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國帝都城,奉氏本家。
祁韞穿過層層樓閣,才入奉府本家最深處的一處八角樓閣。
樓閣四面栽種着九十九顆梅花,縱使此時已禿,彷彿也能從其中感覺到生機。
八角樓閣被圍在中央,寬廣之外有防禦的圍牆,祁韞進入此處,在一塊塊石堆裡左右移動,看似有節奏卻雜亂無章。
一般人進來,只怕有進無出。
順利的走進樓閣,推開閣門,裡邊的格局華麗複雜得嚇人。
走進一層層閣門,來到了最中央的位置,祁韞掃了眼前面兩副半透明的棺材,視線回到站在一邊的身影上。
“二爺,奉王已經到了半路。”
“祁韞。”
“是。”
“這一副棺材是前段時日令人打造出來的,”那隻修長的手輕輕撫這蓋了棺板的棺材上,隱約的可以看到裡邊躺着一個人。
祁韞正納悶着這裡怎麼突然又多了一副,原來是二爺令人再打造出來的。
“世人皆說公子卿是被自己的兒子殺死,其中隱情卻又有幾人能知,”奉禟低嘆,“他這一生,爲了家族,爲了國家,卻從來沒有爲過自己。唯一犯的錯,就是那孩子。”
“二爺,您這又是……”
“直到死,他都在求我……求我放過該放過的人,但他的死……我又怎麼能釋懷。即使過了二十多年……即使是二十多年我也不會讓那些人如願以償……”
祁韞默默垂下頭,不過眨眼間就已過了二十多年,然而,二爺仍舊放不開當年。
即使是老太爺也勸不過,這個家也在這二十多年來被二爺秘密經營了起來。
祁韞從小就陪在自己的主子身邊,可以說同他一塊兒長大,看着他一路過來的經歷。
“讓傾奕去吧。”
祁韞愣了愣,傾奕就是之前接觸過慕容楚的傾意,一身縮骨功極爲了得。
只是祁韞有些不明白爲什麼要派他去,正要問出心中疑惑,奉禟一邊推開半透明的水晶棺,邊說,“他是公子卿的徒弟,替自己的師父做事應當不過。”
祁韞默了一下,並沒有馬上應聲去。
奉禟道:“怎麼,你也同情那孩子。”
“二爺,他始終是……”
“錯就是錯,哪裡再能將錯,祁韞,你應當知道我不喜歡那些人活得太好……獵狼也罷,藥王也好……我已讓他們活得太久了。祁韞,這十八層地獄,我已準備好。不,這地獄,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該受了……你去吧。”
“是。”
祁韞領命去,奉家勢力,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
二十多年的韜光養晦,從二爺開啓水晶棺,又爲自己準備了一副開始,就已經開始了。
八角樓閣,沉靜如水。
只聽男子的聲音緩緩響起,“放心吧,欠你的……我都會替你討回來。你的女人我已替你安葬好,當年的錯也已隨着她的結束化了了,你應該高興吧……”
他說得再多,棺中人依舊毫無動靜,聲音飄散出去……
“大哥……我錯了。”擡眸,望着水晶棺對上去半開的窗口,聲音呢喃。
隨着這一聲飄去,一滴清淚落在棺中人那如鬼斧神工雕刻出的俊臉上,那是一張俊美無儔,立體深邃的臉。僅是一眼,就能將男女老少的魂勾去。
與奉二爺這張神仙般的臉,完全無一絲相似之處,卻同是令天地失色的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