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紅杏歪着頭,蹲下身子,“我只知道這種草過陣子會開黃花,而且又極是願意招蜂子,可你怎麼給種到了院子裡了?就不怕蜂子多了,再蟄到小六?”
胡小萌笑着,“大姑,招蜜蜂而以,沒什麼的,要知道這個油菜花,她的葉子和徑可以當菜吃,而等到花落結的種子,卻是可以打油的……”
“打油?怎麼可能?”
胡紅杏自然不信。
胡小萌卻道,“我想今年只打一點油,種子多留一些,明年,我打算多種一些,這樣就解決了大家吃油難的問題……飈”
胡紅杏看着胡小萌說的煞有介事,再一想到門前那河裡的東西,卻是帶了七分認真,“小花,你不是跟大姑開玩笑是不?”
“當然,這是人生大事,就跟成親與再嫁是一樣的大事,怎麼會開玩笑。”
胡紅杏聽得她的話,卻是愣了一下,抿着嘴,未再做聲錙。
“大姑,你看芊芊,你就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嗎?”胡小萌沒直接說,卻是說到了芊芊的身上。
胡紅杏擡頭,“她的臉色不大好,病了?”
胡紅杏喜歡孩子,自然就會多注意一下喬芊芊,果然,她還是看出她臉色的問題。
胡小萌點頭,“嗯,她病了十年了。”
“十年?她才幾歲……”
“她早產生在雨中,她娘生她的時候正趕上十年前的那場動.亂,因血崩而去逝了,等喬大叔回來,能將芊芊救活已經是不容易的了,你說她的身子又怎麼會好?她活了十年,也被病折磨了十年……”
胡紅杏卻是流下了眼淚,“這孩子的命怎麼會這麼苦……”
“唉,可憐見的啊!”胡小萌卻是拿眼睛睃着她,剛剛她明顯的有一瞬間的放鬆,其實人心都是肉長的,喬中甫對她,她就算是再傻,也多少還是明白一些的。
而她之所以想說談談,其實也不過是想告訴她,喬中甫的愛人離開他十年了而以!
幸福是要靠自己掌握的,如果胡紅杏沒有那個心,相信喬中甫會明白,便不會再來,如果胡紅杏有心,胡小萌心道,想盡一切,也要讓這個苦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幸福後半生。
“大姑,你都不知道,芊芊不只是身體上有病,她心裡也不病呢,喬子安曾說過,她羨慕別人有個好身體,往往看到別的女孩子,她會去劃她們的臉,可是劃傷後又極是自責,還有一點,她一直內疚着,因爲她害死了母親……”
“這,這怎麼能怪她?哪一個當孃的會看着自己的這樣,這這……”
胡紅杏有一點傻,聽着胡小萌的話,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卻是愣愣的說着,心卻因此揪着,有一點發酸。根本是忘了,她侄女要找她談談,卻只是在說喬家的事!
“其實,喬大叔也挺苦的,十年間又當爹又當娘,將兩個孩子拉扯長大,如今芊芊她大哥今年秋會參加院試考試,要是考中了,那便是福安縣的秀才,來年春天是要去參加鄉試,要是再中了,會再去會試之後殿試,呵呵,就是不知道那喬子安是不是那塊料!”
“嗯,一定能成的,以喬大哥的爲人,他的孩子也不會太差。”胡紅杏都沒有發現,她此時的臉上除了一絲溫柔外,還有對芊芊的同情,她更沒有發現,她自己的手,竟然無意思的動着,她身邊的幾顆菜,好吧胡小萌全當沒看到,因爲被她扯爛了。
胡小萌未在作聲,只是默默的到一邊去除草,好吧,還在偷偷的觀察着胡紅杏也不知道胡紅杏想到了什麼,卻見她起了身,傻傻的走出了院子。
又隔了幾日,這日胡紅杏起了個早,卻是挑起了她的擔子,跟張春枝打了招呼,她進城了!
胡小萌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的笑了。
揹着小手去了里長家裡。
“什麼,你娘要買下後山……”
里長有點吃驚,更有一點不可置信,有銀子不買地,卻去買山?
好吧,胡小萌還沒歸劃買地的事,畢竟買地,好貴的說!
“是啊,不知道,咱們那個後山是有主的還是無主的啊?”
