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露回到公司的時候,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既像是羨慕又像是同情。
這個世界,不好的事情和好的事情一樣傳播的很快。
就像是C城的人都知道了她媽媽已經死去,而她爸爸離去的事實。那些人在同情着她的時候,又在羨慕她這麼年輕竟然就得到了那麼多的股份。好像是在說,現在的她沒有愛,憑藉這些錢,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陸露漠然的看着這些人,早已沒有語言想要去解釋。
只是在下班之後,陸露才終於覺得有些疲憊。
這麼多的事情,就像是從山上不斷滾落的石頭,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醫院裡,季瑤還是在沉默,固執的不肯睜開眼睛。可是陳宇翰卻一直好脾氣的陪着她,因爲他愛她。陸露看着這一切,終於開始有了羨慕的感覺。
回到家裡,比之以前的獨自一人,更多了一份寂寞。陸露自己做了份意大利麪,可是吃了沒幾口,就有些索然無味的扔到了一邊去了。
空氣裡像是隱藏着寂寞的獸,就蹲在那裡等待陸露露出自己的弱點。陸露索性打開所有的燈,可是自己的影子還是無所遁形。
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要瘋了。
用力的吸了一口冷氣,陸露披上自己的外衣,準備開車出門,走到最近的pub裡面。
已經待在酒吧裡的陸露,她的手裡端着一杯馬格緹尼,她嘴角慢慢勾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想不到一向孤高自傲的自己,終於還是敗給了寂寞。今天晚上,要是沒有酒相伴的話,是不是過不下去呢?
陸露搖搖頭,猛的將酒喝了下去。
酒保看到了,讚歎的吹了聲口哨,然後端到陸露面前一杯伏加特:“美女,這杯我送你,免費的!”
陸露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這酒保,她笑笑,端起來又喝了下去。
酒保嘿嘿笑了一下,也不再管陸露,繼續爲別的客人調酒去了。
這個時候,一直在這裡蠢蠢欲動的看着陸露的那些男人,終於有些按捺不住的走了出來:“美女,一個人嗎?”
背心,骷髏,掃帚頭。
陸露忍不住皺起眉頭,但是她很快又笑了起來。
有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陸露點着食指:“怎麼……我一個人不行嗎?”
那些人相視一笑,趕緊否定:“怎麼會呢,我們也是獨身。不如,我們來陪你玩玩?”
說着這調戲的話的時候,那帶頭的男人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脣釘。
陸露大笑了起來,她點着這個男人的肩膀:“小孩子,回家洗洗睡……嗝……去吧。”
陸露的酒量很差,剛纔酒保見她那麼幹脆的喝光一杯馬格緹尼,以爲陸露酒量很好,這才送了她一杯伏加特。伏加特的酒勁兒很大,陸露這時多半是已經醉了。
但是在這酒吧玩的人,都只當陸露是在調笑。
聽到陸露這麼說,帶頭的那個男人當即就笑的格外曖昧的貼了上來:“我那裡小不小,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陸露說這個男人是小孩子,是因爲他們的打扮太過誇張。現在社會上這樣打扮的都是心智上不大成熟,渴望得到別人關注的一類人。但是這個男人偏生要理解,陸露是在語言上對他進行調戲。
而且在這個男人說着的時候,他的一隻手已經攬在了陸露的腰間。甚至在說話同時,手慢慢的往下滑着。
陸露皺着眉頭,十分不快的看了一下這個男人的手。然後陸露抓住了這隻手,這個男人臉上的笑意更爲明顯。
“你要幹嘛?”陸露已經開始大舌頭,說話有點不清不楚。
那個男人當是陸露已經同意了,他臉上露出下流的笑容來:“你說呢,當然是做點讓我們都快活的事情啊。”
快活的事情?陸露歪着腦袋想了一下。
接着,陸露對着這個男人笑了一下。
陸露粉色的臉頰在酒吧絢爛的燈光映襯下,看起來分外的嬌媚。尤其是現在這個笑容,看起來魅惑極了。
這個男人的心神,忍不住跟着一起盪漾了起來。
能和這樣的女人共度一夜春宵,那得多賺啊!
可是陸露在這個笑容之後,手上立馬用足了力氣。
只聽見“咔嚓”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而那個男人,本來帶着笑意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下一個瞬間,這個男人立馬鬼哭狼嚎的叫了起來。
因爲他剛纔放在陸露腰間的那隻手,已經被陸露十分乾脆的折斷的。他自己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要知道陸露當初在美國念MBA,那些老外同學們力氣再大,也不敢輕易在陸露面前猖狂。
陸露的跆拳道黑段,可不是靠花拳繡腿的得到的。
這個男人還是有點不死心,他痛苦的往後退了一步,貼在自己的小弟身上,才又問了出口:“美女……哎,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咱們不是說好找樂子,你這不也同意了!這怎麼一聲不……哎喲,怎麼就……動起手來了!”
要是陸露只是尋常姿色,這個男人說不定早就揮手打人了。
可是陸露現在酒醉的樣子實在是太動人,讓這個男人忍不住變得躊躇起來。
陸露咯咯笑了起來:“是在找樂子啊。”
那個男人眨眨眼睛:“美女……咱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陸露朝着那個男人勾勾手指,那個男人立馬又忍住痛笑的美美的走了上來:“美女,咱是不是又想好了?”
誰知道陸露一個反手,像是老鷹抓小雞一樣,當即就把這個男人倒着摔到了地上。
還好酒吧裡的音樂聲很大,沒有人因爲這樣的動靜注意到這裡。
但是接連兩次捱打,這個男人心裡立馬不平衡了起來:“我說你丫的,大家都是出來玩的,要不要這麼過分!兄弟們……哎呦我的娘哎……給我揍她!”
