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歡顏感覺到尉遲北壤的手心滲出了細密的汗。她握緊了他,其實他們都屬於那種感知能力很強而且很擅於觀察他人的人,她看得出來說這些話時徐老三並沒有說謊,那麼尉遲北壤肯定也看得出來。
可若是他真的沒有說謊,這豈不是說尉遲北壤的父親確實另有其人?不是尉遲家主?
徐老三那些話雖然沒有明指,但是偏斜着在告訴他們,那個男人,就是尉遲北壤的親生父親,可是他卻被迫背井離鄉,與妻兒分離,還遭追殺,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過的什麼樣的生活,又或許,還活沒活着?
這豈不是在尉遲北壤的心裡紮下一根刺。
“那個男人的妻兒後來又如何了?”
尉遲北壤開口問道。既然已經紮下一根刺,那就不如問得更清楚明白一些,否則自己東想西想反而不好。
徐老三不說話,只是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呵呵,呵呵。”
咻的一聲,一抹寒芒在他眼底閃過,帶着讓人無法忽略的殺機,徐老三嚇得下意識地後退,整張椅子被帶得向後退,啪的一聲,徐老三摔倒在地上。
“你再賣關子試試看,這些話我們也可以不聽了,直接送你上西天。”慕容歡顏就是不忿他這樣戲耍着尉遲北壤,有什麼可吊胃口的?他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徐老三看到她手裡把耍着的那把小刀,心頭犯怵。他以爲這兩個年輕人再怎麼樣都不會太過穩重,聽到他說的那些些估計會忍不住追問他那個男人在哪裡,或是暴怒甩袖離去,那麼他就有更多可以拿喬的空間。但是剛纔他真的感受到了慕容歡顏出手的那種殺氣,她是真的敢殺他!
寧願殺了他。也不會讓他在面前擺出這副樣子來。
有了這個認知,徐老三哪裡還敢繼續這麼耍着心機?當下就說道:“我要是把所知的事都說出來,你們能不能饒我一命?你們看看。我也這把年紀了,被你們抓來這麼一趟。折騰掉了許多元氣,這人啊,一失氣元氣也活不了多長時間。如果你們答應,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說了,要是你們不答應,那我只好帶着這些事情的真相去死,反正也討不了好。”
慕容歡顏道:“行,你說。說了我們兩個人肯定都不殺你。”
徐老三鬆了口氣,道:“我剛纔說的你們肯定也猜到了,沒錯,那個男人就是現任尉遲家主的堂兄,尉遲止如。”
尉遲北壤突然身子一震,而慕容歡顏也是靈光一閃,想起來她婆婆的那柄紫如意,那是她最愛的東西,可是紫如意玉質雖然上佳,但造型也不是非常特別精美。她婆婆爲什麼會那麼喜歡呢?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她突然明悟。
尉遲止如,止如。跟紫如意豈不是有所關聯?
可是,她婆婆不是尉遲家主的妻子嗎?就連尉遲北壤當年離開尉遲家之前也是稱他爲父親的啊。
徐老三道:“那應該算是尉遲家的一件秘辛了吧?霍丹離——”
“我準你說我母親的名字了嗎?”尉遲北壤突然冰冷地看着他。
徐老三心頭一跳,忙改口道:“尉遲夫人當年的確是尉遲家主的未婚妻,當然,那個時候尉遲鐵還不是家主,倒是尉遲止如...”他看了一眼尉遲北壤,繼續說道:“已經算是準家主了,可是因爲他天賦過人,似乎是一直在外面修練歷練來着。極少回家,所以除了幾個長輩。尉遲家族裡幾乎沒有人見過長大後的他。後來他回去了,卻跟尉遲夫人一見鍾情......”
慕容歡顏握緊尉遲北壤的手。無聲地安撫他。
“尉遲鐵跟她算是聯姻,可是夫人對他並沒有什麼感情,愛上尉遲止如之後就跟尉遲鐵攤牌,跟他解除了婚約,然後跟尉遲止如在一起了。不過這件事情當時兩家長輩怕說出來丟人,所以把事情壓了下去,也就沒有幾個人知道。尉遲止如跟她也沒有舉行婚禮,只是去登記結婚了,然後生了個兒子......”說着,徐老三看了看尉遲北壤,又道:“其實尉遲鐵在那個時候已經跟白素楓在一起,還有了個私生子,我不知道名字......”
