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班再次舉劍,執意要對獨眼進行斬首,瑪蓮娜竟然擋在了獨眼的面前,對洛班說道:“要殺他,你就先殺我吧!”
對瑪蓮娜,洛班還真下不去手。
洛班本來就是來找瑪蓮娜瞭解如何才能消滅吸血鬼的,自然不會對瑪蓮娜動殺念。
瑪蓮娜身上的傷已經自愈得差不多了。沒有了翅膀,火光之中的瑪蓮娜看起來就像一個人類弱女子。加上破爛的衣裙,顯得十分可憐。
“我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不會讓你殺他。不管現在他怎麼對我我都無所謂,他曾經愛過我就已經足夠了!”
瑪蓮娜的態度十分堅決。
洛班的心情頓時複雜到了極點,對瑪蓮娜即同情又厭恨:
真是個傻女人,倒黴嫁給這樣的丈夫,還愛得這麼不知死活。唉,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好女人看上我呢……
打住自己的思緒,洛班告訴瑪蓮娜:“現在不殺他,等他醒過來我們兩個都有危險!”
“反正我不會讓你殺他,他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瑪蓮娜無比自責的說道,“都怪我太自信,以爲‘新人類計劃’研究出來的藥物已經完美了,就偷偷混在食物裡讓他吃下。
“他一直想擁有更強健的體魄,我以爲藥物能滿足他的願望給他驚喜,結果卻讓他變異成了吸血鬼。”
提到“新人類計劃”,洛班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確定:“‘新人類計劃’是否還在進行?”
“早就終止了,進行計劃的組織被吸血鬼們搗毀了。”瑪蓮娜回道,“變異後,吸血鬼們醉心於新的力量,不希望組織研究出解藥。
“我一直在獨自堅持研究,希望能把解藥做出來,至少讓我的丈夫變回人類。可現在,我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望着別墅裡越燒越旺的火,瑪蓮娜無奈的說道,她一直以來的研究成果都化成了灰燼。
洛班問道:“那天晚上,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讓我擁有了吸血鬼的力量,卻保持了人類的身體。”
瑪蓮娜告訴洛班:“我始終沒能做出解藥,所以想到了另一個對付吸血鬼的辦法,那就是造出了可以跟吸血鬼抗衡的新人類。你是我的第一個試驗品,看樣子效果還不錯,至少你還沒有出現變異的跡象。”
“這麼說來,你還在堅持‘新人類’的研究!”洛班感到很鬱悶,“我記得你說過‘新人類計劃’打破了自然規律,是不應該進行的。你自己卻又在堅持,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瑪蓮娜沒有辯解,只是淡淡的反問了一句:“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對錯的界限從來就是模糊的,永遠也說不清楚。
“新人類計劃”最初是想要提升人類的體質而進行的,這有錯嗎?人類想要長生,想要長出翅膀,想要讓傷口能快速自愈,想要擁有更強大的力量……這難道不是一種進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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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新人類計劃”的結果是產生了可怕的吸血鬼。吸血鬼們擁有了人類渴望的東西,卻又存在着人類難以接受的缺陷:害怕陽光,害怕銀器,只能以血爲食。
吸血鬼到底算不算人類的進化?真的很難說清楚。因爲現在的對錯需要未來的結果來衡量,可未來的結果現在難以預見,太多的變數太多的未知……
人類真正能做的,只有面對現在,做出選擇。
瑪蓮娜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她選擇一個人堅持“新人類計劃”。寄望於造出比吸血鬼更強大的,卻沒有發生變異的新人類,讓新人類消滅吸血鬼。
可是變得比吸血鬼更強大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異?瑪蓮娜的作法形同用錯誤去解決錯誤,自相矛盾!
洛班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是這樣回答瑪蓮娜的:
“我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只是覺得你的作法不可取。吸血鬼已經夠棘手的了,你再研究下去萬一出現新的怪物怎麼辦?”
洛班是瑪蓮娜的第一個試驗品,瑪蓮娜想知道:“你現在感覺自己出現了什麼異常嗎?”
“我的力氣比常人大,我能聽懂吸血鬼的聲音可常人不能,這不就是異常嗎?”
瑪蓮娜認爲:“就算這些是異常的,可這些異常是讓你變得比原來更強,不是很好嗎?”
“現在還好,可以後呢?時間長了我會不會變成新的怪物?我可以結婚嗎?我的後代會健康嗎?”洛班說着,語氣中透出了怨恨。
瑪蓮娜很理解洛班的感受。在她還是正常人的時候,對於異常的能力渴望至極,以爲擁有了那樣的能力才能對自己的身體感到滿意。
變成吸血鬼,擁有了異常能力以後,瑪蓮娜卻又萬分想要變回原本的正常人,異常的能力給她帶來的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洛班還在抱怨着:“我現在是異能者,你知道大家都怎麼看我嗎?表面上敬畏我,因爲我可以幫助他們對付吸血鬼,背地裡都把我當成怪物來議論。
“跟我相好的姑娘都要談婚論嫁了,自從我擁有了異能她就提出分手,說擔心跟我在一起會生出怪物!
