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夢寧沉淪】1
如果所有的經歷僅僅只是一個夢境,再次醒過來,那將會是怎樣的情形?
慕容楚坐在美國最高檔的大醫院的VIP病牀前,看着窗外穿過樹陰錯落有致的日光,露出迷茫又不似迷茫的表情。
她在發呆。
不知道她看了多久,直到有人推開病房的門,一羣有些年紀的男女醫生站在門口,看着背對着他們的女子。
所有人都沉默了。
“楚,很慶幸你醒過來了,剛剛從你們中國轉進來就醒了,說明美國是你的幸運之地。”
一名年輕一些醫生走進來,臉上的表情很興奮。
慕容楚卻沒有半點的表情,彷彿失去了靈魂般,只有一副軀殼坐在這裡,一動不動。
安傑森和慕容楚曾經在學術會上見過面,他很崇拜擁有高超醫術的慕容楚。
身後的老學究們看到慕容楚沒有半點的反應,趕緊走進來,拿起儀器就要給慕容楚做檢查。
一隻素手突然擡了擡,阻止了前頭白髮老者的動作。
迎上來的目光很靜,很靜。
“我昏迷了多久?”
“剛剛好一個半月,”安傑森很高興她終於開口了,忙搶着回答。
“一個半月,”慕容楚喃喃自語,腦袋又陷入了一片沉靜的空白。
那個世界幾十年,再次回到這裡,僅過了一個半月?
慕容楚不理解。
“楚,讓我們給你做個檢查,確保你已經沒事了,”安傑森詢問她的意見。
慕容楚嘴角慢慢牽動,“不用了,我自己感覺很好。辛苦你們了,”她慢慢站起身,朝這些老專家微微鞠躬,有示感謝。
“楚,這是中方發來的詢問報告,如果你方便的話……”
慕容楚從安傑森的手裡拿過一張報告,上面表示,中方的醫學院那邊會再派人過來。
慕容楚表示感激地一笑,“我親自回覆他們。”
“如果可能……我們建議你還是留下來觀察幾天,如果沒有任何異常,我們會派人將你送上飛機。”
“好。”
安傑森他們自行退了出去,給慕容楚安排了最好的待遇,讓她儘快恢復過來。
用過回到這裡的第一個午餐,慕容楚坐在院中長椅中,彼時已經接近了十一月份,美國的冬天有點冷。
但她僅穿了一件單薄的病服坐在椅子前,任憑大風將她的發,她的衣吹亂。
安傑森是MJ醫院最傑出的年輕醫生,年僅三十四歲,就已經是醫術界的翹楚了。
安傑森是這次接手慕容楚其中一位主治,現在慕容楚醒了,他們都回到了工作的崗位上,這裡的每個醫生都很忙。
忙着救人。
安傑森是個高個子,帥氣的單身醫生,醫院裡的護士都對他抱有幻想。
只是他從幾年前看過慕容楚的演講後,他就深深的被這個來自中國的女子給吸引了。
“楚。”
“安傑森。”
慕容楚習慣性的揚起淡淡的微笑,很恰到好處的笑容,屬於一種神秘的東方美!
安傑森總是被慕容楚的笑容晃到眼睛,那是一種無法讓人睜開眼的笑容,真的太迷人了!
慕容楚本身長得有些娃娃臉,對比同年齡段的人,她就像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其實,她已經二十九歲了。
在死前,本來是要赴某集團總裁的約,那時她想過吃過那頓飯後就去見黎上將。
哪曾想,她會經歷這些。
安傑森高大的身形坐到了她的身邊,褐色的眼睛正看着她,“楚,你要走了嗎?”
“是的,”慕容楚微仰着頭,看着旁邊的枯樹枝,說:“在我的國家,還有很多人等着我救命呢,安傑森,謝謝你!”
“楚,我們還會見面嗎?”安傑森盯着慕容楚,沒有眨眼。
慕容楚輕笑間,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看緣分吧。”
“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安傑森也站了起來,伸出手,和慕容楚交握。
兩人相視而笑。
“希望!”
……
換掉病服,慕容楚並沒有和安傑森打招呼就離開了醫院。
華盛頓杜勒斯國院機場。
慕容楚沒有任何行李,一路行走過來很惹人注目,因爲她穿着一身整齊的白色大褂,身形高挑,腳踏一雙平底的帆布鞋,裡衣也是整齊的淡色休閒服裝。
她這番打扮,引來機場內的行人注意。
然,她卻我行我素,彷彿沒有看到旁邊投來奇異的目光,直徑走到了看臺前詢問了一句。
從辦理登機手續到過安檢,甚至是上登機時還有不少的人看着她。
登機時,從大褂裡邊的衣服拿出了手機,按下接聽,也許是因爲許久沒用這玩意了,在接聽後傳來對方的聲音時,她有瞬間愣了愣。
正說着話,一名空姐走了過來,提示她關機。
慕容楚擡了擡手,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了一眼,突然發現這名空姐的樣子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空姐含笑提醒,“請您關上手機,謝謝!”
“馬上。”
慕容楚對對面說了一句後就關上了手機,再看那名空姐時,只見她已經走到了前面,留下一個背影。
她了想起來。
這位空姐長得與自己那個世界的丫鬟霜月極是神似!
