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未來大嫂厲萱.萱打來的。
“悅悅,慕凡出車禍了——”,厲萱.萱在電話裡幾乎是泣不成聲說的,然後,聽筒裡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又傳來哥哥鬱子墨的聲音。
“悅悅!你老實在家呆着,不要過問——”
“哪家醫院?!他在哪家醫院?!”,一直呆若木雞的鬱子悅突然大吼,幾乎是歇斯底里的,站在客廳的她,一隻手緊緊地握着手機,另隻手緊緊地攥緊,指尖彷彿深深地潛入了掌心裡!
因爲暴吼,額上的青筋暴起。
就連鬱子墨也被她的聲音和態度震住,“悅悅你——”
“哥!我再問一遍!他在哪家醫院?!”,鬱子悅又無比堅定地吼道,邊吼着,邊去找了自己的包,隨即,出了門。
“京城人民醫院,我們在趕去京城的路上,悅悅你冷靜點,凌家——”
“嘟嘟——”
鬱子墨的話還沒說完,鬱子悅已經掛斷了電話。她飛快地衝下樓,從車庫裡開出她的小車飛奔而去。
路過小區前的小樹林時,腦子裡還浮現起昨晚她和厲慕凡糾纏的畫面。
“怪我……都怪我!”,雙手死死地緊握着方向盤,她幾乎崩潰地說道,一股對厲慕凡的自責和愧疚感將她的心臟吞噬。
明明知道他喝醉了,那麼痛苦,她非但沒讓人把他弄回去,反而和凌北寒……
鬱子悅!厲慕凡出事的時候,你在哪?!你在幹什麼?!
她在凌北寒的牀.上,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月的男人,她還告訴他,她討厭厲慕凡,一個自小到大戀慕的人……
一路疾馳,她開車衝到市人民醫院,在醫院門口的停車場看到了一輛熟悉的悍馬,熟悉兩眼的車牌,不過心急的她根本無從關心,下車,拿着包直奔醫院裡。
“厲慕凡?厲慕凡在哪?!”,鬱子悅衝進醫院,在服務檯,焦急地問道,說話時,雙.脣在顫.抖。
“小姐,您別急,有什麼問題,慢慢說——”
“厲慕凡!我找厲慕凡,他車禍!出車禍了!他現在在哪?!”,鬱子悅慌張地問道,一顆心在劇烈地顫.抖,屏息地等待前臺護士的結果。
“確實有個叫厲慕凡的,在住院部北樓,腦科1202號病房!”,護士的話才說完,鬱子悅又瘋了般地奔跑起來。
“等等——等等——”,電.梯.門剛要合上,鬱子悅幾乎是不顧一切地用手擋住了門縫,然後衝了進去,剛進門,對上的是一個穿着華貴的貴婦人,她的身側站在四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
“阿——阿姨——”,挽着高雅髮髻,化着淡妝,有着美麗臉龐的女人,正是厲慕凡的母親,歐凌昕。
鬱子悅愧疚地喊她,她雖然面無表情着,但那雙絕美的眸子裡明顯地帶着責備和恨意!
歐凌昕有甩鬱子悅一巴掌的衝動,但,那股衝動被她極力抑制住了!
沉悶的電梯像是一隻封閉的容器,她被關在裡面,難以喘息,一顆心臟被歐凌昕那責備的眼神不停地凌遲!
電.梯.門纔打開,她帶頭衝了出去,“厲慕凡……厲慕凡……在哪……”,她激動地不停地喊道,腦子嗡嗡的,根本記不清楚他的病房號了,回頭轉身時,只見歐凌昕和她的四個保鏢,依然不緊不慢地走着。
鬱子悅隨手推開一間病房的門,“厲——”,門開的那瞬,她的話因爲看到的那一幕而頓住,整個人更是頓住。
一個身穿綠色軍裝的男人和一個陌生的女孩抱在一起……
見到她,他們才鬆開,鬱子悅看到凌北寒的臉時,手像是觸電般,連忙縮回,身子後退,出了房門,看到歐凌昕一行人朝着隔壁的病房走去。她連忙衝了進去——
無論是大腦,還是心臟好像都被攪成了漿糊,疼着,也亂着……
“厲慕凡!”,她剛要進去厲慕凡的病房,卻被站在門口的兩名保鏢攔住,“你們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看看他啊!”,鬱子悅激動地吼道,讓她看看厲慕凡有沒有事情,有沒有生命危險。
兩名如冰山一般的保鏢,站在那,一動不動。
厲慕凡昨晚醉駕,飆車,撞上施工的工程車,翻車,頭部受傷,還處於高度昏迷中。
凌北寒從病房出來,看着站在隔壁病房門口,情緒激動的鬱子悅,連忙上前,“鬱子悅!”,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低吼。
“滾!凌北寒你滾!別用噁心的髒手碰我!滾!”,鬱子悅看着他,激動地大吼,掄起包包朝着他的臉上砸去。
“都是你!都怪你!”,她恨恨地瞪視着他,厲吼。
有那麼一瞬,凌北寒被她雙眸裡的恨意給震住!
