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騭接到孫權的命令,再次向酉水進發,而且規模更大,人馬達到了八千餘衆,要供應規模如此龐大的大軍,就需要大量的糧草,就要徵發民伕。一時間,宜都、武陵吏人奔馳,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這樣的消息很快就被酉溪蠻的斥候打聽到了,迅速的傳到了帥增的耳中,從側面證實了魏興的說法:吳人真的要征討五溪了。
帥增很糾結,他被夷陵那一戰打怕了,從心底裡不想再打仗,特別是不想面對陸遜 ”“ 。現在陸遜是走了,可是步騭又來了,魏興也說了,這個步騭同樣不是個善人,相夫和步騭交手一次,差點連老命都送掉了。相比於已經在西陵多年的陸遜,帥增更怕新來的步騭,誰都知道,新官上任,總要刮點地皮的。
要考慮了很久之後,帥增決定派出三百人去意思一下,自己率領部衆退往深山。在臨走之前,他當然不會忘了將已經成熟的莊稼收走,這可是他過冬的資本,沒有了糧食他是支撐不下去的。
當魏霸看到三百酉溪蠻的時候,他立刻明白了帥增的意思。帥增不願意涉入太深,出三百人助陣,更多的是不想得罪魏霸,不想得罪其他的幾個部落,免得以後被他們報復。
領隊的是帥增的長子毋諸,大約四十多數,粗壯結實,黝黑的面龐,光着上身,只要腰間圍了一塊布,像是短裙。又像是褲衩,光着兩條長滿了黑毛的腿,穿着一雙草鞋。他背上揹着一個包裹,從包裹的形狀看得出來,應該是一副甲冑和一柄他們部落裡常見的砍刀。
毋諸雖然形狀怪異,卻沒有引起魏霸的好奇,可是他身邊的一個少女卻讓他大開眼界。這個少女大約十六七歲,皮膚同樣黝黑,只是沒有毋諸那麼黑,長得卻非常俊俏。五官端正。明眸善睞,充滿了青春氣息。上身穿着一件粗布坎肩,下身一條及膝的粗布短褲,坎肩和褲腰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露出纖細的腰肢和小巧的肚臍。與這個一比。那裸露的四肢就實在算不上什麼了。
魏霸前世看慣了比基尼美女,這一世卻沒什麼機會看,就算是閨房之內。夏侯徽也不肯穿得太暴露,突然看到如此青春靚麗的美少女,不禁多看了兩眼。
不料,那少女即極其敏感,一感覺到魏霸的目光有些不正經,頓時沉下了臉,輕喝一聲,素手一揚,只聽得一聲低吼,兩頭足有半人高的大狗忽然從人羣中衝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衝着魏霸就衝了過來。
魏霸大吃一驚,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站在他身後的敦武雖然也有些緊張,卻並不慌亂,上前跨出一步,雙手握刀,舉過頭頂,就要劈下。
就在這時,相夫大叫了一聲,衝了上來,一把抱住敦武,同時扭頭衝着毋諸大叫:“傻小子,還不喚住神犬!”
一時嚇得愣住的毋諸這時纔回過神來,大吼一聲:“呀呼!”
那兩隻大狗已經衝到了敦武的面前,前腿低伏,正要躍起,聽到這一聲,嘎然而止,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敦武,慢慢的退了回去。
“相夫叔叔,你幹嘛?”少女跺着腳叫道:“你爲什麼不讓青狼、黑虎咬他!”
相夫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顧不是安撫少女,先對魏霸連連拱手:“侍中,我們五溪蠻都信奉槃瓠老祖,豢有神犬,這兩頭神犬是酉溪蠻的神物,可傷不得。”
魏霸這才知道這兩頭大狗來歷不凡,也暗自抹了把冷汗,慚愧的點點頭:“是我唐突了。”
相夫見魏霸沒有生氣,這才放了心,又轉過身,沉下了喝斥道:“青索兒,你怎麼跑來了,你阿爹知道嗎?”
那少女頓時蔫了,換了一副笑臉,親熱的抱着相夫的手臂搖了起來:“相夫叔叔,你不要這麼兇嘛,我知道錯了,好不好?”
“你少來這一套。”相夫雖然說得兇惡,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他點了點青索兒的鼻子,轉過臉,沒好氣的對驚魂未定的毋諸說道:“你怎麼回事,怎麼能把青索兒帶到這兒來?這是要去戰鬥的,會死人的。”
毋諸還沒來得及說話,青索兒就嬌聲叫道:“相夫叔叔,爲什麼我就不能戰鬥?我都十七了,馬上就要嫁人了。你們男人可以做的事,我也可以做。”
“胡扯!”相夫嚴肅的斥道:“女人就應該在家好好的呆着,侍候男人,帶好孩子,怎麼能上戰場?你阿爹也真是太寵你了,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學武。快回去,你阿爹現在不知道怎麼着急呢。你是他的心頭肉,萬一有什麼傷害,到時候我怎麼向他交待?”
