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做好了部署,立刻書寫詔令,一面派人送給陸遜,通知他安排潘濬給他當副將的用意,以免陸遜生疑,一方面又緊急召見費禕。『』費禕沒有隨諸葛亮去關中,他一直住在武昌,擔負着與吳國聯絡、溝通的重任,確保雙方不會產生新的誤會。
孫權向費禕通報了當前的情況,魏霸背約,入侵交州,現在正在攻打嚴關。陸遜因此實施報復,正在趕往辰陽,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已經佔領了辰陽。這次衝突,雙方都有責任,但歸根到底是魏霸先挑起的。交州是我吳國的,零陵也是我吳國的,他去打嚴關,就是挑起事端,如果出了事,你們要承擔所有的責任。
面對孫權的指責,費禕不作任何評論。他很平靜的對孫權說,我不能只聽大王一面之辭,魏霸這人是魯莽衝動,但是我們也不能因此就冤枉了他。我會親自趕往嚴關,當面問一下魏霸,然後再回復大王。
對費禕的應對,孫權早有準備。魏霸是幹什麼來的?搗亂啊。讓吳國沒有餘力去配合魏國攻擊蜀漢,以減輕諸葛亮在關中的壓力。要搗亂,當然要拖時間,現在關中局勢正是緊張的時候,費禕怎麼可能會輕易的答應他撤回魏霸。要諸葛亮撤回魏霸,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關中蜀漢慘敗,諸葛亮需要魏霸的兵力支援。二是關中戰局僵持,諸葛亮需要吳國去策應,側擊魏國,逼魏國撤兵。如果諸葛亮在關中大勝,那魏霸就不用回去了,諸葛亮肯定會讓他一口氣攻取荊州,然後再奪取江東。徹底滅亡孫吳。
所以,孫權派諸葛瑾去見諸葛亮,把自己的戰略意圖托盤相告,你要是再不召回魏霸,就形同與我吳國宣戰,我不會給你時間考慮,我會直接和魏國聯手。就算我現在兵力不足,不可能大舉入侵益州,可是我派人攻擊新城。牽制你襄陽一帶的兵力還是不成問題的。
……
就在孫權爲了對付魏霸而運籌帷幄,調兵遣將的時候,魏霸正在嚴關考慮進一步行動。攻克了嚴關之後,他就接到了廖立送來的消息,陸遜已經去了辰陽。魏霸很清楚。辰陽沒什麼兵,陸遜攻佔辰陽是易如反掌,只要他願意。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嚴關得手,雄溪部落歸入旗下,他已經沒有藉口再和吳國開戰了,現在陸遜攻佔辰陽。正好給了他一個藉口。
藉口有了,但是戰局卻不見得有多樂觀。沒錯,現在他是兵強馬壯,如果想要。他可以擴軍到五萬人。問題是他根本養不起這麼多人,所以他對剛剛歸順的雄溪部落進了整編,從雄溪部落中挑出一千精銳,其他人都遣散回家。抓緊時間,準備秋季收割。應邀前來的烏滸蠻也同樣處理。之前挑出的五千人留下,其他的發了一些戰利品,都回家過日子。
士匡和夏侯玄對魏霸有兵不要的決定都不在理解,人家打仗都是人越多越好,你怎麼有人來投還往回趕?雖說你出手大方,那些蠻子並沒有覺得丟人,可是人多不好麼?
魏霸回答得很肯定,不好。每多一個士卒,就少一個農夫,我就要多供一份糧,少收一份糧,這一來一去,我的負擔有多重?我寧可少徵些兵,讓更多的人回家種地,給我交錢交糧。吃糧的人越少,供糧的人越多,我這日子才能活得輕鬆些。
這個問題並沒有給魏霸帶來多少困擾,士匡也好,夏侯玄也罷,都沒有左右他的權力。魏霸現在頭疼的是開戰的理由有了,他卻沒有想好擴大戰事的計劃。
靳東流等人建議向東向南,攻佔整個鬱林,然後進攻蒼梧,沿着五嶺的南麓,一直向東攻擊,直至佔領整個交州。士匡也是如此建議,他向魏霸保證,他可以幫着魏霸佔領整個交州,畢竟士家統治交州三十年,根基遠不是剛剛來了幾年的吳人能比的。
魏霸相信士匡的話,士家有這樣的底氣。可問題是他沒有時間。現在已經是六月底了,再過兩個月就要秋收,秋收之後,關中之戰必然爆發。從夏侯玄口中得知,魏國爲了這次大戰準備了一年多,一心要奪回關中,爲了能將所有的力量聚集到關中,曹睿不惜向孫權低頭,不僅送回了孫慮的首級,還厚賜孫權,允諾只要孫權幫他牽制住蜀漢,就同意他稱帝,並有意劃江而治,與孫權共有天下。
魏霸同樣清楚,雖然蜀漢比魏國多了半年的時間,去年的收成也不錯,可是蜀漢畢竟只有一州之地,不論是人口還是財富總量都不是魏國的對手。再加上騎兵上的短缺,使蜀國只能立足於守的被動局面,相對攻的靈活多變,守的一方總是要吃虧很多,一旦有所疏忽,就有可能全面潰敗。
換句話說,這場戰事最好的結局就是平局,維持目前的情況不變,如果有一點閃失,那關中很可能得而復失。
關中得而復失,對蜀漢來說也許不是那麼可怕,關中反正也是剛剛到手的,丟了就丟了。可是魏家就不一樣了,爲了奪取關中,魏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僅是武卒就戰死了近一半。如果在關中再敗一次,那魏家的家底基本上就空了。
蜀漢敗得起,魏家也敗不起。魏霸根本不想在荊州糾纏得太久,他隨時都準備趕往關中戰場。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按部就班的攻取交州。