“當上衛隊長我一點兒都不高興。我很清楚,只要我做出那怕看起來像是威脅到人類的事情,我馬上就會被當做正真的怪物驅逐,甚至被殺!
“一當上衛隊長就給我配備隨身侍衛,在城裡我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什麼狗屁侍衛,根本就是來監視我的。我如同生活在移動監獄裡,能對付吸血鬼是我唯一的利用價值!”
聽着洛班的抱怨,瑪蓮娜不禁問道:“你,恨我嗎?”
“恨你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洛班無奈的回答道。
別墅裡的火越燒越大,火舌已經竄出了門窗。明亮的火光照着瑪蓮娜,把她臉上的無奈、疲憊、自責、痛苦……照得清清楚楚。
瑪蓮娜垂下了眼簾,她不知如何面對洛班,她已不堪往事的重負:“你,殺了我吧。”瑪蓮娜平靜的說道,“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你想一死了之?”洛班並不打算馬上成全瑪蓮娜,“你想死,也至少先把我變回正常人吧!”
“抱歉了,我連自己的解藥都做不出來,更別提你的解藥了。”瑪蓮娜指着正在燃燒的別墅,說道,“我所有的資料和器材都已經毀了,我沒辦法再繼續研究了。”
洛班沒說什麼,也許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到洛班沒有迴應,瑪蓮娜表示:“我認爲你剛纔說的很有道理,你確實有可能變成新的怪物。我想我應該徹底終止自己的錯誤,消滅你這個試驗品!”
話罷,瑪蓮娜真的對洛班發動了進攻。
吸血鬼的指甲堅硬如鐵,瑪蓮娜把手指都彎了起來,雙手就變成了雙爪。面對瑪蓮娜發了瘋似的利爪攻擊,洛班以防守爲主,全數招架了下來。
瑪蓮娜一邊連續的揮爪攻擊,一邊刺激洛班:“來呀,動手殺我呀!”
洛班知道瑪蓮娜是想逼自己出手殺她,回了一句:“你以爲我下不了手嗎!”雖然這麼說,洛班還真是沒法果斷的下手。
洛班覺得瑪蓮娜也是一個被命運捉弄的人,動了惻隱之心。況且對手是一個弱女子的形象,洛班想要馬上狠下心還真是不容易。
瑪蓮娜越打越起勁,她把洛班當成了發泄的對象,她要把擠壓在心中的所有不如意全都發泄出來。
漸漸的,洛班感覺到瑪蓮娜是真的有心要殺自己,幾次都被瑪蓮娜抓破了外衣差點傷及皮肉!
“來呀!出招啊!別縮手縮腳的!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瑪蓮娜咆哮着,她已經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真的把洛班視爲要擊殺的目標。
洛班終於收起了惻隱之心,轉守爲攻,犀利的劍法輕易的化解了瑪蓮娜的狂攻。瑪蓮娜毫不退縮,利爪和銀劍“叮叮噹噹”的碰撞聲不停的震盪着。
洛班多次割傷瑪蓮娜,吸血鬼被銀劍所傷是無法自愈的,深深淺淺的傷口流血不止。
“怎麼了,堂堂衛隊長也就這點兒本事嗎?!”瑪蓮娜繼續用語言刺激洛班,讓洛班對自己下殺手,這正是她所想要的。
“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吧!”洛班終於狠下心,看準瑪蓮娜的破綻猛揮兩劍。
“唰!唰!”
兩道銀光閃過,瑪蓮娜雙臂被斬!
沒了爪還有牙,瑪蓮娜並沒有因此而停止攻擊。被斬的雙臂還未落地,她就已經張大了嘴亮出兩顆尖長的犬牙,朝洛班的脖子咬去!
“唰!”
又是一道銀光閃過,瑪蓮娜被斬首!
揮出斬首一劍的瞬間,洛班感到無比的心寒:
殺死瑪蓮娜是對的嗎?死亡真的可以讓她解脫嗎?瑪蓮娜死了還有誰有可能做出解藥?沒有解藥要怎麼消滅吸血鬼?沒有解藥我要怎麼變回正常人……
這一劍揮出就帶來了這麼多疑問和變數。洛班深深的體會到了做出選擇,是何等慎重的事情。
解決了瑪蓮娜,洛班想要繼續對獨眼進行斬首的時候,發現獨眼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