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沒指望靠這十幾個人就能殺死呂凱,呂凱身爲主將,他身邊至少還有上百的親衛,敦武再能打,也不可能突破這些親衛的阻擊,斬首成功。他的目標是那些輜重船。就算他無法把這些輜重船搶回去,他也不能讓呂凱擁有這些輜重船,毀掉他的輜重船,呂凱就是有再多的人馬也只能退走。
敦武的任務就是破壞這些輜重船,要麼燒掉,要麼把船搞沉,總之一句話,我拿不到,也不能給你留着。
敦武等人藉着破船的掩護,悄悄的進入了吳軍的輜重營。吳軍大船連着小船,只要動作不太大,潛過去並不是難事,只是速度不能太快,否則很可能會被吳軍發現。敦武雖然非常希望一舉得手,卻又不能魯莽行事,只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的接近。
在岸邊,魏霸和黑沙已經交換了兩次,經驗豐富的吳軍在遭受重創之後,看出了他們的弱點,圍而不攻,用長矛、長戟與他們保離距離,進行遊鬥,這讓他們的體力消耗迅速增加,只能撤到陣中。黑沙拄着長刀大口大口的喘氣,魏霸更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心跳得快要從嗓子裡眼蹦出來,嗓子快要冒煙,刺痛難忍。他眼巴巴的看着吳軍輜重營的方向,期待着有火光升起。如果敦武再無法得手,他就支撐不住了,不僅神將的面紗要被撕碎,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逼退了強悍的重甲士,吳軍士氣更加高漲。不停的衝擊着船陣。這些精選出來的沅溪部落年輕勇士承受了開戰以來最大的壓力。這一戰比昨天守寨門可要艱苦多了,翻過來的戰船無法和高大的寨門相提並論。他們沒什麼地利可言,只能憑藉着自己的勇氣和戰陣的配合,與數倍於己的敵人展開搏殺。
如果是一開始就讓他們這樣戰鬥,恐怕他們堅持不了一頓飯的功夫就會崩潰,可是現在情況不同,昨天一場惡戰,他們已經熟悉了戰陣,互相之間的配合也很熟練。黑沙經過一天的戰鬥。對長刀的使用已經習慣,將長刀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大大的減輕了他們的壓力。更重要的是魏霸成功的樹立起了神將戰無不勝的形象,他們對魏霸非常有信心,相信自己在魏霸的率領下,一定能再次取得勝利。
有了這幾個方面的準備,這些剛剛練成不久的年輕勇士硬是擋住了數倍於己的吳軍攻擊。保持了陣形不亂。戰鬥雖然慘烈,雖然不斷有同伴倒在血泊之中,雖然腳下的河水已經通紅,他們卻依然頑強戰鬥,不肯退卻一步。
吳軍同樣陷入了窘境。他們涉水而來,腳下溼滑。無法全力以赴,面對敵人頑強的阻擊,他們雖然前仆後繼,卻一直無法取得實質性的突破,隨着戰局的僵持。隨着犧牲的同伴越來越多,干擾了他們原本就不太順暢的腳步。他們的信心慢慢的消退,鬥志不再昂揚。
呂凱見此情景,心急如焚。他已經派出了四百人,居然還無法擊破魏霸百餘人的陣勢,難道魏家武卒就真是能以一當十?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恐怕無法達成目標,因爲昨天那一場大火已經燒掉了他大半的實力,他現在的兵力總共也就是一千三百多人,除掉操船的水手,出動四百人進行攻擊,已經是他的最大能力。
最後剩下的只有他的親衛營。
是孤注一擲,還是就此罷休?呂凱猶豫不決。
敦武悄悄的潛上了輜重船,十幾個蠻子也依次爬了上來,輜重船的吳軍還踮着腳觀看北岸的戰事,七嘴八舌的議論着,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已經到了他們身邊。
敦武躡手躡腳的走到船艙邊,伸手舉下快要燃盡的火把,正準備投入船艙,燒燬那些糧食,突然停住了。
“大人?”他身後的蠻兵不解的看着他。
“等等。”敦武側武傾聽,突然喜上眉梢:“你聽,是不是你們常用的牛皮鼓的聲音?”
那蠻兵側耳細聽,果然聽到了一陣隱隱約約的鼓聲。這是他們常用的牛皮鼓,和吳軍用的大鼓不太一樣,他們一聽就能分辨出來。
蠻兵興奮的低聲叫道:“有援兵?”
“不知道。”敦武屏住呼吸,心跳如鼓。如果真有援兵到來,那就沒必要燒掉這些糧食了,留下來,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可如果不是援兵,他就有可能貽誤戰機,釀成大禍。他知道魏霸的特點,爆發力驚人,可是後勁不足,穿着那麼沉重的戰甲,他支撐不了多久。
不僅敦武等人聽到了戰鼓聲,呂凱和魏霸也聽到了戰鼓聲。呂凱大驚失色,這種牛皮鼓聲他很熟悉,昨天聽了一天呢。僅憑現在魏霸的一百多人,他都無法拿下,如果來了更多的蠻子,他不僅沒有勝利的機會,還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魏霸同樣心驚膽戰,他不知道這些敲着牛皮鼓的人究竟是援兵還是敵人。沅溪部落還有一部分兵力,但是那是要守寨子的,不可能出動。近處的部落最大的就是楠溪部落,而楠溪部落卻是首尾兩端,誰也不知道那對狐狸父女究竟是會幫助吳人還是會幫助他。
就在魏霸緊張萬分的時候,一隊人馬從山林裡呼嘯而出,他們舉着用獸皮做成的戰旗,敲着牛皮鼓,沒有什麼隊形,像一隻只野獸從山野間踊躍而來,嘴裡哇啦哇啦的喊着蠻話,卻是蠻子無疑。
錦索兒突然興奮的大叫一聲:“大人,是關姑娘和我大哥他們!”