里長背了手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到是個無主的,可是,花啊,回家問問你娘,有那錢不如買地了……”
“那個,里長爺爺,那個一方地,好貴的說……”
“這個……也是,還要從別人的手裡往外買卻是不便宜,至於買山,等我給你問問啊,因爲還沒有人買山……”里長算是將這事放在了心上,而胡小萌也從里長家裡出來了,心道她得跟她娘套個話!
稻田裡長了稗草,幾乎全村的人都在忙着撥它,可是往往大家看到胡家小花那整齊的四方田後,都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隨後下定了決心,明年一定跟那丫頭學習怎麼育那種苗!
瞧瞧人家那地裡,稻苗整齊的長着,就是長了稗子撥起了也是超容易,真真是不能比啊!
胡小萌蹦跳着來到了田間,遠遠的便看到大家忙碌的身影。
找到了張春枝跟兩個姐姐,胡小萌吐了吐舌頭,貌似,村裡像她這麼大的孩子都在幹活,也就她是一個大閒人!
“娘……”
“你咋來了?幫忙撥稗草?”張春枝正好回到地頭,胡小萌忙遞上手裡的大葫蘆。
“娘,喝水……”
張春枝還真真是灌了兩口水。
胡小萌裝傻笑着,“我,我怕把稻苗當稗草撥了,嘿嘿……”
“死丫蛋子,你就皮吧,什麼活也不會幹,將來嫁到婆家,兩天半還不被人家把皮送回來?”張春枝話是這樣說,可是她的眼裡看着胡小萌卻透着笑意,她家小花有腦子,哪裡能幹這個?
“娘,要真是那樣的人家,你能把我們嫁了嗎?”胡小萌說完了話,卻對着老大奸二招手,“過來喝水……“
胡漫柔一看到胡小萌,眼裡都放光,“娘,我累了,我想跟小花回家……”
張春枝卻是瞪了她一眼,“老實幹你的活……”
“娘,你太偏心了……”奸二翻了白眼。
胡小萌嘿嘿,傻笑,“娘,要不我下去幫忙吧……”
“別給我添亂了,老實在這呆着!”張春枝彎腰繼續撥草!
稗草這玩意,那生命力是極強的,只要有一點小小的根,幾天的工夫便長的根稻苗一樣高了。
在這沒有除草劑的年代,那一切只能靠手工來作,就是撥了一茬又一茬,直到收割了稻子。
奸二撇嘴,拉着永遠都是笑呵呵的胡漫妮兩個再次下了田。
張春枝這會正在靠壟邊撥草,胡小萌就湊了過去,“娘,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
“你又要作什麼幺蛾子?”頭也沒擡,張春枝回了一句!
“我剛跟里長說了,你要買下後山!”
“撲通!”
卻是張春枝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田裡。
忙爬起來心疼的先扶起了被壓倒的稻苗,纔看向胡小萌,“你個抽瘋的……”
“呵呵……”
胡小萌嘿嘿傻笑,抹了一下鼻子,“回家換衣服吧!”
張春枝上來,伸手便捏上了胡小萌的耳朵,“你跟我回家!”
“娘,好疼的說,快鬆手!”
胡小萌哪裡想到張春枝會下手,一時不察被捏個正着。
話說,這玩意她就捏着石頭了,這感覺真心不爽,更不要說,多沒面子啊!
“哈哈……春枝,你輕點收拾小花啊……”
有鄰居看到,便哈哈大笑。
“哎呀大叔,你們竟看熱鬧,我這是耳朵哇,快來救我……”
胡小萌衝着說話隔壁田裡的大叔說道。
“小花,難得看到你娘收拾你,就讓我們看看吧……”
另一方田裡的一位大娘直起了身子。
“怎麼會沒有看到,我以前常被我娘打……”
“那也是以前啊,最近就見你娘打小二,揍小四了,哪有看到你捱揍……”
“啊啊啊,有你們這樣的嗎,娘,咱別讓人看笑話了,啊,快鬆手……”
鄰居們的話語把個張春枝弄的哭笑不得,卻是真的鬆了手,改拎着胡小萌的胳膊,“死丫頭,一會回家看我不削你……”
胡小萌伸了手忙揉了揉耳朵,轉了頭衝大家喊道,“謝謝啊!”
稻田裡便傳來無盡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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