不用他知道,慕容歡顏和尉遲北壤也明白,那個私生子,就是尉遲長天。這麼說來,他們並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只是堂兄弟罷了。
“接下去說。”
“後來的事情,就是我之前說過的了,尉遲止如在回家族之前是有着雄心壯志的,回去之後卻陷入兒女私情,而尉遲鐵則一直在準備着奪下家主之位,就發生了後來的那些事情,尉遲止如被迫離開,尉遲鐵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好像是那個時候要坐穩位置,需要霍家人的支持,所以就把尉遲夫人給娶了!那位小少爺,也當成了自己的兒子!這件事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但應該是秘密,尉遲鐵之後也應該用了很多的手段把這事抹平了,反正現在尉遲家的情形,你也應該知道......”徐老三看着尉遲北壤。
從裡面出來,尉遲北壤大步走向停車場,上了車立即就發動了車子,慕容歡顏趕緊坐進副駕座,剛扣好安全帶,車子就跟離弦的箭一樣猛衝了出去。路上車子不少,但是幾乎阻止不了尉遲北壤那近乎玩命的飛車,車子在車流中飛速地鑽來鑽去,飛快地向前衝去,後面一片的喇叭聲抗議,他好像並沒有聽在耳裡。
慕容歡顏有些兒擔憂地看着他,她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但是知道今天從徐老三嘴裡說出來的這事實在是太刺激人了,他需要發泄。
車子終於衝上了一條沒有什麼車流量的公路,尉遲北壤更是放開了速度,坐在車裡感覺像是飛衝一般,兩旁的景物完全看不清,在飛速地往後閃過。慕容歡顏一句話也沒說,也沒有叫他停下,而尉遲北壤眼睛只是看着前面,嘴脣緊緊抿着,抿出了一條冰冷的線條。
不知不覺中,車廂裡的氣溫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慕容歡顏終於覺得有些不對,立即就看向他,果然見他的臉色很是蒼白,而且這個角度看去,他卷長的睫毛上掛上了白霜!
他又發病了!
慕容歡顏一驚,立即說道:“北壤,停下來。”
尉遲北壤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慕容歡顏咬了咬脣,眸光一轉,扶着額頭叫道:“太快了,我頭好暈,我暈車了,想吐!”
她的話音剛落,尉遲北壤立即就放慢了速度,然後猛地一踩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然後急急看向她:“小乖,你怎麼樣?”
慕容歡顏心頭一暖,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心裡一直都有她的。
“你發病了。”她伸過手去,手指輕輕地捏住他的睫毛,指腹一陣冰寒,那薄霜融化在她的指腹中,化爲溼潤。
尉遲北壤一怔,隨即就覺得頭重腳輕,眼前迷糊了起來,一股徹骨的冰寒在他的身體裡狂竄着,讓他顫抖了起來。
砰的一下,他倒了下頭,額頭撞到了方向盤上。
慕容歡顏有些着急,立即就解開兩人的安全帶,將他帶進了空間,同時給亞木傳音。
“什麼?他又發病了?”亞木有點焦急地聲音響起,道:“你先不要把他帶到空間裡!”
慕容歡顏愣了:“這是爲什麼?”她都已經把他帶進來了,以前也是這樣的,爲什麼不能帶進來?
“先出去,先出去,我過來跟你說。”亞木聲音很是急切。
慕容歡顏知道這肯定是有什麼問題,不然亞木也不會這麼說,但是讓她看着尉遲北壤這樣受着冰凍,她又於心不忍,想了想,她還是把他送回車子裡,自己摟緊了他,想傳些暖意給他。這個時候尉遲北壤的身體又罩上了一層薄冰,抱着他就像抱着整大塊的冰塊一樣,甚至還更冷,慕容歡顏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在亞木很快就過來了,一看到尉遲北壤,眉毛就打結。“他的病情加重了。”
“何以見得?”慕容歡顏一驚。
“你沒有注意到他發病的時間快了很多嗎?我是說,從你發現他的怪病發作,到他身上蓋了這一層的冰,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快?”
慕容歡顏點了點頭。
亞木道:“所以說,這就是病情加強了。他的禁錮要快點解,對了,你上回去小溪口村拿到的那一塊礦石是怎麼樣的?快給我看一下。”
“這時候看什麼礦石啊,趕緊給我想辦法啊。”慕容歡顏急了。
“那塊礦石我看看是不是對他有用的!”亞木一瞪眼。
慕容歡顏一聽,立即就把那兩塊礦石都拿了出來。亞木一見,眼睛頓時一睜,“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原來以爲那無名墓裡埋的很有可能是對解除禁錮很有效的一塊石頭,但是現在看來,這兩塊石頭他都不認識啊!要說失望那是當然的!
“你也不知道嗎?對北壤有沒有用?”慕容歡顏立即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