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還在緊張地察看石頭的時候,易陽已胸有成竹了,儘管他沒有十分的把握,但那批石頭他已看出七八分了。
“易兄,怎麼樣,這批石頭?”
等到易陽從那批石頭上收回目光,擡起頭來時,就站在他旁邊的白文低聲問了一句。
易陽回過頭去,看着白文微笑道:“不清楚啊,這個我不好說,你也知道,我那是初次賭石,還沒學到什麼。”
白文卻搖頭道:“易兄,你太謙虛了啊,你眼光不錯的,要不然上次也不會賭到那麼好的一塊石頭了!”
易陽說道:“那是我運氣好而已,賭石十賭九輸,好運難得有一次啊。”
他這話也是實話了,雖然他利用右眼異能看出了那麼塊散強烈靈氣的翡翠毛料,但是他無法看到其內部的玉石分佈情況,顏色是深是淺,質地是好是壞,這些還都是懸念,得靠運氣去碰。
“易兄,那你說那塊最大的石頭怎麼樣?”白文突然指着那塊“巨無霸”石頭,眉飛色舞地問了起來。
易陽不答反問道:“白兄,你想賭那塊石頭?”
“嗯,我想看看。”白文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道。
見他很堅定的樣子,易陽眉頭不由輕輕地皺了一下,因爲他對那塊巨大的石頭最爲了解,深知它“表裡不一”,情況並不好,確切地說是大壞,絕對不能賭的,買下來只怕會輸得很慘。
“那塊石頭應該很貴吧。”易陽淡然道,並鄭重地建議白文:“白兄,我看你還是慎重考慮,畢竟賭石這個事情太難說了,石頭表面的一些情況並不代表什麼的。”
他在間接地勸止白文,當然,他不能直接勸說對方不要沾那塊石頭,畢竟這個事情只能他一個人知道。
“估價不便宜吧。”白文說道,“二十萬是要的,我以前見過一塊料子和這個差不多的,一開始開價二十多萬,最後有位老闆出三十多萬買到了。說實話,石頭還不錯吧?看那皮色,還有皮殼的質地,以及用電光照出的現象,應該是一塊上好的賭料了,最主要的是這塊石頭夠大,賭到好玉的空間極大啊!”
看得出來,他對那塊大石頭非常感興趣,恨不得立馬拿下來,然後先“賭”爲快。
聽着白文那頭頭是道的分析,易陽暗中不由得一陣苦笑,比起他來,對方在這方面確實是個專家,懂得的比他多得多。
可對方說一千道一萬也敵不過他的看法,因爲他已經對那塊石頭瞭如指掌,大家看到的和實際情況相差太遠了。
在他的眼裡,那塊碩大的石頭還不如一塊普通的小石頭,石頭雖大,但所含翡翠卻小得可憐。
“白兄,我還是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不要一見到好石頭就衝動,畢竟那塊石頭價錢不菲,你說了至少要二十多萬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萬一結果並沒預想的那麼好,那就虧大了。”易陽鄭重其辭地說道。
“易兄,這個我當然知道的。”白文呵呵一笑道,“我再想想吧。其實想買下那塊石頭並沒那麼容易,你沒看到其他老闆都在看那塊石頭嗎?想必有很多人也相中了它,所以一番競爭下來,只怕價錢不是二三十萬的檔次了。”
“易兄弟,小,你們兩個竊竊私語的在說什麼呢?”
正在這時,有個人走近了身來,向他們打招呼的是李敏金。
易陽當即反應了過來,掉頭看向李敏金道:“哦,沒什麼。”
“你們是不是已經相中要賭的石頭了?”李敏金笑盈盈地問道。
易陽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好看啊,正在琢磨中。李兄,你們呢?”
