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門口,北冥幽就迎了出來,一臉關切,“落雲,白天你到什麼地方去了,真是擔心死我了。”
落紫雲只微笑着回答:“我在王府裡面待着也沒什麼事情,便領了小五到處轉轉。這一玩就忘了時間,勞煩你爲我們擔心了。”
春喜隨在北冥幽身後,附和道:“落姑娘,我家王爺午後就過來了。他可一直在等您呢。”
原來是這丫頭告的密,落紫雲冷冷瞥她一眼,脣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王爺,真勞您煩心了。我何德何能,還總讓您操勞?”
這話顯然是在指責他派人調查自己行蹤了。
北冥幽卻彷彿聽不出絲毫諷刺,溫柔一笑:“你我之間不用這麼客套了,我今天得了一些好東西,這纔過來找你。小五,看看我都給你們帶來了什麼東西。”
落紫雲和小五跟在北冥幽的身後,到了桌案旁邊。
只見桌案之上擺着幾個精緻的擺盤。只看這些盤子的款式,就知道是皇宮貴戚纔會使用的東西。明黃的色彩,外加雕龍紋鳳的花紋,都透露着它的不凡。
一盤新鮮潤澤的荔枝,果肉如同美玉般晶瑩剔透,圓潤亮澤。
荔枝的產地卻不在蒼嘯國境內。北冥幽花大心思弄來,只爲討好她,這番心意,也讓落紫雲微微感動。
北冥幽並未多言,只道:“紫雲,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們好好休息。如果小五喜歡吃這荔枝,我房間裡還有。”
隨後告辭,他出屋的時候,故意用眼角的餘光掃向門旁的地方。那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躲在那裡。
北冥幽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在路上遇到幾隊巡邏的兵士,他擡手便將爲首的卒長攔了,一番低語之後,那些兵士便換了方向,向其他地方去了。
而這時,小五正跟在北冥幽的後面。雖然他鬼小靈精,但畢竟只有五歲。有荔枝作爲誘餌,他並沒有想到北冥幽早已發現了他的行蹤。
一路之上,北冥幽在前面爲他清着障礙,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北冥幽的書房。
青涼正在門前等候。
北冥幽將目光掃過身後:“青涼,再去幫我拿些荔枝。”
用不多時,陸青涼託着一個擺盤從外面回來,低聲道:“王爺,您要的荔枝,我已經送來了。”
北冥幽隨意瞥了一眼,淡淡道:“咦?這麼少?那都留給小五吧。”
陸青涼臉上略略變了顏色,頗有些吃味兒地回答:“王爺,您不應該這樣寵愛落紫雲,而且小五也不是您的孩子。”
“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又怎樣?”北冥幽聽了陸青涼的話,涼薄一笑,“他即便不是我的孩子,也是我哥哥的孩子。難道我寵愛我的侄兒還有錯嗎?再說了,要是我跟紫雲能成連理之好,那他就是我的孩子。”
北冥幽這麼說時,小五正潛伏在窗櫺外面。如此一來,北冥幽的話,便一字不落地進到他的耳朵裡。
聽完這些話,小五的臉上就變了顏色。他的父親竟然是當今的皇帝北冥寒?!
陸青涼的聲音從宮殿裡面再次傳來:“王爺,您是說,小五是大爺的兒子,那他……我們豈不是不能留他?”
“留與不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紫雲那麼疼愛小五,就算我不想留他,也要照顧紫雲的感受。”
“王爺
,欲想成大事,就不能有婦人之仁。若是你不仁,就讓我出手除掉小五吧!”
“一切還是從長計議得好,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小五聽到這裡,身子不由得晃動了一下,身軀微微蹭到牆面。
裡面立刻傳來青涼的怒喝:“誰?!”
話音剛落,她的身形立刻就已經從窗戶裡面跳了出來。她落後,先是左右看了看,而後便向前方追了出去。
小五這時依舊隱藏在窗戶底下,並沒有離開。
直到恢復了平靜,他才大搖大擺的離開。起初,他想回落紫雲那裡,把剛纔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可是,剛走幾步,他又改變了主意。若是陸青涼發現是他在窗外偷聽,會不會跑去孃親那裡動手?要是那樣,身負重傷的孃親如何會是陸青涼的對手?
此時,落紫雲並不知道北冥幽寢宮裡面發生的事情。
北冥幽走後,她就跟春喜一起把自己居住的院落裡裡外外地搜尋了一遍,仍沒有小五的身影。她的心裡雖然焦急,卻不覺得有多緊張。因爲小五的本事她心裡還是有數的。再說了,這裡是王府,誰敢來這裡來造次!
春喜突然從外面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焦急地大喊,“落姑娘,不好啦!剛纔我聽王爺寢宮那邊的侍衛說,今晚寢宮裡面進了刺客,現在王爺已經帶人去追了。”
“王府裡面進了刺客?”落紫雲心頭一緊,手已經搭到了她的脖頸上,冷冷道,“北冥幽呢?他人到什麼地方去了?”
