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智戴帶着猴子軍統領孫大聖進長安了,八十萬石糧食他不僅負責籌集,運送,甚至連分發工作也幫忙幫到底,長安城城的城防目前是極度空虛的,左右威衛被程咬金和李道宗分別帶到了西邊和北邊的邊關,防守吐蕃和高麗軍隊的進攻,也不知道緊張的局勢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千牛衛本應該是皇家最具威嚴的御林軍,現在卻成了民生軍,整日裡挖煤運礦,建房開溝,保障災民們的生命線,馮智戴的猴子軍第一時間就被李二徵調了,除了擔當前往各個工地押運糧食的任務,還要負責長安城衛的一部分任務,算是全盤撒了出去,想來就算將來猴子軍回了嶺南,跟長安城的各個階級的將領都是有些交情的,李二在國家大事上不管做什麼事都是有政治目的,陽林就沒那麼多心思,他更好奇的是這個在剿匪的時候沒見過的猴子軍統領孫大聖。
“孫將軍是否來自花果山水簾洞?”陽林如炬的目光看着跪坐在馮智戴身側,顯得有些不安的一個黑瘦男子,還別說,長的真有幾分猴子樣,粘上毛肯定就能上山當猴大王。
“駙馬真是神仙中人,竟然能知道我屬下的出處。”馮智戴眼神中有些驚訝之色,嶺南猴子軍是馮家嫡系人馬中的嫡系,全部是土生土長的嶺南人,這孫大聖正是出自花果山一帶的土著,至於水簾洞嘛!他也沒有去過孫大聖的家鄉,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麼一處山洞,孫大聖一身本領乃猴子軍之冠,是以,在只服真本事的嶺南土著猴子軍裡,他坐到了大統領的位置,剿匪過程中,孫大聖作爲馮智戴最大的底牌,一直沒有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其實能大開雙峰嶺匪軍大本營,就是孫大聖的手段,把他往山裡一丟,強如暗夜之王的蠍子也奈他不得。
本想着惡趣味一下的陽林嗓子裡像被人塞了一棵棗核,世間能有這麼巧的事?答案是真有。
接馮智戴的牛車是李承乾的,帶上全副儀仗,也算是大隊伍,大陣仗,是以,走過長安城並不寬敞的街道的時候,行人得讓道,湊巧的是街道的那頭來了一大隊人馬,貌似是接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看這架勢,成婚的主家還是個富豪,陽林和馮智戴在牛車上聊起了對嶺南和交趾的一些想法,也沒去管車隊的事情,不想兩路人馬起了衝突。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頭戴牡丹大紅花的壯漢氣焰十分囂張的站在大馬路中央,從這個造型來看,他應該就是結親隊伍的新郎,唐人成親有一個習俗,就是不走回頭路,不避生人道,否則就有妻子合離,生育不暢的厄運,太子的衛隊當然不會因爲一個小民結婚的事情就止步讓道,能讓他們讓道的只有皇帝皇后的儀仗隊,於是,迎親隊伍派來交涉的賓相就被衛隊的騎校大巴掌抽了回去。
朱剛鬣此人出生在范陽一箇中等殷實的家族,自幼習武,性格暴躁,極好女色,年紀輕輕已成了范陽城一霸,與玩成隱一樣,他的父輩給他捐了個爵位,打發他來長安過貴族生活,在范陽城百姓的熱烈歡送下,朱剛鬣就到了長安,與玩成隱不同的是,朱剛鬣家裡雖然也有錢,人也**,但是他從不去醉仙樓那種地方瀟灑,他個人更偏愛良家婦女型,頂着一個男爵帽子在身的朱剛鬣在長安城裡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不僅藉助家裡的一點勢力在長安城西市做起了生豬買賣,娶媳婦的進度那叫一個快,每個月至少娶親一次是必然的,而且他還不濫情,他對嫁給自己的每個女人都有很好,這樣多金人好的男貴族,在盛產女人的唐朝自然是很受歡迎的,於是,短短几個月朱剛鬣就納了六房小妾,現在轎子裡的是第七房。
再說他那暴躁的性格,其實都是對於不給自己面子的人十分狂暴的回擊而傳起來的,他的武功已經勉強到了一流高手的行列,自信能在自己拳下不認慫的沒有幾個,所以長久以來都是習慣武力解決問題,個人讀書也讀到少,對於只住了幾個月的長安城還沒有吃透,性格狂放到朱剛鬣想在長安城上演全武行恐怕不行,起碼一直以猴子軍大統領自居的孫大聖不同意。
在孫大聖看來,大公子智戴和駙馬爺都是智慧的化身,屬於神仙中人,他這樣的土著愚民正在聽從神仙的教誨,怎麼能夠被打擾呢!身爲武林高手的他很早的就發現了車隊前的情況,蹭手蹭腳的就出了牛車。
“呔,頭前的漢子識相的速速讓開,我家公子可以饒你不死。”孫大聖的個子很小,嗓門卻很大,尚在百米開外的一嗓子就將圍觀的百姓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只見他凌空飛起,在空中一個筋斗,人已到了十丈開外,腳尖微一點地,又是一個空翻,身體再度飛出去十丈,第三個起落的時候人已經落在朱剛鬣身前兩米處。
“你這瘦猴子般的人物,想不到輕功這麼了得,你可曾聽說過有人成親的時候繞道走的,就算別人有這個先例,俺老朱這裡可是沒有,今日吾不欲鬧事,速速叫你家公子讓開一條道路,俺老朱還趕着回家洞房呢!”
