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枝手裡拎了一大菜刀,正站在胡小萌的身後。
胡小萌縮了下脖子,舉起手裡的肉,笑的跟個傻妞似的,“娘,那個,孩子們饞了,我給大家弄點肉吃……”
“孩子們饞了?我怎麼一個小的都沒看到,就看到你自己在這偷吃!”
胡小萌道,“沒有啊,老二不是在……咦,老二哪去了……”
奸二哪去了,奸二在張春枝一出現的時候,就貓腰跑了櫟!
“死丫頭,就能豁豁,看你弄的滿院子都是味……”
“嘿嘿,娘,那個啥,這味挺香是不是,來嚐嚐……”
胡小萌笑眯眯的,將手裡的肉串,遞到張春枝的嘴邊,張春枝挑眉,我是吃呢還是吃呢還是吃呢訃?
“這叫烤肉,好吃的緊呢,快嚐嚐!”胡小萌硬是將肉塞她的嘴裡,張春枝心道,哎呀,聞着香,吃着更香!難怪屋子裡幾個女人都在嚷嚷着。
“娘,你也別心疼肉不肉的,這麼多年沒殺頭豬,今兒殺了,就讓我們高興高興吧,指定不給你豁豁!”
張春枝瞪她,“不管你弄啥,可有一前提,就是看好了小四小五,不許跟你大伯家的兩小的打架!知道嗎?”
“行行行,我知道了……”
“哇啊啊啊……”
結果胡小萌的話才落下,胡小四個不走臉的,便哭着走了回來。
胡小萌的額頭頓時滑下幾條黑汗,尤其是張春枝看着她的眼神,讓她有一種想鑽地洞的趕腳!
“三姐……嗚嗚……我的肉,我的肉……”
“好好說,嚎什麼嚎?”張春枝拉過了她,卻看到她的身前,全是灰,“摔了?”
在張春枝的yin威之下,胡小四憋着嘴抽咽着點頭。
“娘,你去忙吧,我看着他們……”
胡小萌將張春枝支到屋裡,撇了一眼胡小四,“有出息啊,摔一下也哭!”
“不是啦,我的肉啊,我的肉被狗叨走了……”
“噗!”胡小萌很不地道的笑了,隨後伸手拍去她身上的塵土,只是好好一件兔毛小外套,卻是真的髒了!
拿過剛烤好的肉串,“給,別哭了,過了年你就七歲了,再哭下去,可是會被笑話的!再說了,沒聽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你這還不是包子,可是純肉,狗能不搶嗎?”
胡小四握着肉串,破涕爲笑,“都是狗蛋啊,他們家的破狗!”
“好了好了,怎麼說,咱們家大黑也是從狗蛋家裡搶來的,這回他家狗搶你幾串肉,就算是扯平了,你說是不是?”
胡小四想一想,“哼哼,便宜那死狗了!”
胡小萌又坐到凳子上問着她,“你看到石頭了嗎?”
手也沒閒着繼續烤肉。
之前大伯給切的這塊肉估計有個二斤左右,胡小萌又一點沒客氣全切成了塊給串到了杏條上,弄了一大堆,可堆再大,架不住人多啊,也下去一大半了!
“沒。三姐,我要是吃了這些,就比小五多了,這個這個……”
“沒事吃吧,雖然三姐不能給你們管夠,但是今天例外,想吃,咱們就烤!”
“嗯嗯,那我出去玩……”
“行,但是,小四,不可以跟胡明打架,不許亂跑,別的再遇上別人家的狗,知道嗎?”
“哦,我知道了!”胡小四應着,才一邊吃一邊走了出去。
胡小萌抿嘴笑着,烤好了肉串,撒了鹽上去,順着梯子便爬到了牆上,探頭看着院子裡還在練功的石頭,直咋舌,這孩子真是用功啊!
可是這麼大的香味,他就沒聞到?
不信那個邪的將大把肉串往前伸了伸了,突然下面身影一晃,胡小萌便傻了,看着空空的手,再看石頭握着的肉串,衝她直笑,還一邊吃着,胡小萌眨了眨眼睛,輕功哇!!!
這麼容易就練成了咩?
“真香!”
石頭不吝嗇的誇了一句,看着胡小萌還保持着那個姿勢,眼裡便閃過了笑意。
這丫頭,有的時候精的要命,有的時候也迷糊的可以!
他與她就一牆之隔,她在院子裡說的什麼他會聽不到嗎?
