睡,享受着午後愜意的休閒時光。他的衣襟敞開,結實的胸肌坦露出來,隨着呼吸緩緩起伏。
夏侯徽在鈴鐺的陪伴下,款款走了過來,看到這副情景,不禁笑了一聲,嘴角一挑:“他倒是清閒。”
鈴鐺笑道:“將軍從來就是個會享福的清閒人。”
“那倒是,事情都讓我們做了,他當然清閒。”夏侯徽在對面的一張躺椅上坐了下來,鈴鐺招了招手,有武卒送上飲料。夏侯徽接過來呷了一口,看着遠處海灘上正在瘋跑的幾個孩子,皺了皺眉。
“這丫頭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怎麼還這麼瘋玩?”
鈴鐺看了一眼,在一羣孩子的身影中看到了張星彩,撲哧一聲笑:“張姑娘說了,她這是抓住青春的尾巴呢。再不抓緊時間玩,以後就沒機會了。”
“哪來的這些怪話?”
鈴鐺沒有回答,嘴角呶了呶。夏侯徽明白了,無奈的搖搖頭。她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打了個哈欠:“鈴鐺,看到他這副模樣,我也有些困了,先小睡一會。你自己找地方休息去吧。”
鈴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她並不擔心魏霸和夏侯徽的安全,別看四周靜悄悄的,至少有百名最精銳的武卒隱在暗中。保護着他們。再說了,這個島的居民都相當於魏霸的私人部曲,根本不會有什麼安全隱患,她大可以放心。
她剛走出百步,頭頂的樹上傳來一聲鳥叫。鈴鐺擡頭一看。見丁奉在濃密的樹葉中露出半張臉,正衝着她露出諂媚的笑,不禁歪了歪嘴角,四處看了看,手腳忙利的爬了上去,消失在樹蔭之中。
夏侯徽醒過來的時候,魏霸已經起來了,正坐在一旁摳腳丫。聽到她翻身的動靜,魏霸擡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夏侯徽側過身。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魏霸敞胸露懷的樣子,嗔道:“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堂堂的鎮南將軍穿得這副樣子,還摳腳丫。”
“就是皇帝也得摳腳丫。”魏霸摳得正爽。曲指彈出一塊死皮。抱怨道:“這交州什麼都好,就是腳丫容易爛,癢得狠,摳摳腳丫,比吃肉還舒服。”
“咄!”夏侯徽啐了他一口,仰面躺倒。她可沒法像魏霸那樣享受,雖然和魏霸成親這麼久,她骨子裡還是一個貴族,沒法像魏霸這麼粗魯。“成都出事了。”
“哦?”魏霸很意外。成都的事一向是由彭小玉負責的,怎麼今天由夏侯徽來報告。不過他沒有問。夏侯徽、彭小玉都是很謹慎的人,沒有特殊原因,她們不會主動涉及對方負責的範圍。
“丞相病重,有意讓姜維接管關中,爲此還特地把阿爹支回了成都。李嚴想借此機會控制關中,又不想放棄朝廷,所以馬謖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遷都。”夏侯徽把剛收到的消息說了一遍,又道:“現在成都暗流涌動,只等丞相的死訊傳到成都。看樣子,朝堂上很快就會有大風波。”
魏霸嗯了一聲,從旁邊舀了點水,洗了手,回來的時候坐在了夏侯徽的身邊,擠了擠她:“往邊上去一點,給我騰個地兒。”
夏侯徽吃了一驚,翻身坐起,臉蛋紅撲撲的,低聲道:“旁邊有武卒呢。”
“有武卒怎麼了?”魏霸眼睛一瞪:“我又不是想和你親熱,只是說話方便一點。”他眼珠一轉,又道:“嘻嘻,不會是你想了吧?要不我讓武卒走遠一點,這兒的確不錯呢,以天爲幕,以地爲席。”
“去你的。”夏侯徽起身就走,魏霸跟了上去,一手拽着她的手,笑道:“你要是還放不開,我就帶你到水裡去,在水裡沒人能看見了吧。”一邊說着,一邊將夏侯徽拉了過來,不顧夏侯徽的掙扎,將她攔腰抱起,向海邊跑去。
魏霸水性不錯,即使是抱着夏侯徽,只用兩條腿,依然遊刃有餘。他帶着夏侯徽遊過一個崖角,進了一個沒人能看到的角落,眨了眨眼睛:“現在沒人看見了,不用怕了吧?”