他轉過頭,又對毋諸斥道:“你也是,怎麼做大哥的,由着她胡來?你不用解釋,肯定是她私自出來的,對不對?”
毋諸不敢反駁,剛纔的威風消失得無影無蹤,耷拉着腦袋,看着自己的腳尖,不敢反駁一句。
“立刻給我回去!”相夫聲色俱厲,沒有任何還價的餘地。青索兒雖然嬌憨,小臉憋得通紅,卻不敢再求情,只好使勁的給毋諸使眼色。毋諸根本不敢看她,下巴都快戳破胸口了。
魏霸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切,他看得出來,相夫有些小題大做的意思,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在展示他在這些蠻人中的威信。他和毋諸、青索兒的父親同輩,在他的面前,毋諸、青索兒確實不敢太放肆。只是這樣一來,對他以後指揮這些酉溪蠻卻不是什麼好事。
魏霸衝着關鳳使了個眼色,關鳳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卻還是向前一步,輕輕的拍了拍青索兒的肩膀,雲淡風輕的對相夫說道:“精夫,誰說女人就不能戰鬥的?你是看不起我們女人麼?”
關鳳穿着雖然沒有穿甲冑,卻穿着武士服,又一直不露聲色的站在魏霸身後,所以青索兒根本沒有注意到魏霸身後還有一個女人。此刻聽了關鳳的聲音,她登時興奮起來:“你……你也是女人?”
“是啊,我也是女人。”關鳳瞟着相夫:“精夫似乎有些看不起我們女人?”
相夫尷尬的看向魏霸。他知道關鳳是女人,只是他一直沒有點破。漢人當官的喜歡享受,行軍作戰時帶着女人也很正常。只是此時此刻,他正在教訓毋諸、青索兒的時候,關鳳站出來幫青索兒說話,他卻有些不高興。
魏霸咳嗽了一聲,貌似公正的說道:“姊姊,你錯怪精夫了。他怎麼會看不起你呢,他是爲你們的安全擔心。你武技高強,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這位青……”
見魏霸幫着女人說話,青索兒對他的印象立刻好了幾分,一見魏霸說不清楚他的名字,連忙提醒道:“我叫青索兒。”
“哦,這位青索兒姑娘太年輕,也不知道身手怎麼樣,軍中艱苦,又非常危險,萬一她受了傷,也是不妥的。”
相夫連連點頭:“還是侍中說得有理,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關鳳微微一笑,雙手扶着青索兒的肩膀:“青索兒妹妹,精夫擔心得也對,你的身手如何,姊姊可是要試一試的。如果你能擋得住姊姊十招,姊姊就幫你求情,讓你留下。如果不能,你還是早些回去,免得受了傷,你的爹孃擔心。可好?”
“姊姊,你也會武?”青索兒上下打量着關鳳,既有些感激,又有些不憤,彷彿關鳳貶低了她的身手:“姊姊,你別看我年紀小,我的刀法可兇得很,我怕傷了你。”
“你真要是能傷了我,我保證魏侍中會留下你。”關鳳轉頭瞟了魏霸一眼,又笑道:“如何,我們就在這裡試試,讓這些自以爲是的漢子看看我們的身手,如何?”
“好啊好啊。”青索兒拍手而笑,二話不說,從背後的背囊裡抽出砍刀,威風凜凜的走到場中。關鳳走了回來,脫去外衫,韓珍英連忙走過去接了,同時低聲說道:“關姑娘,這個小蠻子力氣大概不小,你要小心些,不要硬碰。”
關鳳笑了笑,親暱的拍拍韓珍英的肩膀:“多謝韓姑娘關心,我會小心的。”她們相識不過數日,卻因爲都好武,早就成了好朋友。只是關鳳身份尊貴,連魏霸都要尊重三分,韓珍英既然傾心於敦武,就不能和關鳳平輩論交,所以還比較客氣,彼此以姑娘相稱,實際上她們早就好得和姊妹一般。
青索兒看到韓珍英,這才發現這些漢人中不僅有關鳳一個女人,頓時心花怒放,歡天喜地的對毋諸說道:“大哥,你看,漢人的女人也能上陣廝殺,我們是槃瓠老祖的後人,怎麼能比他們弱了?”
五大三粗的毋諸捏着鼻子,一聲不吭。
關鳳提着環刀,走到場中,倒提刀柄,向青索兒施了一禮。青索兒早就不耐煩了,舞弄着砍刀叫道:“姊姊,你準備好了沒有,我要出招了。”
“來吧。”關鳳倒退半步,虛坐在右腿上,擺出一個開門揖客的起手式。青索兒清叱一聲,揮起砍刀就撲了上去。別看她人長得清秀,刀法卻剽悍無比,一刀在手,俏臉含煞,虎虎生威,和關鳳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