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急着去機場,陸啓正並沒發現有人在偷.拍,凌北杉的車子還在酒店停車場,陸啓正載了她一程。
“我現在要去機場送顏汐,你在這打車去公司吧!”,將車停靠在路邊,陸啓正睇着副駕駛上的凌北杉,沉聲道。眼睛紅腫,凌北杉上了點眼影,動作因爲陸啓正的話而頓住。
“北杉,阿宸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的,這麼多年,我們大家看在眼裡——”
“我對你也是一心一意的!你怎麼看不到?!”,陸啓正的話還沒說完,凌北杉轉首瞪視着他,大吼。絕美的臉因爲憤怒而微微猙獰,陸啓正卻扯着脣笑了笑,“你連愛與不愛都分不清!醒醒吧!顧亦宸對你的感覺,跟你對我的不一樣!”
陸啓正說完,下車,爲她打開車門。
凌北杉忍着心裡的不滿,下了車,只見陸啓正迅速地跳上車,疾馳而去。
凌北杉怔怔地站在馬路邊,看着他的車消失,一顆心迷惘而慌亂。腦子裡不由地浮現起顧亦宸那張受傷的臉,她沒打車,就那麼在路上走着。爲什麼不去告顧亦宸?是不想節外生枝還是不捨?
顧亦宸這麼多年對她的好,對她的照顧,她都看到,也十分享受,猶記得跟陸啓正訂婚後,生日時不再收到顧亦宸的生日禮物時,內心的那股失落感……
她那次還打了電話給顧亦宸,玩笑地要他的生日禮物,他問,“凌北杉,你不是不稀罕的嗎?!訂婚了還找我,什麼意思?!”,就是她給他的那種曖昧不明的感覺,讓顧亦宸對她的感情一直藕斷絲連着。
她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麼心態,一種讓她自己都很鄙視的心態!
陸啓正從來不送她什麼生日禮物的,以至於她也不期待他的禮物,反倒是顧亦宸,每年變着花樣送她禮物,而且好像都是她想要的。突然不送,她就不習慣了——點我顏發。
那次,她慌亂地掛了電話,一個人在澳洲的住處,喝着悶酒。
***
他比顏汐先趕到機場,躲在角落裡,看着她同出版社的同事有說有笑。她今天穿得很休閒,平底小皮鞋,白色緊身褲,黑白條紋寬鬆的針織衫裡趁着一件甜美的白襯衫,挎着包。
她比他初見到她時要瘦很多很多,臉上那原本帶着可愛的嬰兒肥的臉蛋現在也瘦成了錐子型。此刻,她沒說話,站在隊伍裡,好像又走神了。
在想什麼?
小說情節,還是某個人?
她常常旁若無人地失神,陷入獨屬於她自己的世界裡。這點,他曾觀察過。陸啓正這也才發現,他跟她相處過的時間,太少,沒幾次。但也就是這幾次,便讓他對她傾了心。
他也不明白,她到底有什麼好。
就是忍不住不想她一個人,就如此刻,很想上前,將她從失神中拉回,問她在想什麼,告訴他,讓他跟她一起分享或是承擔,就是不願她一個人……
顏汐被主任拍了拍肩膀,回神,才發現自己竟失神好久,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笑笑,連忙上前,跟上安檢隊伍。在進入安檢口時,下意識地回頭,朝着候機大廳四下裡看了看……
在期盼小說或電視劇裡的情節出現嗎?
她笑了笑,轉首。
在她回頭的時候,他還以爲她發現她了,心裡一陣激動,甚至看到了她嘴角的笑。他知道她沒發現她,但他假裝她是在跟他笑着道別……
陸啓正,我們就這樣了吧——
上機後,戴上眼罩,她暗暗地想。再次離開這個傷了她的心與身的城市,內心還是波濤翻涌。
陸啓正看着那架飛機從頭頂飛過,朝着西南方向翱翔而去,一顆心好似也隨着那架飛機離開——
在他以爲終於可以放縱地愛,能跟她毫無顧忌地在一起時,她卻不愛,他也沒資格了。陸啓正不明白,自己做臥底這些年,究竟值不值……慶功宴,他沒去參加,他也沒臉去參加。
他只知道,爲了這個案子,他眼睜睜看着她被兩個男人那麼羞辱,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丁丁捅了一棍子!
