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她已然沉浸在畫中,等到落筆的那一刻,她一個激靈,慌張地將那張畫紙塞進了抽屜。
她爲什麼會畫出冷子烈的臉?
她明明是想畫韶逸的。
“如果實在想畫,何不考慮畫一下我?”霍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暖暖的,有些說不出來的東西在裡面,“我想,我的樣子應該最好畫纔是,對嗎?”
黎曼一怔,嘴角勾起,擡頭衝他淺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老闆,我畫畫可是需要收費的,你要嗎?”
霍醇將手握拳置於脣邊,陪她一起笑,“要,當然要,你儘管畫,一張一萬塊,畫好畫壞都不要緊,錢我照樣付。”
“……”
黎曼丟了一個白眼給他,忽然覺得這也不失爲一條生財之道。
不過,有句話他說得沒錯,他的樣子是最好畫的。無論她是畫韶逸,還是畫冷子烈,她的心裡都不舒服,只會越畫越堵心,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能將韶逸生生畫成冷子烈的樣子。
而霍醇就不同了。
他於她來講,更多時候是一個父親或者老師的角色,開導她,安慰她,在必要的時候伸出援手,在不必要的時候給她空間。或許,這個世界上最適合她的人,是霍醇。
韶逸有十年的陪伴,冷子烈有霸道與強勢,而他,有的是靜靜的守候,在恰當的時候給她溫暖。
僅此而已。
黎曼想,這種美好的男人,她是不可能走進他的世界的。她身上太黑,怕把他的世界弄髒。
“畫吧,我就坐在這裡當模特,你需要什麼姿勢就給我說,我可是給雜誌拍過封面的男人。”霍醇一手支在座位扶手上斜撐着頭,另一隻手搭在桌面,動作瀟灑又不失優雅,活脫脫一副溫柔總裁的模樣,“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我會不好意思。”說着,他的臉還真的變紅了一些。
黎曼啞然,失聲笑起來,拿起筆開始勾勒。
不到一小時,便畫好了。霍醇拿起來端詳了一會兒,眉
頭皺了皺,黎曼看見,小聲問他是不是不滿意,不滿意的話先付一萬塊,然後她再重新畫。
霍醇用手指輕點着自己的眉骨,作沉思狀,“不是不滿意,畫得相當好,只是……”
“只是什麼?”
“沒什麼,我很喜歡。”他哈哈一笑,小心翼翼地將畫收好,轉身將空了的茶杯遞了過去,“去,再一杯紅茶,下回不要我來提醒這種事情。”
黎曼慌慌得接過杯子,一路小跑了出去。
霍醇再次將那副畫看了幾眼,舌尖莫名酸澀。
這分明就有冷子烈的影子。
……
病牀上,一直昏睡着的男人忽然皺了一下眉頭,手指微微一蜷,發出一聲極其低沉的悶哼。
“少主?”
白灼一個箭步上來,欣喜不已,看了看他的臉色,連忙跑了出去。不多會兒,尹俊南匆匆推開門,摘下口罩,掐了掐他的脈搏。
“冷子烈?”
他拍拍他的臉,男人的眼皮一緊,驟然張開,目光飄忽地掃了一圈,細密的汗珠從額前滲出來,似乎是經歷過一場盛大的浩劫,呼吸粗重,“黎曼呢?”
“你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尹俊南對於他醒來後的反應非常不滿,“我辛辛苦苦在醫院守了你三天,你他媽張口就問黎曼?”
冷子烈自動忽視他的怒氣,擡了擡胳膊,皺起眉頭,“我問黎曼在哪兒,不要讓我重複說過的話。”
尹俊南的臉色黑起來,不答話,朝白灼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上前一步,“少主,黎小姐早在刺傷您之後就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冷子烈陰沉着臉,艱難地撐起身子,目光淡淡地掠過白灼的臉,落在了尹俊南身上,“你說。”
尹俊南嘴角一抽,陰陽怪氣地開口,“冷子烈,不是我說,那女人太狠了。她給你一刀,走得連影子都沒有,簡直讓我佩服。”
“她沒來過嗎?”冷子烈的瞳孔微微一縮,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知
道自己差點兒死掉,但是他卻又隱約覺得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聽到了黎曼的聲音,否則他也熬不過來,“她是不是來看過我?說什麼沒有?”
尹俊南的臉色變了一下,古怪地看着他,半晌才緩緩開口,“冷子烈,她沒有來過,你差點兒死掉的時候我去找過她,可惜她說沒空,要死要活都是你的事,她與你再無瓜葛。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
冷子烈的目光頓住,心口沉了一下。
她沒來過?
她說自己的死活與她無關?
她是這麼狠心的女人嗎?
男人的眼神探究,淡漠地看了過去,語氣有些涼,“尹俊南,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尹俊南訕笑一下,摸了摸鼻子,眼睛瞟到了白灼身上,好笑地說道:“我騙你?冷子烈,這種事情還需要騙你嗎?不信的話我給你看個新聞,看了你就知道了。”說着,他立刻接過白灼遞來的手機,翻出了那條霍醇和黎曼的緋聞,雖然雜誌社已經將新聞撤了下來,但是網絡上仍舊炒翻了天,根本不愁找不到。
冷子烈目光淡淡,伸手接了過去,只看了幾眼,臉色便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最後,冷若冰窟。
一張張照片,刺痛他的眼睛。
二人的舉止曖昧,男人挺拔英俊,女人清美靈秀,有幾張照片的動作極其親膩,儼然一副熱戀中的模樣,只能說,抓拍抓得太好,根本沒有任何不自然。
照片下面還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圍觀羣衆,有的說他們是豪門契約戀愛,假的。有的說霍總救過這個女人,是恩情發展成了愛情。更有甚者,居然說他們早就已經有了多年的地下戀情,現在只不過是被狗仔扒出來了而已。
冷子烈關了手機屏幕,垂着眸,臉色陰悸。
忽然,他一把將手機摔了出去,“砰”的一聲砸在了對面的牆壁,摔了個粉碎!
白灼一驚,立刻上前一步,“少主,您別動這麼大的氣,身上的傷還沒好,小心裂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