魏霸一聽,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極目遠眺。藉着微弱的晨光,他看到了辰溪部落的圖騰戰旗,然後,他又看到了關鳳的戰旗。
接着。他看到了狂奔而來的關鳳。
關鳳跑得很急,一邊奔跑。一邊舉刀長嘯:“殺——”
“殺——”數不清的蠻子從山野間衝了出來,舉着手中的武器,爭先恐後的向岸邊的吳軍殺去。有的人一邊奔跑,一邊不停的射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從魏霸等人的頭頂飛過,緊接着,無數蠻子從魏霸等人的身邊衝了過去,大呼小叫的衝入水中。
“子玉,如何?”關鳳衝到魏霸面前。抓住着魏霸的手臂,急急的問道。
魏霸長出一口氣,腳步有些踉蹌,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摘下頭盔,拽着關鳳的手臂,滿心喜悅的笑道:“姊姊,你來得太好了。”
“沒受傷吧?”
“沒。沒受傷。”魏霸敲敲身上的鐵甲,“你看,我刀槍不入。”
關鳳檢查了一下,見魏霸身上的鐵甲雖然到處都是傷痕,卻沒一處破裂,這才鬆了一口氣。掃視了一眼戰場,斥道:“你真是太莽撞了,這一百多蠻子又不是武卒,你居然也敢和吳人硬碰硬。”
魏霸哈哈大笑。他非常高興,他知道。關鳳在擔心他的安危。他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姊姊。我現在沒時間和你細說。另外,我現在是萬人景仰,戰無不勝的神將,不能坐下休息,你扶着我一下,我實在是太累了。這身重甲防護能力變態,重量也夠變態的。”
關鳳沒太聽明白,卻從魏霸的氣息聽出了他此刻的狀況,不動聲色的扶住了他。魏霸半靠在關鳳身上,愜意的半閉上了眼睛。
沒人注意他們,看到寒如帶着辰溪蠻從身邊衝過去,追殺吳軍,跑得快的甚至爬上了吳軍的戰船,黑沙也坐不住了,下令所有的部下出擊。這些沅溪蠻子都是雙重領導,最高領導當然是魏霸,直接領導卻是黑沙。黑沙下了命令,魏霸沒有反對,他們當然要執行。一個個衝出船陣,恢復了蠻子的本性,大呼小叫的向前衝去。
看到漫山遍野的蠻子,吳軍頓時潰敗,再也沒有鬥志,紛紛轉身逃跑。蠻子們哪裡肯讓他們如此輕易的跑掉,窮追不捨,搶到幾艘戰船,就肆無忌憚的向吳軍衝了過去。
援兵的到來,徹底擊潰了呂凱的信心。他無心戀戰,立刻下令撤退。吳軍士氣低落,聽到撤退的命令,二話不說,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划槳,迅速脫離戰場。
所有的戰船都順利離開了,蠻子們雖然勇猛好鬥,可是僅憑那幾艘小型戰船還攔不住吳軍。不過,輜重船卻久久沒有動彈,一直停在原地。輜重船體型最大,速度本來就是最慢的,開始吳軍也沒有注意到有什麼異常,等所有的戰船都已經走遠,而輜重船卻大多沒有跟上去的時候,呂凱才發覺異常。
呂凱匆匆的走上甲板,卻看到輜重船正慢慢的駛向北岸,頓時大吃一驚,頭皮發麻。
失去了這些輜重船,他還怎麼戰鬥?呂凱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恐怖,這是什麼對手,莫非真有神鬼不測之能?我的輜重船怎麼突然成了他的了?
呂凱在絕望的同時,魏霸卻陷入了狂喜之中,敦武等十幾個人居然把吳軍大部分輜重船都劫了過來,這簡直是個意外之喜。看着那滿艙的糧食,看着那些整整齊齊的軍械,不僅蠻子們欣喜若狂,就能魏霸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笑出聲來。
“大人,你真是神了。”黑沙捧着一捧稻穀,走到魏霸面前,歡喜得淚水長流:“大人,你看,我們把我們的莊稼奪回來了,這個冬天有救了。大人,你就是我們的救星,你就是戰無不勝的神將,我們沅溪部落要爲你立長生牌,和槃瓠老祖一起享受犧牲供奉。”
關鳳這才明白魏霸剛纔說的意思。對於這個造神計劃,她是除了魏霸之外唯一清楚的一個,一聽這句話,她忍不住看了魏霸一眼,宛爾一笑。魏霸擠了擠眼睛,會心的笑了。
PS:恭賀兢兢業業寂寞哥成爲第五位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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