“你瞎想什麼啊。”夏侯徽渾身溼透,嘴上還沒鬆口,身體卻已經軟了。自從有了關鳳和彭小玉,和魏霸獨處的機會就不多了,而且大多是在自己的房裡,像這樣在野外交歡的事可是從來沒有過。
“你是我的女軍師,賢內助,我想什麼,你還能不明白?”魏霸說着,將夏侯徽輕輕的壓在石上,伸手撈起夏侯徽的一條腿,身體便壓了上去。夏侯徽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輕舒雙臂,抱住了魏霸的脖子。
水波搖動,嬌喘吁吁,成都和關中,李嚴和諸葛亮,此刻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等夏侯徽從激情中清醒過來,夾着略顯豐腴的腿,紅着臉瞪了魏霸一眼:“看,都是你做的好事。這讓我怎麼見人。”
“這兒根本沒有外人。”魏霸雙手枕在腦後,靠在大石上,嘴角噙着壞笑。“你心裡美着呢,別以爲我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什麼都知道,就是不知道正事。”夏侯徽嗔道:“成都的事,你有什麼計劃?”
“順其自然。”魏霸無所謂的笑了笑:“如果馬謖和費禕聯手都搞不定這件事,那我也沒有辦法,只好跟他們來硬的。”他給夏侯徽遞了一個曖昧的眼神,話中有話的說道。
夏侯徽又羞又惱:“你能不能正經點?”
魏霸不爲所動,嘻笑依舊,直到夏侯徽真的要惱了,他才咳嗽一聲,將夏侯徽摟過來,抱在懷中,輕描淡寫的說道:“你擔心什麼,丞相那種天才都被我拖死了,還有誰是我的對手?李嚴,還是姜維?”
“我知道李嚴不是你的對手,姜維也有不足,可是你不要忘了涼州是產馬之地,不管落到誰的手中,都有可能成爲你的勁敵。”夏侯徽伏在魏霸的胸前,一雙妙目瞪着魏霸:“你就算戰船技術天下無敵,過了長江,那還是鐵騎的用武之地。沒有戰馬,將來兵戎相見,你會很被動的。”
“那你說怎麼辦?去爭關中?”
夏侯徽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手指撓着魏霸的胸口,過了一會兒,她重新擡起頭:“聯絡遼東所公孫氏吧。至於關中,可以緩緩圖之,待李嚴、姜維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出手不遲。”
魏霸的嘴角歪了歪,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得越來越響亮,越來越開心,笑聲和海浪互相呼吸,拍打着礁石和他們的身體。
“我的女軍師啊,你出了這麼好的主意,我該怎麼謝謝你呢。沒辦法,只好以身相報了。”
魏霸一邊說着,一邊又湊了過來,夏侯徽嚇了一跳,連忙推開魏霸,吃吃的笑道:“你別過來,今天是小玉妹妹的日子,我藉機偷了嘴,已經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再不知足,將來小玉妹妹會怎麼看我?”
“你以爲夫君我連這點實力都沒有?”魏霸壞笑道:“如今我根本不需要親自上陣殺人,爲什麼還要每天苦練不輟,不就是爲了讓你們姊妹滿意嘛。媛容,既然難得偷嘴,今天何不偷個夠?”
魏霸一邊嘴花花,一邊動手動腳,夏侯徽面紅心跳,顧此失彼,很快就再次陷落。
……
遼東,白雪皚皚,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公孫淵正在火塘邊的錦榻上小憩,忽然打了個寒戰。他翻身坐起,仰起頭,張大嘴巴,動了幾下,卻沒能把那個噴嚏打出來,眼痠鼻痛,讓他難受萬分。
“父親,你怎麼了?”他的兒子公孫修看他這副模樣,連忙關切的問道。
公孫淵眼淚與鼻涕齊飛,費了好大的勁,終於將那個噴嚏打了出來,“哈欠”一聲,驚聲動地,連火塘的火苗都飛舞起來。
“請管輅來。”公孫淵一邊拿過布巾擦臉,一邊吩咐道:“我忽然心驚肉跳,讓他來給我卜一卦,看看是吉是兇。”
公孫修詫異的看看他,沒有動身:“阿爹,現在中原激戰正酣,漢吳聯合攻魏在先,交鋒在後,三方都精疲力竭,誰能對我不利?阿爹是不是多慮了?”
公孫淵目光閃動,微微頜首:“我也是如此想,可是心驚也是事實。請管輅來卜一卦,看看究竟是吉是兇,是內是外,也好有所準備。不要囉嗦,快點去。”
公孫修無奈,只得起身安排。公孫淵坐在火塘邊,伸出手烤火,火光閃爍,照得他的臉明暗不定。過了半晌,他自言自語道:“該不會是李嚴打服了孫權,又惦記上了我吧?據說魏霸的水師比吳軍還厲害,要來,應該還是這位鎮南將軍。不過,他的水師也許能到遼東,步卒可無法遠征,上了岸,他怎麼對付的我遼東鐵騎?不可能,不可能。難道是曹睿,丟了涼州,想拿我遼東找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