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兩個侍衛立在那,身形昂藏而挺拔,長得倒是普通,只是一個板着臉面無表情,一個脣角掛着淺淺笑意,眼神柔和的並排立在馬車一側,各自手中牽着一匹黑色高頭大馬的望着鳳天羽。
在侍衛身旁,兩個臉上掛着淺淺笑容,容貌清秀,身着鵝黃色裙裝,挽了丫鬟髻的十六歲雙胞胎少女迎上前來,行禮道:“華怡(華樂)見過夫人。”
一模一樣的容顏,舉止得當看似親熱卻又謹守着主僕之別的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扶着鳳天羽的臂彎朝着那輛大馬車走去。
身後的紅梅儼然被這個突然的架勢,還有幾人身上華貴的衣裳料質晃花了眼,竟是有幾分自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扮,挽着鳳天羽交代讓她不得離身的包袱,低着頭跟了過去。
原來夫人並非單獨前往大悲寺,原來還有這樣的安排。
紅梅安靜的上了車,坐在馬車角落,靜靜的待着,自稱華怡與華樂的雙胞胎丫鬟則是細心的伺候着,在馬車內自帶的爐火上熱了茶水,讓整個車廂都瀰漫着茶香味,不時還說着幾個閨房中的笑話逗着鳳天羽開心。
鳳天羽淡然的享受着兩個雙胞胎姐妹的伺候,自然也注意到紅梅的舉動,並未當面說些什麼。
馬車行駛了兩個時辰後,停在了小安鎮中一處院子門前。
早已接了通知的宅院管事以及負責的丫鬟婆子還有僕從們都已然在門後久候多時,待得鳳天羽下了馬車後,都是恭恭敬敬的喚了聲夫人,將人應了進去。
雖然這院子的僕從並不知爲何要稱呼鳳天羽這位年輕的女子爲夫人,畢竟自家主人還未曾成親,這個夫人又是怎麼來的。
雖是不解,可身爲墨府的下人該有的素質卻是不缺,不因此地並非城中就有所怠慢,恭恭敬敬的迎了人。安排到了主屋住下。
至於帶來的人如何安排住所,卻徵求了鳳天羽的要求就近安排了。
將行禮都放好之後,鳳天羽便詢問了大悲寺此刻的狀況,不愧是遠近聞名的古剎,這佛祖華誕之際前來祭拜的善男信女何其多。寺院中的廂房早已被各大家族的家眷定下。這七日裡都是滿客,哪怕有些只是逗留兩三日的,卻還有後來者會選擇逗留在寺廟裡。
儘管如此。大悲寺今年裡卻是有奇觀,那十株千年鐵樹竟是同時開花,雌雄異株,引了不少的人前去觀瞻。
除去鐵樹開花之事,大悲寺後山的景色亦是秀美,尤其山頂觀江亭處遠眺,將江水盡收眼底,若是運氣好正好遇上雲霧繚繞之時,又將是一番別有風味的美景。
鳳天羽吩咐了紅梅將清補涼的材料拿去熬煮放涼。並且不忘交代紅梅熬煮的水,必須是她準備的那水袋中的水,紅梅本就是屬於鳳天羽的丫鬟,一絲不苟的執行她的命令。
雖然這個命令有點奇怪,也讓院中廚房的廚娘嘴碎了幾句,卻並未讓紅梅覺得有何不妥。
用過午膳之後。清補涼也已經熬煮好,那清香撲鼻的香味讓原本還嘴碎的廚娘們統統閉了嘴,可那些廚娘也是有着自己的心思,清補涼的材料本就簡單,自是容易記住。再重新弄一份也很簡單。
可是,無論她們如何嘗試,雖然味道還不錯,可偏偏沒有那種誘人的香氣,着實讓這羣人百思不得其解。
紅梅按着吩咐將東西裝到盅裡,帶上一些糕點隨着鳳天羽一同出門去大悲寺。
爬了半個時辰的山,總算是到了大悲寺的門口,看着擁擠的人羣,還有那瀰漫的香菸,隨同而來的小安鎮管事熟門熟路的領着鳳天羽一行人從小角門走較少人的路入了大悲寺內殿。
相較於外殿的喧鬧,這內殿卻是安靜了不少,也可見一些華服夫人帶着自家未出閣的姑娘們前來燒香祈福。
殿中年輕的小沙彌翹着木魚,口中唸唸有詞,詠唱着佛經,在莊嚴肅穆的大殿迴盪着,平復了內心的焦躁,變得格外平靜。
“信女蔡卓氏,祈求佛祖慈悲能賜我兒清月一段好姻緣,我夫蔡澤安逢凶化吉,平安歸來。”
初入內殿,卻見一位身着暗紫色雲紋秀羅單衣的貴婦人跪在蒲團上祈願,身旁同樣跪着一個白色裙裝,罩着面紗的少女,隨着身旁母親的動作叩拜着,隨後搖了籤文。
“娘——”
求了籤的母女剛剛起身,那夫人竟是身子一晃險些跌倒,嚇了那做女兒的少女一跳,不由驚呼出聲。
也正是因着這一個小小的意外,也讓鳳天羽看清這對母女的容貌。
好美!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母親就已經有此容貌,那面紗籠罩中面容朦朧女兒又怎會差多少?