李敏金回答道:“也還沒有確定。剛纔我仔細看了一下,現這批石頭種還是挺老的,應該出自老坑,所以值得一賭啊。”
“哦,是嗎?”易陽微微一笑道,他相信眼前這個行家鑑別玉石的眼力,但事實似乎並不是那樣。
“金哥,你說那塊最大的石頭怎麼樣?我想看看。”白文復又指着那塊龐大的石頭問道。
“小,你想賭那塊石頭啊?”李敏金說道,“那塊石頭塊度那麼大,表現又好,無疑是這堆石頭裡最好的一塊,但價錢肯定也是最高的,剛剛我已經從側面打聽了一下,那塊石頭起步價就是三十萬,我估計不單是你,這現場有很多老闆也看中了,等下一番惡戰恐怕在所難免啊。”
聞言,白文臉色一變,驚詫道:“一開價就三十萬?!這也太貴了一點吧?!雖然石頭比較大,但是隻是一塊全矇頭料,誰知道里面情況怎麼樣。在平洲和雲南那邊不用這麼高的價的。”
李敏金說道:“可這是在翡翠玉石緊缺的廣粵,價錢高點也可以理解了。”
“高點無所謂,但高太多了就說不過去了啊,足足相差了十多萬呢!”白文有點埋怨地說道。
李敏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道:“沒辦法,石頭是人家的,人家坐地起價你也奈何不了。反正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就行了。”
易陽插話道:“價錢太高了,那就別看了。”
就算只有三十萬,那塊石頭也遠遠不值,易陽雖然對翡翠的瞭解不是很多,也不清楚行情,但是翡翠的基本情況他還是看得出來的,就那塊石頭裡面所隱含的那團璞玉,取出來後能賣出上萬的價錢就非常了不起了,而一萬和起步價三十多萬差得也不是一星半點啊。
“嗯,再說了。”白文點點頭道,只見他神色凝重,此刻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好像遇到了什麼比較讓人糾結的難事一樣。
稍後,就有人和店老闆談起交易的事情來了,以免有人鬼使神差地盯上自己看中的那塊石頭,易陽先把那塊石頭拿在了手上,假裝在那裡不時地察看。
此時此刻,白文和李敏金他們都在關注交易事宜,誰也沒注意易陽的舉動,如果看到他手上拿着的只是一塊毫不起眼的“磚頭料”,不知道他們又會作何感想了。
這下玉石店裡的呂老闆以及其他夥計都在忙着和別人談價,易陽也不好去叫他們,只有等他們完成手頭上的事之後再去做交易了。
那批石頭的交易中,當然屬那塊最大的石頭最火熱了,那可是難得一見的香餑餑,極爲搶手。
此時只見那塊石頭周圍站滿了人,一個個情緒激昂地關注着那塊石頭的交易情況,白文就是裡面的一個。
見白文參與其中,易陽突然悄悄地走了上去,察看有關情況。
這時那塊石頭的競爭已經拉開序幕了,由於中意的買家太多,呂老闆就只有採用拍賣競價的方式來做成交易,作爲賣家,他當然希望有更多的人蔘與到競爭中來。
易陽插入人羣中觀戰時,石頭的報價已經達到四十萬了,比白文最初的估價足足高了一倍。
“我暈,這麼瘋狂啊?!”易陽暗自大驚道,他只覺得很可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一塊石頭而已,犯得着這麼臉紅脖子粗地爭來爭去嗎。
不過這個情況現在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在別人看來,那卻是一塊很有可能賭漲的好石頭。
隨即,易陽暗暗地皺起來了眉頭,因爲白文還沒有退出去,在那裡跟着叫價。
“這位小老弟出價四十五萬,還有沒有更高的?”肥頭大耳站在正中央的呂老闆指着剛開價的白文高聲問道。
“五十萬!”呂老闆話音剛落,正對面就有一個人高高地舉起了手來,並縱聲叫道。
那是個光頭男子,身材高大,體魄強壯,脖子上戴着一根金光閃閃的粗大金項鍊,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愛顯擺的暴戶。
白文出價四十五萬,他一口就加了五萬之多,可想而知他有多大的魄力了,看他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子,也明顯志在必得。
“一下子就加到五十萬了?!”易陽在一旁暗歎道,“這麼瘋狂啊!”
他知道很多人很看好那塊石頭,但沒想到大家的熱情這麼高,展開了激烈的競逐。
那男子叫出五十萬的高價後,很快就有人跟了上來,不過只加了一萬的價格。
競價在繼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石頭的價格一路攀升,已經躍至七十多萬了。
在這個過程中,白文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而是一路緊追不放。
不過七十萬已經可以說是一個天價了,在這麼高的價錢面前,不少量力而行的老闆已然偃旗息鼓了,慘烈地敗下了陣來。
到最後就只有白文等寥寥幾個人了,當然還包括那個渾身上下散着暴戶氣息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的戰鬥力最爲強悍,他一路高歌猛進,就好像白文他們一起在和他展開競爭一樣。
再經過一番角逐之後,只剩下白文和那男子在那裡廝殺了。
“……孟老闆出價八十萬,還沒有更高的?”呂老闆笑意盈盈地看向白文道,“這位小老弟,你還要不要?”
衆目睽睽之下,白文臉色已經漲得通紅,他好像已經盡力了,不能再喊下去了。
但是他並沒有說不,想必是在猶豫什麼。
“易兄——”
白文突然掉過了頭來,四處張望。
易陽其實就站在他一邊,見他叫自己,便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白兄,我就在這裡。怎麼呢?”