“悅悅——”,這時,鬱子墨和厲萱.萱也趕來,鬱子悅見到他們,連忙衝向他們,“哥——讓我進去看看他——都怪我——他們不讓我進去——”,鬱子悅捉着大哥的手,痛哭道。
凌北寒寒着臉站在一邊,看着她爲厲慕凡聲嘶力竭的樣子,心裡一陣複雜。
“悅悅!你給我冷靜點!回家去!”,厲萱.萱已經衝進了病房,冷靜的鬱子墨不可能不顧凌北寒的感受,對妹妹呵斥道。
“他是我害的!是我害的!”,鬱子悅激動地吼完,不顧一切地衝向病房,即使被保鏢攔住,她也拼了命地掙扎,嘶吼。
凌北寒看着她那歇斯底里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嘲諷的笑,隨即,他轉身,又回去了另一間病房。
“北寒——”,鬱子墨叫了他一聲,他只是回首點點頭,又離開。
保鏢拗不過鬱子悅,她還是衝了進去。
病牀.上,那個高大帥氣的厲慕凡頭上包裹着白色紗布,臉色蒼白如紙,嘴脣乾裂,滲出.血絲,喉嚨被割開,插着一根金屬管。
這樣慘不忍睹的畫面,令鬱子悅心驚肉跳,心裡的愧疚感更深,看着一旁捂着嘴哭泣的厲萱.萱,看着一臉凝重的歐阿姨,鬱子悅上前,看着還沒甦醒的厲慕凡,眼淚啪啪掉落。
“對不起——厲慕凡——你醒醒——你不要嚇我——”,那瘮人金屬管插在他的脖子上,隨着他的呼吸,一動一動,鬱子悅不忍心看,卻又逼着自己看。
雞聽成的。因爲他是她害的!
但凡她稍稍關心她,昨晚就會想起打個電話叫人把他拖走,而不是棄伶仃大醉的他不顧!
“你給我滾出去!我兒子不需要你可憐!滾!”,歐凌昕終於開口,指着鬱子悅的鼻子,惡狠狠地吼道。
鬱子悅怔怔地看着歐凌昕,呼吸困難,“阿姨——對不起——”,她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
“對不起?有用嗎?!上次他爲你,被雨淋突發急性肺炎!已經死過一次了!”,歐凌昕此刻是激動的,看着寶貝兒子爲了愛情,這樣悽慘地躺在病牀*上,她再冷靜,再自持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阿姨——”,這時,厲萱*萱上前,拉着歐凌昕的胳膊,啞聲喊道。
鬱子悅聽着歐凌昕的話,依然怔怔着,腦子裡浮現這一個月,厲慕凡常常會劇烈地咳嗽……她當時還詛咒他,咳死拉倒呢……
“阿姨!這是意外!悅悅也不想——”
“滾!都給我滾!我們厲家不想和你們鬱家再有任何瓜葛!”,歐凌昕激動地打斷鬱子墨的話,一臉的鐵青!
“咳——唔——”,終於,病牀*上的厲慕凡有了反應,他虛弱地咳嗽兩聲,眸子漸漸地睜開,他的脖子因爲腫*脹,將氣管堵住,現在氣管被割開,需要藉助儀器才能呼吸。
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厲慕凡!”,鬱子悅激動地上前,心疼地喊了聲。
厲慕凡看着她,嘴角竟然微微上揚,喉嚨裡發出嗚嗚聲,朝着鬱子悅伸手……
她彎下*身,蹲在病牀邊,握住了他的手,眼淚撲簌地落下。
歐凌昕也控制不住地背過臉哭了。
這個兒子怎麼和他那個爸一樣偏執,一樣癡情!爲了一個女人,可以去死……所有的悲傷涌上,歐凌昕捂着嘴落淚,此刻,只有厲萱*萱明白她心裡的苦。
當年,厲慕凡的爸爸厲萱.萱的媽媽,毫不猶豫地殉情了,狠心地丟下了歐凌昕母子和厲萱.萱這個私生女……
厲慕凡緊握着鬱子悅的手,雙眸裡染着苦痛,雖是無言地看着她,那裡卻盛滿了深情。
看着這樣深情的厲慕凡,想起剛剛凌北寒和一個女孩抱在一起的畫面,鬱子悅閉上眼睛,一顆心,五味陳雜,對厲慕凡的愧疚,更深了。
隔壁,病房的門被敲響,女孩開門。
“你好,我是事成律師事務所派來的爲你們提供義務法律諮詢事務的律師。”,夏靜初在見到看起來淳樸善良的女孩時,開口,微笑道。
這時,一道綠色的身影走近,夏靜初詫異地看着凌北寒,“阿寒,你怎麼在這?”,蹙眉,問道。
凌北寒也沒想到在這會遇到夏靜初,她穿着一件駝色的風衣,手上拎着公文包,她的手和崔雅蘭的手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