更不要說那濃濃的肉香,早讓他忍不住的嚥了口水了!
在聽到她問小四看沒看到自己的時候,石頭的小心肝便開始撲騰個沒完!
所以,這丫頭一上牆,石頭便運功提氣,然後給她來個出奇不意!
“好香好香!死小子,你給我留點給我留點……”
這時歐陽青峰從屋子裡跑了出來,那鼻子一動一動,哪裡還有平時的莊重,像一個孩子一樣!
然後就看楊石頭三下兩下,便將所有的肉從串上扯下來,待到歐陽來到眼前的時候,只剩下一把杏條棍了!
“瞧你那點出息!”歐陽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咋吧着嘴,轉頭笑對胡小萌,“香,真香!丫頭,你又弄啥好吃的了?”
胡小萌道,“老爺子,你要好好的處罰這小子,因爲他把我給你烤的肉給吃光光了!”
石頭立馬瞪眼,“唔……唔……”因爲嘴裡肉太多,一時竟然說出話來!
“死小子,你給老子吐出來,吐出來……”
歐陽一聽,原來那是給自己的啊,那能饒了這小子,抓着他前後的搖着,可石頭就有那個勁,嘴閉的緊緊的,我就不張,就不吐!直到將所有的肉吃下了肚子,才揮手撥開歐陽,然後便與歐陽過起了招,只可惜,一招就被斃!
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跟挺屍似的。
“哈哈……死小子,讓你騙我……你倒是起來啊,起來啊……”胡小萌大樂,雙眼放光。
可心裡卻對他伸起了大拇指,這小子,一身的韌勁,起步別人晚好多年,可如今,這一身的功夫,一般的人,已不是他的對手了!而自己,呵呵,打不過他了!
“老爺子,快點過來,我給你烤肉吃……”
胡小萌說完,便退了下來。
歐陽一點沒客氣,足下一點便站到了胡小萌的身後,看着她烤肉。
“呶,嚐嚐看……”
胡小萌將烤好的肉遞了過去。
歐陽接過串,看的直愣,喲,這肉烤的好啊,紅的,沒糊,上面還冒着油光,不說吃,就只是這面相也夠好的了,難怪那小子毛也沒給自己留一點,於是咬之,吃之……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胡小萌也吃了一串,好久未吃到烤肉了,再加上剛剛只給別人烤自己還真沒怎麼吃,這會終是安靜下來了,嗯嗯嗯,真好吃。老爺子吃光了,說了句,“還成,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麼,是什麼呢?對了對了,要是有杯酒就好了。”
胡小萌撇嘴,“您老還真會享受,不過,我跟你說,吃烤肉喝紅酒,再烤個豬心,那才叫夠味呢!吸……不能說了,不能說了,饞了……”
歐陽一臉認真的聽着,可紅酒是什麼,他不懂,等胡小萌不說了,才道,“啥是紅酒,我就知道白酒米酒,紅酒是啥?”
胡小萌一拍腦袋,哎喲,自己個笨蛋,紅酒,自己不是弄了一罈子嗎?再說了不只是紅酒,梨酒,山裡紅酒,還有李子酒呢!
先前處理好後,她也沒捨得喝,就尋思等過年的時候,給里長和歐陽拿去一些,結果放到倉房裡後,就給扔腦後了!
“老爺子,你等着啊……”
胡小萌直接去了倉房,將封好的葡萄酒罈子打開,便倒了一小盆出來。
“娘,這個別碰灑了啊,先放這!”
隨後倒了兩碗便端了出來。
“老爺子來來來……”
歐陽接過碗,看了一眼,又聞了一下,“有酒味,還紫不溜丟的,難道這就是紅酒?”
“呵呵,其實這不是正宗的紅酒,目前充其量也就叫個葡萄酒吧,不過,湊合着喝吧!”
胡小萌的話音才落,里長揹着手湊了過來,“什麼東西要湊合着喝啊?”
胡小萌轉頭,忙起了身,“里長爺爺……快來快來,正好您嚐嚐,這就是我早前跟你說的水果酒!”
胡小萌偷着吐舌頭,還說第一個給他喝呢,差一點忘了這事!
“里長,來嚐嚐,這丫頭烤的肉,味道還真不錯!”
歐陽青峰伸手請里長坐到了凳子上。
里長點頭,“歐陽老弟,我正想找你,想與你商量點事情……”
“里長爺爺,要不,您跟歐陽大叔進屋裡聊,這外面人多,也有冷……”
“不用,小花你也聽一下吧……”
胡小萌道,“好,您說!”