這個男人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只是他身後那些“小弟”們聽到他這麼說,都有點面面相覷起來。
雖然大哥是捱了打沒錯,可是是大哥自己不行吧……現在打一個女人……他們不過是小混混,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這個男人見沒有人願意動手,不由得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就不信了,你們還就不幫……哎呦,不幫我了!”
說完,這個男人象徵性的擼擼胳膊,看了一眼已經被陸露扭的變形的右手,心裡一陣犯怵。然後他舉起了自己的左手,朝着陸露想要揮拳。
陸露從自己懷裡掏出了一個東西,這個男人立馬閉上眼睛蹲在了地上:“姐姐,哦不姑奶奶……我只是說着玩玩的,您可千萬不要介意啊。咱別動手了,我算是怕了您了。”
見到自己大哥的慫樣,那些“小弟”們倒是頗爲理解的同時擡頭看向天花板。
假裝沒有看到!
陸露笑的更開心了一些:“你好逗啊,不過也多虧了你。今天晚上這樂子,的確很開心。這是銀行卡,密碼是786325,裡面的錢,就用來當你的醫藥費吧。”
這個男人聽到這裡,纔有些膽怯的擡起頭,看了這麼一眼。
見到真的是銀行卡,這個男人尷尬的咳嗽一聲,慢慢的起身了。
“說什麼呢,爺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纔不會要你……”的銀行卡。男人沒有說完,因爲陸露已經把那張銀行卡塞在了他那緊繃繃的背心中間。
然後陸露轉過身,頭也沒回,就這麼朝着他揮了揮手。
這個男人站在原地錯愕了半天,然後才吞了口口水:“走,兄弟們!我們去看看這張卡上有多少錢去,這個妞看起來,是挺有錢的樣子啊。”
身後的那些“小弟”們不忍心提出剛纔自己大哥有多慫,但是此時有
錢花,他們肯定是跟着去的。
只是還沒走出酒吧門,這個男人就很疑惑的轉過身,問着自己的小弟:“等等,剛纔那個女人說,這張卡的密碼是幾來着?”
陸露走出去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的車,然後笑了起來。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好,路上也沒有多餘的人,陸露突然的,不想要開車了。
走了一段之後,陸露嫌自己的高跟鞋磨腳,就這樣脫了提在手上。
踩着冰涼的柏油路面,陸露腦袋還在暈沉着。
不過還好,沒有人跟蹤她。
在快要走到家的時候,陸露卻發現前面站着一個人。那個人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躊躇,有些眼熟。
陸露登時覺得高興起來,那一定是她爸爸陸逸生回來了吧!
是不是礙於面子,纔不敢進去?
陸露笑了起來,但是很快的,她對着自己噓了一聲,然後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趁着那人不備,陸露從背後抱住了他:“哈哈,逮到你了吧,爸爸!”
嗝,陸露又打了個酒嗝。
這人的身體登時變得格外的緊繃起來。
陸露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笑嘻嘻的將這人的身子轉了過來。
看到這人的時候,陸露滿臉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她有些埋怨的鬆開了手:“原來不是爸爸啊。”
她面前的人,也就是許寧致。在看到陸露臉上滿是嫌棄和失落的表情,他在心裡覺得難受極了。
今天他聽人家說陸露的媽媽去世,爸爸也就這樣環遊世界去了。只留下陸露一個人,許寧致怕陸露難過,所以想要來看看她。
可是他只知道陸露家在附近,卻不知道在哪裡,所以只好站在這裡,有些不知所措。
等他有些着急的時候,陸露就這樣從背後抱着他。他承認,當時他的心跳快的,都可以按毫秒計時了!
許寧致見到這樣的陸露,知道她還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想到陸露大約不是很喜歡看見自己,雖然有些不捨,但是許寧致還是決定快點消失好了。
可是正當許寧致轉身準備離開,陸露立馬哼了一聲:“走啊,你走啊,你們都要走是不是!”
說着,陸露還很幼稚的把自己的高跟鞋,一個接着一個的,砸到了許寧致的背上。
陸露平日裡不是這個樣子的,許寧致覺得哪裡不對,有些困惑的將身子轉了回來。
見到這一幕,陸露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跑的十分雀躍的到許寧致面前。接着陸露踮起腳尖,右手捏着許寧致的左臉:“對嘛,這樣的才乖。”
伴隨着溫熱的氣息灑在許寧致的臉上,還有種莫名的酒精味道。
許寧致好看的眉頭皺起,知道陸露這是喝醉了。
只不過……他很快又舒展開。陸露喝醉酒的樣子,還真的很可愛。至少現在,他們兩個看起來沒有任何的隔閡。
只是……也不知道陸露用了多大的力氣,許寧致覺得自己的左臉好疼。
但是陸露沒有給許寧致適應的時間,她笑着笑着,突然靠在許寧致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許寧致這纔開始慌了起來:“陸露,你……你這是怎麼了?”
陸露沒有擡頭,可是她的眼淚已經浸溼了許寧致的一邊肩膀。她的聲音有些悶:“你們都想要離開我,是不是都嫌棄我,是不是都覺得我不夠好?”
許寧致有些啞然失笑:“怎麼會呢,陸露你那麼聰明……善良還漂亮,別人愛你都來不及呢。”說到這裡,許寧致像是想到了自己,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苦澀。
陸露在許寧致肩膀上搖着頭:“我不信,我不信!從福利院的時候就是,沒有人喜歡我……”
福利院?許寧致開始有種不安的感覺。
只是這個時候的陸露,已經開始在講故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