白文語氣激動地說道:“易兄,你等一下,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說完之後他回過頭去看着呂老闆,鄭重地說道:“呂老闆,不好意思,我得暫停一下。”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要了嗎?”呂老闆反問道,“你要是不要了,那就賣給孟老闆了。”
白文忙搖頭道:“不是,我是說等一下,我和我朋友商量一下,會馬上答覆你的,請你們等一下。”
“……”呂老闆一時啞然,掉頭看向神態傲然站在那裡的孟老闆,彷彿在看對方的臉色。
見白文競買還帶中場休息,孟老闆似笑非笑地大聲說道:“我說那位老弟,你想沒想好啊?難不成你沒想好就來侃價了?”
他言語輕佻,大有蔑視之意。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白文的身上,眼神各異,像孟老闆一樣,面露鄙夷之色的也不在少數。
“這又不是拍賣會,我想一下不可以啊?”白文沒好氣地瞪了孟老闆一眼,本來他還挺敬重面前這個出手闊綽的競爭對手的,誰知道對方小雞肚腸,狗眼看人低一般。
“你……你這什麼態度啊?!”孟老闆見白文反脣相譏,氣狠狠地指了指他道,“沒準備那麼多錢就別來搗亂!”
他口氣越來越大了,盛氣凌人。
“誰搗亂了?!你倒是說明白,我怎麼搗亂了?!我考慮一下不行啊?!說別人之前,也不掂量掂量,看自己有幾斤幾兩!”見狀,白文怒不可遏。
兩人轉眼間鬥起了嘴來,眼看越鬧越兇,呂老闆連忙擺手道:“兩位請別吵了,誰都有機會。好了,這位老弟,你先考慮一下吧,不過別讓我們等太久了。”
白文冷眼瞪着孟老闆,哼了一聲,然後他才轉過身來,把易陽拉到一邊,低聲說道:“易兄,我要你幫個忙。如果那塊石頭我買下來了,借我點錢行不行?不瞞你說,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是南京一個朋友經營的一家公司出了點問題,所以我幾乎把我的錢都借給他去週轉了,現在身上沒多少錢,如果再加下去我就得借了,可現在去向別人借恐怕也來不及了,就只有向你借了。”
易陽呼口氣道:“白兄,別爭了,那塊石頭就讓那個傢伙買走吧。現在都加到八十萬了,划不來吧?要賭出價值八十萬的玉可不容易!”
白文卻斬釘截鐵地搖頭說道:“不行,我得跟!你沒看那傢伙那副得瑟的樣子嗎?!如果我不繼續跟,那我就丟臉了,會讓人看不起的!”
易陽沉聲說道:“他現在是得瑟,不過總有他哭的時候!白兄,你聽我的,那塊石頭咱不要了!你要是相信我就別再跟下去了,我不是不願意借錢給你,如果是做其他用,我有多少錢都借給你也沒關係!”
白文的人品他還是很相信的,對方身世不凡,可不是普通的小夥計,應該是富家子弟,並不缺錢用,只是一時手頭緊而已,這也難怪他剛纔從李敏金那裡聽到石頭的價錢比較高時有些犯愁的樣子。
那塊石頭已經競價到這個份上了,白文和孟老闆已不再只是競爭石頭了,而是在鬥財力。
白文年輕氣盛,很有一股衝勁,在強敵面前,他不甘示弱。
“易兄,照你這意思,你很不看好那塊石頭?”白文皺緊眉頭問道。
“嗯,我不看好。”易陽用力地點了點頭。
“爲什麼?”白文疑惑道,“那塊石頭的表現很好啊,如果賭漲了,那就不是這個價錢能衡量的了,賭石是有風險,但回報也很大。”
易陽一本正經地說道:“可賭贏的機率小很多。這是我的感覺。白兄,算了,別再爭了。我能肯定那塊石頭不怎麼樣,不信等那人解開後再去看!”
“不會吧?你那麼肯定?”白文將信將疑地看着易陽,隨即他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終於點下了頭來,說道:“好吧,我聽你的,那塊石頭就讓給那傢伙吧。”
“嗯,別跟他一般見識。”易陽欣慰道。
於是白文反身走回到了呂老闆的身前,直截了當地說道:“很抱歉,呂老闆,那塊石頭我不要了。”
此話一出,引起周圍一片噓聲,那自然是孟老闆他們在喝倒彩。
大家都用一種輕蔑和失望的眼神凝視着白文,得勝者孟老闆眼神中的嘲笑之意更盛。
白文對孟老闆他們的臉色也並不計較,說完那話後他就轉身走出了人羣。
就這樣,那塊上等好料被孟老闆順利地拿到了手。
而石頭一到手,孟老闆就嚷着要呂老闆他們幫他解開,極其高調。
孟老闆揚言要當場解石,易陽陡然興趣大增,他倒不是想一睹爲快,而是想看到孟老闆賭垮時那幅懊喪、狼狽的樣子。
因爲他已經確定無疑,那塊石頭將大垮。
花八十萬高價買來的一塊石頭,即將讓態度傲慢的孟老闆血本無歸。
如此,自然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