“來年春,我打算將里長一職交於歐陽兄弟……”
“這可不成這可不成……”歐陽青峰直襬手,自己逍遙了一輩子,哪受過這種約束?再說要是想做官,當年他也不會離開歐陽主宅啊!
里長愣愣的,他根本沒有想到,歐陽會拒絕!
而胡小萌也道,“里長爺爺您做的好好的,幹嘛要交給歐陽大叔?”
里長嘆了一下,“我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說我們年齡大了,要接我們過去,我是真不想離開這裡啊……”
王長遠是他的長子,可是白髮人送了黑髮人,可里長的二兒子,卻是個極有出息的才子,是梨樹屯唯一考出去做個外放官員的!
胡小萌點頭,“這是個問題,而里長一職,可不是人人都能勝任的……”
“是啊,雖然歐陽老弟來咱們村子時間不久,可是,我覺得以歐陽的爲人,做這一職,再好不過……”
里長還是想再勸說一下,可是歐陽青峰搖頭,“謝謝里長的擡愛,但是歐陽性情不定,一生遊走於江湖,實在是不知道,能在這裡住多久,所以,這裡長一職,您還是得找一個可靠的人……”
里長嘆着,隨手端起碗,便抿了一口葡萄酒,隨後瞪大眼睛,“小花,這是什麼東西?”
胡小萌眨眼,“葡萄酒啊,上了年級的人,喝這個會軟化血管,不容易生病……”
里長,咋着舌,“酸酸的,還甜甜的……”
歐陽一聽,忙喝了一口,可他沒忘了胡小萌說吃烤肉喝紅酒,忙拿起都烤乾了的肉串,“嗯嗯,好吃好吃,丫頭,那豬心呢……”
胡小萌揚起嘴角,“大叔,里長,這也快吃飯了,歐陽大叔家也放一桌聽我老爹的意思是,爺們去那邊吃,好喝酒,這樣,我給您二老加個菜,而這裡長之事……里長爺爺,這不是一時就定得下來的,一會吃飯的時候,您可以把這事提一下,實在不行,來年春,咱們就大家一起選……”
“嗯嗯,也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是啊,里長,走走咱們去我那,我弄了點好酒,咱先喝着……”
歐陽笑眯着眼,直接把胡小萌這葡萄酒給當水喝了,然後道,“丫頭,這個酒也不錯,一會拿點過去,你不是說喝這個吃豬心對味嗎,我們等着啊……”
胡小萌哭笑不得,喝葡萄酒要講究酒具,這已經沒有了,您老可好,直接來了一個一口悶,更不要說里長緊隨其後,一口乾了個底朝上,唉,真真是糟蹋了這點葡萄酒了!
將碗收起來,去了竈間,胡紅杏,張春枝,大伯孃李氏,還有錢大娘幾個女人正在炒菜忙活着,胡小萌道,“娘,那個豬心呢?”
“幹嘛?”
“我爹說大家忙活着挺累的,給加道菜……”
“那我知道了,一會我弄幾個幹辣椒給炒一下……”
“別別別……”胡小萌咧嘴,“那個啥,剛纔里長爺爺說要吃烤的……”
張春枝眨着眼睛,“烤?”
“嗯嗯嗯,一會烤好了,我給你們幾個留一些……”邊說着邊從胡紅杏的手裡接過了豬心,眼睛都笑彎了,“娘,有姜嗎?給我切點絲,我要用。”
胡小萌這邊舀了溫水把豬心洗淨,又給擦乾,那邊張春枝便把薑絲給切好了。
胡小萌把薑絲寒到豬心裡,然後回屋裡找了一張乾淨的大紙把擦乾水的豬心包好又回到了竈間。
張春枝也沒用胡小萌說就給那小鐵鍋下的煤紮了扎,隨後四人各忙各的,只是都時不時的拿眼睛溜着她,偷看她忙活。
胡小萌也沒管那些,鐵鍋燒乾,在裡面鋪了一層鹽,然後把包好的豬心放在中間,之後抱着鹽罐子開始往裡倒……
“我的個祖宗啊,你這是要喉死(鹹死)你里長爺爺啊,,你咋倒進去大半罐子鹽……”看着胡小萌一股腦的倒着鹽,張春枝驚的大叫!