至少那顯露在外的眼眸就如剪水秋眸,更別提其它。
鳳天羽腦海中一閃而沒的便是這麼一段曾經看過的形容句子,只是,這念頭方在腦海中一閃而沒,卻見那蒙着面紗少女臉上的紗巾忽而落下,顯露出另一邊的容顏,瞬間破壞了這張本該讓人驚爲天人的容顏。
可惜,真是可惜了。
一塊略顯猙獰的疤痕,如同一條蜈蚣從眼角位置延伸到頰骨所在的臉頰所在,硬生生毀了一張美麗的容顏。
好可惜,若是這女子生在現代,只需要將那疤痕祛除,定是個迷醉萬千男子的尤物。
“清月,快,快將面紗蒙上!”蔡卓氏顧不得自己還有些犯暈的身子,看見女兒的面紗落了,卻是慌了手腳,不想讓別人看到女兒這般模樣時有着異樣的眼神。
“娘,沒事。不就是一張臉,毀了就毀了,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怕被人看到。”蔡清月不以爲意的應道,相較於自己的臉,她更在意的是母親的身子。
父親的事情本就讓母親操碎了心。昨日方纔大病初癒,今日一大早就堅持着要到大悲寺祈願,一路上舟車勞頓都沒休息好,就拉着她過來上香,這會的臉色都白得跟一張紙一般了。她都快心疼死了。
蔡卓氏不語。卻是細心的爲女兒重新戴好了面紗,兩母女互相攙扶着離開了內殿,竟是兩個丫鬟都不曾在身旁伺候着。
鳳天羽目送着那兩母女離開。心中也是有着幾分同情。同情那少女年紀輕輕就毀了容顏,在這古代裡,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毀了容顏,那幾乎等於斷了自己的幸福。
哪怕找了夫君,也不會是什麼出色之人。畢竟這世上不注重容貌的男子太少了。
可世間需要同情的人何其多,鳳天羽也只是無奈一聲嘆息,上前上香添了香油錢,至於求籤?
她不太信這個,便無所謂。也就沒有求。
從內殿出來後,鳳天羽入了寺內給女眷暫時休息的院落。
在這裡休息的人,並非只能是住在寺中的內院,花點香油錢,自然而然就能夠進入。
鳳天羽剛入園子時,就看見這裡聚集了不少的夫人小姐還有她們帶來的丫鬟們。至於奴僕侍衛之流都是守在院外,不被允許入內的。
園子不小,倒是將那麼多人分了好幾撮人羣,賞花賞魚不在少數,有湊成一堆十幾二十幾個嘻嘻哈哈說笑的。有單獨一戶人家喜歡圖個安靜的,也有寥寥無幾不想與人說話或是被排擠在外的零零散散的坐在邊緣位置的。
當然,也不乏一些攀龍附鳳的出身低門商戶的富家小姐夫人們,朝着那些一看就是世家出身的夫人小姐身旁靠上去的,想着法子讓自己露臉之餘,又不會讓對方厭煩的。
鳳天羽環顧了四周,還琢磨着要在那處地方歇息時,一陣咳嗽聲從園子角落的一株百年羅漢松下傳來,擡眼望去,竟是之前在內殿中見到的那對母女。
沒想到她們也在這裡。
不過環顧母女的身旁竟是沒有丫鬟伺候,反倒是距離二人不遠的女眷們不是投來的眼神中,卻是帶着那麼一絲厭惡,將距離拉開,哪怕兩母女附近還有幾處石桌可以休息,那些人都儘量的避開,沒人願意過去。
鳳天羽看了看四周,有位置的地方都距離此處太遠了點,還不如這處地方離得近,又有樹陰遮陽。
再加之在內殿時,鳳天羽對這母女二人也是頗有幾分好感,便有所決定。
反正她也沒什麼熟識的人在這裡,倒是不擔心因此得罪什麼人,就當是不知者不怪罪便是。
“夫人,那是月穹坊蔡府的夫人,身旁是其小女兒,蔡府嫡出的七小姐蔡清月。小時候,這位七小姐可是就已經聲名在外,那容貌可謂是遠近聞名。奈何人有旦夕禍福,去年一次外出竟是遭了匪劫,雖然並未出什麼大事,可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卻是在那場變故中受了傷,被匪徒劃傷了一條很深的傷痕。以至於後來,連原本定下親事的邱家少爺,也嫌棄了她的容貌,將婚事給退了。如今京城那邊甚是動盪,據聞蔡老爺得罪了太子,如今還在京城裡頭不知狀況。這不,有些看熱鬧的夫人小姐們就開始落井下石,排擠着二人。要知道,以前這蔡夫人跟蔡七小姐可是所有聚會中最受歡迎的人。”華樂扶着鳳天羽慢慢的走着,也將關於那位蔡卓氏與蔡清月有關的事情簡單的跟鳳天羽說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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