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
如一潭死水充斥着整個府邸,連天空都是灰暗的,死亡帶來的壓抑令人無法呼吸。每一口氣,都難喘,像是一場寧靜前的狂風暴雨。
靈堂前,已有下人壓着一口氣沉默的掛着白,整個慕容府布上了一層烏沉沉的灰暗。
慕容恪冰冷的屍體就躺在黑色棺木裡頭,慕容楚正凝視着他安詳的面容。
這次,這個人真的死透了,神仙也難救。
縱然她的醫術再高超,也不可能將這個人復活。
“嫂子呢?”慕容楚沉聲問身邊的人,等了半晌,也沒有一個人回答她的話。
慕容楚輕嘆,回頭,眼裡沒有太過多的悲痛,只多了一些淡漠。
白髮人送黑頭人,慕容秩正閉着眼,站在靈堂的中央,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身體也開始在搖搖欲墜。
而她的三堂兄,正白着一張臉,連身上的血跡都未清理,跪在靈堂前,兩眼空洞洞,沒有一絲神彩。
慕容府的暗衛們,一個個神情悲痛,身上也有不少處掛彩的。從東海域殺出來,再帶着慕容恪的屍體一路奔波回來,體內壓抑着極致的憤怒和哀慟,如果不是有她擋在這裡,他們只怕真的要衝進奉王府誅殺她的男人了。
尖利的背風從樹梢上掠下來,捲起地上枯葉,揚到半空,突然朝靈堂內用盡了力吹來。
一口北風撩起了她墨一般的髮絲,一片枯葉落在棺材中,掉在慕容恪平坦的腹部上。
慕容楚低眸,伸手,拿掉。
“嫂子肚子裡懷有大哥的孩子,我需要保住他。”慕容楚緩緩說,一步步的往外走。
錯過大伯的身邊,到門檻時,突然被一聲大吼止住步伐。
“大小姐,都督的仇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算了……就因爲那個人是大小姐的夫君!”
是跟着慕容恪的屬下,突然從地上站起來,雙眼通紅,死死地盯着慕容楚的背影。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待。”
“藉口。”那人大吼。
“大小姐根本就沒有想要要給都督報仇對不對?都督死了,大小姐卻沒有掉一滴眼淚……都督這麼疼大小姐,連嚥氣時也想着大小姐,要我們從奉王的手裡保護大小姐……而大小姐呢?卻是怎麼對都督的?”
憤怒的質問陣陣衝來。
慕容楚立在門前,沒動。
“大小姐若心裡還有都督,就親手殺了奉王,替都督報仇。根本就不用查,是西北大營的人……沒有人可冒充得了西北大營的人,奉王害怕都督東山再起,一直暗中派人盯着我們的動作……”
另一個身形站了起來,指控着西北大營,還有奉天脩的罪名。
慕容楚慢慢地回頭,視線落在慕容秩滄涼的背脊上,“大伯,你也認爲我該去殺了我自己的夫君嗎?”
“大小姐……”陸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了好幾下,神情和他們一樣。
大家都在用一種憤怒而指責的目光盯着她,好似她不去把奉天脩殺了,就是他們的敵人一般。
慕容恪的死,對整個慕容府打擊非常的大,在世時,慕容恪就很得人心。
現在死了,他們會憤怒,會失去理智也是理所當然的。
慕容恪的死,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