世界……真是奇妙。
慕容楚搖頭輕笑,閉目養神。
飛機起飛時,慕容楚睜開仍舊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窗外飛過的雲朵,再看看陌生又熟悉的機艙。
才真正的覺得,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沒有奉天脩,沒有她的兒子,也沒有她的孫子……
那一切,就像是自己的南柯一夢,呼嘯而過,再也不復存在。
再次睜開眼,她已經落到了中國的土地。
她並沒有通知他們自己回國的事,因此,當她一襲白衣從機場走出來時,周邊依舊對這位身着醫生服裝的女子投以最久的視線。
熟悉的土地,熟悉的氣味……
她慕容楚,真正的回來了。
想起了什麼,慕容楚打開手機,一個電話立即就跳了進來,看了上邊的顯示,慕容楚沒有猶豫的接起。
“聽說你已經醒過來了,我打過電話到美國,他們說你兩天前就離開了。”陌生的男嗓音通過電話傳過來。
慕容楚站在機場外,看着往來的熱鬧人羣,微笑着道:“我已經回國了。”
對方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對不起楚楚,你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我沒能抽出時間去看你……”
“白總裁不用道歉,我現在已經康復了,多謝白總裁的掛念。”
“那頓飯……”對面的白總裁很快的岔開話題,提起一個多月前的那頓飯。
如果不是因爲那頓飯她才離開,慕容楚也不會真的記得,畢竟……已經隔這麼久了。
慕容楚道:“接下來我有一個病人需要治療,可能沒有辦法出席白總裁這頓飯了。”
那邊的人又沉默了一下,說,“我明白了,那……我們之間還算朋友嗎?”
“白總說算就算。”
“那如果我以朋友的身份邀請你吃飯,你應該不會拒絕吧?”對方的聲音帶了笑意。
“請恕我不能接受單獨的飯局,”慕容楚也笑了。
“只是你記得自己的承諾就好,”得到這樣的答案,對方相當的高興。
……
慕容楚單獨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身體是隔了一個多月後回到這裡,然而身體的靈魂卻隔了幾十年的時間。
將身上的風塵都洗去,將自己拋進了柔軟的大牀裡,對着屋頂發呆。
慕容楚的住區是富貴區,一些有錢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並不是她奢侈,而是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居住,有利於自己身心成長的地方比做任何事都有利。
“奉天脩……這個世界沒有你……難道,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嗎?”
沒有他的日子,她恐怕要一直這麼一個人走下去了。
沒有奉天脩的日子,慕容楚很迷茫。
五點鐘,慕容楚慢慢地爬了起來,在小區後面跑步。
這一帶都是獨立的洋樓,慕容楚住在區內偏北的方向,不前不後的靠着幾處。
再往裡邊走,就得開私家車了。
慕容楚靠近大門,方便自己。
在一邊有一個公園式的活動地盤,以前每次回到這邊住時,她都會到這裡跑步。
按着記憶跑到這邊,慕容楚一身乾淨利落的運動服,平底的布鞋。
像她這樣的職業,乾脆利落的打扮已經習慣了。
“慕容醫生,又來跑步!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着人了……”
正對着矇矇黑的天空發怔,身後一名中年男人衝她打招呼,看穿着還有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其涵養不錯。
慕容楚一時間忘了這個人叫什麼。
中年男人很自覺地報上了自己的名,“我姓許,慕容醫生或許不記得了。”
“許叔,抱歉,最近腦子受了點輕傷,有些餘震,記東西不太牢靠。”慕容楚連眼都沒眨一下,微笑着扯謊。
許姓男人不禁一愣,“慕容醫生受傷了?”
“一點小意外,現在沒有什麼大礙了。”慕容楚見對方挺關心自己的,不禁想着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和這個人很熟了。
“是這樣,李醫生建議我過來找慕容醫生……沒想到大家都住在同一個區,真是榮幸!”
如果不是有專人指點,這位姓許的中年男人只怕不肯相信,這位年輕的女醫生竟然有那樣的名氣。
李醫生那可是醫學界的翹楚啊,談起這位二十幾歲的姑娘時,那眼神都亮了。
慕容楚一聽就明白了,叫李醫生的人太多了,她並不知道是誰介紹他過來的。
“許叔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慕容楚一看這人就是做商的。
在這裡不是商人就是當官的,慕容楚很少在這裡住,對左右鄰居都不太熟悉,只是偶爾出現,還沒有結識就離開了。
“我兒子去年得了心肌炎,不聽勸……唉……結果造成了病情的加劇……”
“他需要的是休息,”慕容楚建議。
“可是這混小子就是不聽勸,前段時間又跑回學校了,我讓人去將人弄回來,結果又讓他跑了一回。這樣,我也不敢再折騰下去,就由他在學校……聽說慕容醫生可做行走的治療……”
到此,欲言又止。
慕容楚瞭然,“許叔是想讓我到學校給他治療?許叔信我?”
被慕容楚直接指出,許先生不禁有點尷尬,“前面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實在失禮。”
慕容楚淡淡一笑,沒介意,“你兒子在哪所學校?”
“京大……”
“京大?那麼巧,我正巧有一個病人在京城內,順道過去看看吧。”慕容楚想了想,說道。
許先生大喜,“我馬上去安排。”
慕容楚沒拒絕地點點頭,她回來,也許就是爲了讓她繼續救人吧。
京城之地,是她的另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