多年來的經驗告訴她,小五不見恐怕和鬧刺客有莫大的關係!
“紫雲!”
說曹操曹操到,北冥幽當即出現在她的別院。
“聽說小五不見了,我來看看,你還好麼?”言辭懇切,滿臉真誠。
他的脣角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當然知道小五已經離開了王府,逃到外面去了。只是,這種結局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按着他的想法,滿以爲小五會躲回到落紫雲這裡。
不過,他設計把小五的身份透露出去的時候,原本就打算讓小五從落紫雲的身邊離開。現在小五這麼做,只是讓他的計劃變得更完美了而已。
落紫雲鬆開春喜,只淺淺的看他一眼,殺氣騰騰,“一定是鐵風!一定是他劫走了小五,我一定要去殺了他。”
北冥幽趁機攬住她,低聲安撫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把小五找回來的。他一定不會有事,我發誓。”
“你發誓?”落紫雲聞言,拿輕蔑的眼神看向北冥幽,一把推開他,冷笑諷刺,“你發什麼誓?你又不是小五的父親,憑什麼發誓?”
北冥幽倒不猶豫,認真道:
“我……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是他的父親!只要你們願意,他永遠都是我的孩子!”
男人永遠說的比做的好聽!
她略回了頭去,冷冷道:“這個世上,只有我對小五好。他是我的兒子,我是他的孃親。至於你,我不信!”
“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信我?”
“除非你能把小五找回來,然後再把劫走小五的人殺死!”
“我會的。”北冥幽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麼爽快?她微一怔,叉腰大吼:“那你現在還不快去?!”
直到北冥
幽離開,春喜才怯怯地挪回到落紫雲的身旁。她一看到落紫雲的目光掃過來,如寒風刺骨,便識趣的低頭噤聲。
而此時小五早已經離開了王府。他正沿着街道,一路向白天去過得那處宅院飛奔。在他的身後,若隱若現地卻有一個身影緊緊相隨。
當小五到了僻靜處時,那個飄忽不定的身影便向他直攻了過來。
就在身影將要擊中他的那一刻,卻有一人縱身向身影的後背襲去。在那人的影響下,身影的身形一轉,而後便向道路的另一邊落去。
小五並沒發現身後的動靜。他依舊在道路上狂奔。他畢竟是個五歲的孩子,對於江湖的兇險知道得太少。而且,追擊他的身影本就是一流的高手,要他去覺察對方的動作也不可能。
直到他有驚無險地跑到了宅院的門前。他先在隱蔽處等了片刻,發現四周一片靜寂,不像有任何危險存在,他才從隱蔽處出來,去敲打門前的宅門。
隨着輕重各異,錯落有別的敲門聲,宅門被人從裡面開了一條縫出來。
裡面的人發現是小五,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拖到了宅院裡面。待一切安全後,那人才壓低了聲音問他,“小五,怎麼是你?你孃親呢?”
“孃親還在王府裡面!他們……她……”小五開了頭,卻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在他單純的心靈裡面,並不覺得北冥幽想要害他,所以他便想把某些事情隱藏下來。可他心裡又感到害怕,思前想後,只能撅着嘴委屈道,“大伯,我要找我爹爹。”
秦汴一把將他抱到懷中,粗聲粗氣地回答,“你爹?他早就死了!你孃親都不知道他是誰,難道你會知道?”
“我……我就是知道!大伯,你要幫我。要不,我和我孃親都會有危險。”小五見秦汴不相信他的話,一臉認真,執拗地回答。
這孩子怎麼了?
帶着疑問,秦汴壓低了聲音:“小五,這件事容大伯抱你回屋再說。你我要當心隔牆有耳。”
小五乖巧地點頭。秦汴抱着他到宅院的內室,才小心翼翼問道,“小五,你說你的父親是誰?要是你說得對,我就幫你找他。”
小五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爹是當今的皇帝北冥寒。你這就帶我去皇宮,我要去找我爹!”
“你爹是北冥寒?”秦汴瞪大了眼,顯然不信,咧開嘴訕笑着道,“小五啊!你是好孩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跟你孃親吵架了,所以才偷偷跑出來的?”
“我……纔沒有跟孃親吵架!我就是要找爹爹嘛!大伯你答應倫家了,不能騙人!”小五兇巴巴的瞪眼,拿眼神威脅秦汴。
這小鬼頭古靈精怪,誰知道是不是找理由想進宮呢!秦汴更加不信。
小五是北冥寒的兒子?那我還是北冥寒的老子吶!
他心裡這麼想着,安撫道:“等到天亮,大伯就帶你去找你的爹爹。有大伯在,進個宮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小五聽秦汴這麼說,立刻就蹦了起來,歡呼雀躍,還不忘狡黠的擠眼睛:“大伯不能騙人哦!你要是騙人,就是這個!”這麼說着,他把手做成了烏龜的模樣,並在秦汴面前比劃了幾下。
秦汴心裡暗暗叫苦,只能應付道:“是是是!大伯不騙你。只現在夜色已經深了,你先在這睡一晚,明早天一亮,我就帶你入宮,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