“是擊敗朱績,直接進入零陵,還是轉道蒼梧,進入桂陽?”魏霸對靳東流、相夫等人說道:“這個決定其實就是先吃掉朱績這一千騎兵,還是避開他。依我看,吃,不怎麼容易,可是避,同樣也不同意。我們在山裡走幾天,朱績可能一天時間就能趕到了。不管我們怎麼躲,可能都躲不掉他。”
“那將軍的意思是吃掉他?”靳東流撇着嘴,搖搖頭。“將軍。一千騎兵雖然數量不多,卻也不易對付。如果朱績不肯進山,我們基本上沒有機會和他正面作戰,只能被動挨打。”
魏霸沒有吭聲,他看看其他人。在座的所有將領中,對騎兵的戰法最熟悉的無疑是從魏國投降來的靳東流和王雙兩人。相夫等人都沒有經歷過大規模的騎戰,他們根本不能理解成千的騎兵日夜不停的追着你是一種多麼痛苦的經歷,這不是簡單的人數對比就可以解決的。
對付騎兵最好的辦法就是伏擊,把他們誘入不利騎兵的地形。遏制騎兵的衝擊能力,圍而攻之,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當年張飛就是這麼戰敗張郃的。可是用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會中計。如果對方不上當,你再好的計策也是自己演戲給自己看。朱績的確年輕。可是他並不莽撞,上次在龍巖灘,他已經見識過魏霸的厲害,現在魏霸又輕取了嚴關,朱績更是警惕。他直接退到了泉陵,扼守湘關,擺明了是想以守代攻。堅決不肯進入山區。要想誘這樣的驚弓之鳥出擊,難度可想而知。
打,又不能打,避。又避不開,這可是個大難題。
魏霸和衆將商量了半天,也沒有商量出一個結果,只好讓大家各自去休息。明日再議。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正坐在案前看書的關鳳迎了上來。一看他的臉色,就笑了起來:“怎麼,議事議得不順利?”
“嗯,要用兩條腿追四條腿,的確不太容易。”魏霸脫下大氅,交給關鳳,踱到案前,瞅了一眼案上的書:“這是什麼書?”
“士燮的《春秋集註》。”關鳳笑道:“這從過名師的就是高明,有些微言大義,就是想一輩子也未必想得出來。”
“你還真想當個博士啊?”魏霸咧咧嘴,躺倒在榻上,雙手抱在頭後,看着青黑色的屋頂出神。
“不想當博士,就不能讀書?”關鳳坐在榻邊,伸手摸着魏霸瘦削的臉頰,心疼的皺了皺眉:“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這段時間太累了,下巴都尖了。”
“是麼?”魏霸摸了摸臉,嘆了一口氣:“我是覺得太累了。以前一心想着要兵權,現在有了兵權,這才知道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眼睛一睜,一萬多口人要吃飯,要穿衣,要這要那,真是煩啊。還是當初好,雖然沒什麼權,也不用管這麼多事。”
“你現在才知道啊。”關鳳嗤的笑了一聲:“這話,當年我也聽阿爹說過。最開始的時候,他跟着先帝東奔西走,手下經常是隻有幾百個人,最多也就是千人,已經覺得夠操心的了。後來坐鎮荊州,手下有數萬人,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麼輕鬆。”
“是啊,我壓力太大了。”魏霸喃喃的說道:“我要減減壓才行,要不然我快爆了。”
“你要怎麼減壓?”關鳳拿過一把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鬒邊一縷青絲隨風飄起,刮在魏霸的臉上,癢癢的。魏霸瞟了她一眼,忽然笑道:“跟你說了也沒用。”
“那跟誰說了有用?”關鳳也不生氣,順口應道。
“這事兒吧,得跟媛容說。”魏霸故意嘆了一口氣:“不過,她現在大概也快要臨盆了,說了也白說。唉——苦啊。”
關鳳臉一紅,咄了他一口:“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天天就想着……交配?”
“你不要說得這麼難聽。”魏霸忽然來了勁,“我跟你說,這事兒吧,除了有繁衍子孫的作用,還有減輕壓力,促進感情的作用。房中四大功用,廣嗣只是其一,靈與肉的交流纔是最重要的,你知道爲什麼私生子聰明不?就是偷情的人最投入,才能生出最優秀的孩子。”
“胡說八道!”關鳳面紅耳赤的唾了魏霸一口,起身要走。魏霸一把拽住了她,央求道:“姊姊,實踐出真知,要不我們試試吧。”
“你想找誰去試就找誰去誰,我可不想這麼不清不白的,更不想生個沒名份的孩子,將來遭人恥笑,一輩子擡不起頭。”關鳳掙脫了魏霸,轉身要逃。魏霸叫道:“那不如這樣,姊姊,我們不搞出人命,也不壞了你的貞節,不就成了?”
關鳳在門口停住了,卻不肯回頭,她側着臉,聲音低得像蚊子叫:“還有這樣的辦法?”
“那當然了。”魏霸興奮的一躍而起,將關鳳攔腰抱起,用腳踢上門,興沖沖的向榻走去,一邊走,一邊湊在關鳳耳邊嘀咕了幾句。
關鳳驚叫一聲:“你真噁心!”
“你又不是沒做過,有什麼噁心的。”魏霸嘎嘎壞笑,不顧關鳳的掙扎反對,抱着關鳳上了榻。
ps:魏霸需要勇氣,老莊需要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