朱剛鬣就算是再二百五的人也能從排場和騎校的服飾看出了來人的身份不一般,再一看眼前這個瘦的像猴子一般的男人的功夫,在范陽城那種小地方可以算的上是絕對的頂尖,起碼自己這個范陽第一高手就很難拿下他,於是解釋道。
“看你這漢子生的五腸粗大,怎麼地就沒長腦子,沒瞧見這是官家的儀仗麼,官家出行百姓讓道的規矩你都不懂?不懂猴爺就教教你。”孫大聖矮了朱剛鬣一個頭,好漢相遇,不做兄弟的話,動拳頭纔是硬道理,兩個沒文化的武人就這麼吆喝了一聲就開打了。先動手的孫大聖跳起一拳,動作十分靈敏的砸向朱剛鬣的左眼,那朱剛鬣的反應也是不慢,側頭避了過去,提起腿就一腳向凌空而起的孫大聖踢去,力道十分剛猛,踢動的小腿甚至帶起來一片塵土,孫大聖既然敢凌空,自然防着對方踢自己,凌空連續兩個翻身,避過了朱剛鬣的一腳,換個角度再度向朱剛鬣攻來。
當後方牛車上正在與馮智戴談論嶺南攻略的陽林知道隊伍前開打的是孫大聖和朱剛鬣的時候,他的嘴巴張的甚至可以塞下自己的拳頭,當大師兄遇上了二師弟,居然逃脫不了宿命中的‘開打’,陽林頓時失去了繼續談論的心思,想看看這兩位和西遊記套上了的傳奇人物是怎麼打鬥的。
整個儀仗隊伍已經在圍觀人羣的擁擠下變得雜亂無章,陽林的身板小,在人羣中擠出了一條縫鑽到了前排,華夏人民看熱鬧的喜好從古到今都有,特別是上演武行的時候,也怪孫大聖和朱剛鬣打的夠精彩,陽林看了看幾個臉都被朱剛鬣抽腫了的騎校,傷勢倒沒什麼,可你娃的淚眼帶鼻血的掛着看打架就太有損大唐軍人的形象了。
“怎麼個情況?”陽林視線放在場中上下翻飛打的個不亦樂乎的二人,一邊向傷兵問道。
“啓稟駙馬爺,這大漢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擋太子儀仗隊的道路,兄弟們本想給他個教訓,誰知道這大漢身手了得,幾個照面就將我們兄弟打下馬了,猴子軍的孫統領正在出手教訓他。”臉腫到吐字不清的騎校頭領憤憤不平的舉高道。
“我是問爲什麼擋道?”陽林很好奇朱剛鬣的身份,在京畿重地敢跟官軍叫板凳可沒幾個,這朱剛鬣要麼是個混不吝,要麼是個很有來頭的人,第三種可能是他是個很有來頭的混不吝。
“咱們大唐人成親講究個花轎出門不走回頭路,不避生人道,是民間的一種風俗,可這混漢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儀仗,別說是個普通人家成親了,就是勳貴官宦家裡操辦婚事,遇到太子車架,也得下轎行禮,兄弟們只等孫統領將他拿下送官糾辦,少不了個流放三千里的罪名。”騎校惡狠狠的道。
陽林其實對大唐將人分三六九等的封建制度很反感,其實民間風俗與官府制度相沖突的時候,可以妥善協調的,敢跟官府叫板的人,嚴懲是必須,這朱剛鬣的下場恐怕不太好,流放三千里就算了,陽林準備給他們湊齊了三兄弟之後,來個流放十萬八千里。
“你叫什麼名字?”陽林瞟了一眼淚汪汪流着鼻血的騎校頭領問道。
“小的騎校營校尉沙比丘,是太子親點的衛隊外派總校,專門負責太子出行儀仗。”沙比丘拱了拱手如實答道。
“沙師弟?”
陽林只覺頭頂天雷滾滾,自己奉命出城接個人而已,怎麼就這麼巧遇上這三兄弟呢!哥可不是唐僧,能夠收他們爲徒啊!陽林被雷了半響,招過沙比丘衆他耳旁小聲交待了兩句就回牛車了,傳說如果是真,孫大聖在接到了沙比丘送上戰場的木棍,收拾一個朱剛鬣應該是輕易而舉了。
“來來來,陽駙馬,咱們再說說這個水輪船的奇妙之處,果真如駙馬所說,只要加上了水輪裝置,咱們的運糧船就可以逆水行舟,日夜不停?······”馮智戴對於打鬥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的思想現在完全沉浸在陽林所勾畫的南糧西調方案中。
“你就不擔心孫大聖會幹不過那朱剛鬣?”陽林一邊隨着馮智戴往牛車上走,一邊好奇的問道。
“打倒現在孫猴子都沒有用他那根鐵砂布棍,其實勝負早就分了,武人就只能玩弄這些眼前的伎倆,咱們商量的纔是大事······。”陽林算是看出來了,馮智戴就是個少年政治迷,對於武人,他還是比較輕視的,雖然他老子,包括他自己也是個武人,也不妨礙他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