陸啓正茫然地走着,俊臉瘦削,雙眸充.血,下巴上泛着青澀的鬍渣。
“咚——”
“啊——”
“有人暈倒了!快——”
高大的黑色身影突然倒下,“咚”的一聲,引來旅客騷.動,驚叫——
不一會兒,陸啓正被急救車救走。
之前的後遺症,疲勞過度,體力不支,他昏厥。並沒什麼大礙,在醫院昏睡了一天,醒來。
第二天,一條陸啓正和凌北杉的新聞,足以轟動整個京城,乃至全國的軍政界……
“《結束十七年戀愛長跑,凌陸年底聯姻有望!》”,陸啓正抱着凌北杉上車,進入她公寓,早上又一起出來的,一幅幅照片被刊登出來。大篇幅報道二人這些年來的坎坷歷程,說什麼,陸啓正爲了工作,曾跟凌北杉分手,現在又複合。報道還分析了,凌陸兩家這次聯姻,所帶來的集團利益。
也徹底粉碎之前凌陸兩大家族關係分裂的謠言,使得,凌陸兩家在軍政界的地位更不可撼動。
陸啓正剛醒來,便收到了這條新聞,他氣得直接摔了手機!
誰報道的?!誰敢報道?!沒有經過陸家,凌家的同意,哪家媒體敢這麼大膽報道?!陸啓正懊惱地要下牀——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
母親朱秀蘭,父親陸榮卓,妹妹陸啓琳均進來。
“誰的意思?!”,陸啓正毫不客氣地暴吼,然後下牀,走到桌邊,拿起電話按了一串數字,“給我把那條新聞斃了!”,陸啓正暴吼道,這時朱秀蘭上前,直接將電話按掉。
陸啓正摔掉話筒,瞪着她,白眼球上佈滿紅血絲,陸啓琳上前,“哥——”,她小聲地喊道。示意他不要跟他們作對——
“啓正,既然報道這麼說了,你跟北杉的照片也被刊登出來了,不如藉着這個機會,直接向外界宣佈你跟北杉的婚事好了!”,朱秀蘭開口,面不改色地說道。
“啪——”
“哥!”
陸啓正憤怒地甩掉桌上的電話,花瓶,“誰說我要跟她結婚了?!”,一臉憔悴的陸啓正暴吼,額上的青筋暴起,一臉的猙獰,有殺人的衝動!雙拳亦是緊緊攥起。
“這由不得你!”,朱秀蘭也吼了出來。
“陸啓正!你怎麼越活越糊塗?!將來也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可以讓兒女情長絆了腳?!”,陸榮卓上前,一臉嚴肅地對陸啓正教訓道。
陸啓正嘴角扯了扯,嘲諷地笑着看着他們,“我他媽現在就想爲我自己活一次!”,他暴吼,三年前,爲了這個案子,他下海經商,他們不肯,非要他跟凌北杉訂婚纔可,他妥協了一次。
這次,他只想爲自己,活一次,不行嗎?!
在他們的眼裡,婚姻就是利益。他陸啓正就是犧牲品,妹妹陸啓琳也是一樣!不過,她嫁的,至少是她心儀的人。
“混賬!跟你父母就這樣說話的?!”陸榮卓鐵青着臉對他吼道。
“爸爸——哥——”,陸啓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對陸啓正滿心的心疼,一股無力的悲涼感也油然而生,“你們爲什麼要強迫我們呢?!我們是你們的孩子!在你們的眼裡,我們不僅僅是你們的孩子,還是要爲你們創造附加值的工具是不是?!”
陸啓琳吼了出來,“啪——”朱秀蘭揚起一巴掌,打在了陸啓琳的臉上。
“啓琳——”,陸啓正見妹妹被打,一把扯過她,護在身後。
“哪裡容得你說話?!結婚這麼多年,沒生個孩子出來,你還有臉了是不是?!”朱秀蘭氣憤地吼道,陸啓正捂着臉,怔忪着,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你還是我媽媽嗎?!你根本不是我媽!你就從來沒關心過我!我在蘇城差點被人強.暴的時候,你們在幹嘛?!”,陸啓琳從陸啓正的身後衝出來,對着他們大吼,滿心的委屈教她再也忍不住將那件事情吼了出來。
她的話,令全家人怔住,包括陸啓正。
“啓琳!”,這時,站在病房門口許久的凌北燁衝了進來,焦急地喊了她一聲,然後將她扯進了懷裡,陸啓琳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凌北燁,這個在這個世界上,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你們根本不關心我們過得好不好,你們眼裡就只有利益!”,陸啓琳趴在凌北燁的懷裡,瞪着那令人心寒的父母,哭着吼道。
“啓琳,別說了——別說了——爸媽,我們先走一步!”,凌北燁不停地安撫着她,象徵性地對她父母點點頭,擁着她離開。
“你們就沒有一點點愧疚感?”,陸啓正冷笑地反問,他們的臉色很僵。
“陸啓正,你對北杉也該有愧!你對凌家也該有愧!你該知道,澄清這個報道的後果!”,朱秀蘭仍然不肯心軟地說道,利用兒子的責任心威脅。
他們說完,離開。
那篇報道,顏汐是看到了,只是苦笑了下,然後自虐地一字一句將那篇報道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