哎瑪,這丫頭倒底會不會煮東西吃啊?這哪是烤豬心,這是烤鹽呢!“稍安勿臊,稍安勿臊!娘,放心吧,一會你吃過就知道是什麼味道了,嘿嘿……”看着她娘驚的臉都紅了,而胡小萌手下沒閒着急忙蓋上鍋蓋。
張春枝聽着她那‘嘿嘿’伸手一拍掌拍她腦袋上,“以後你少給我嘿嘿,我聽了怪鬧心地!”
“尊命!嘿嘿……唔,我忘了!”看着她娘手又揚起來了,胡小萌急忙捂嘴。
李大平以前心術不正,哪有這個閒心在這看熱鬧,還是這麼平和的心態,更不要說,在她的心裡,這胡小明就是一個奸炸的丫頭,可此時放下以往的總總,倒覺得這個丫頭還挺有意思的,不過這麼做豬心……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呢,等着看吧!
藉着燒豬心的空,胡小萌切了大蔥,大蒜,倒了鹽,放了糖和醋,又倒了一點肉湯,沒辦法,沒有海鮮醬油啊,只能用肉湯加鹽了,拌了一個簡單的調料。
一切弄好,時間也差不多了,胡小萌揭開鍋蓋,嗯,鹽已經結成了硬梆梆的一大塊了,伸手按了下最上面從鹽堆裡露出來的紙包,嗯,熟了!
於是起鍋,拿鏟子將鹽剷起,再摔到鍋裡,看的張春枝張着半天的嘴硬是沒合上。
最後看到胡小萌把被鹽包住的紙包打開,拿出豬心,而後又拿了盤子把豬心撕開,再然後,豬心的味道傳了出來,嗯,聞着挺香的說!
“娘,這一盤,是你們的了!剩下的,就是給里長他們的了……哦對了,娘,那鹽你不用扔啊,還一樣能用!”胡小萌說完了話,端着豬心跑了!
錢大娘看着她,眼裡滿滿透着一個稀罕!“嘖嘖嘖,誰家要是娶了小花,那還真是祖墳上燒高香了……”
“是啊,我們小花,別看長的小,卻是人小鬼大,給個男娃子也不換啊!”胡紅杏也看着她的背影,接了錢大娘一句話。
張春枝弄的不大好意思,“老錢大嫂,大姐,你們就誇吧,難道忘了這丫頭氣人那會了……喲,我去看看,那肉可能是烀好了,回頭咱們就上桌吃飯……”
張春枝說上雖這麼說着,可是臉上都是笑,誇自己的閨女,誰不美啊!
李大平也跟着笑笑,“老錢大嫂,是真的稀罕小花啊,想說到家裡?”
錢大娘便說,“我倒是想了,可我也知道,小花那是咱們這山勾勾裡的金鳳凰,早晚有走出去的一天,我們家那小子,配不上她!對了,她大娘,你們家青子最近怎麼樣?”
李大平嘆了一下,“能怎麼樣?半死不活的,唉!”
“那可不行,讓她別聽那些人瞎咧咧的,咱還得好好活着,你這個當孃的,沒事可得多開導着,我記得,大夏天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小花說,咱女人也能頂起半邊天呢,平啥子受了委屈還憋在心裡,你說是不是?”
錢大娘是個直腸子,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胡紅杏接過了話,“大平,錢嫂子說的是,告訴青兒,別在意那些。要是在意了,我想,我早死幾萬次了!”
李大平眼角泛淚,看着兩人,張了半天的嘴才道,“我,我……老錢大嫂,以前我就不是個人啊!”
錢大娘一下傻了,“大平,你可別這麼說啊,誰沒個糊塗的時候,醒了不就好了,咱都一個屯子的,誰能去記誰的仇啊……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李氏便點頭,“我就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主,還害了我家所有的孩子,想一想,我覺得我就是個禍害,我們家,都被我豁豁了……”
胡紅杏拿了帕子,抹去她的淚,“大平,當孃的哪有不想自己孩子好的,只是法子不同罷了……”
而這時,胡小萌卻走了進來,她是來端菜的,可在門外卻聽到了幾人的說話,這時走進來,臉上就是最真誠的笑,“大娘,以前我也有種種不對,如今,事情都過去了,咱們只有往前看,才能看到光明,咱們都是一家人,大家抱緊了,保證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而我也向你保證,村裡的人也會再次接受胡青的!”
PS:唉唉唉,爲什麼又寫一篇吃的,爲什麼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