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遠……”陸少勳以爲她沒聽見,又開口喊了一聲,此時纔看到她的眼珠子朝自己的方向動了動,似乎一絲光彩流過,但瞬間又泯滅下去,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望着天花板。
陸少勳長嘆了一口氣,在她牀頭的椅子上坐下,”對不起,眉遠,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李眉遠只做未聞,陸少勳也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肖牧之和穆以辰也進來了,把一些營養品放在牀頭,還把兩個護工喊到她牀前。
穆以辰開口道:“眉遠,這次的事情是我們的不是,所有醫藥費我們來承擔,住院期間你有什麼事就吩咐護工來做。除了這些,你有什麼要求就告訴我,我會想辦法。”以前在美國的時候,穆以辰對李眉遠也一向和氣,回想那時候,李眉遠還叫他一聲大哥。這短短几年物是人非,要說大夥兒都不傷感,那未免太鐵石心腸。只是,肖牧之想起李眉遠乾的那些糟事兒,還是不願意對她有什麼好臉色。
對於穆以辰的話,李眉遠同樣沒有任何反應。穆以辰和肖牧之對視一眼,兩人一起退出了病房。其實他們也就是來放話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私了,賠多少錢都好說。李眉遠又怎麼會聽不懂,她另一隻沒有輸液的手在被窩裡摸索着,摸到被子下面自己因爲手術而半裸着的身體,她的腰上被捆了很寬的一個術後束縛帶,大概是用來固定縫合傷口的,她摸着,只覺得那綁帶的下面痛麻一片,那就是傷口嗎?傷口的下面,她的肚子裡,現在是不是空了一個大窟窿?她抖着手,摁了摁那處劇烈的痛覺就蓋過了剩餘的麻藥勁頭,疼得她渾身劇烈一抖,只是她咬住了牙關沒喊出聲來,而那種剔骨的恨也隨之鋪天蓋地地在她身體裡發酵起來,滲進血液裡榍。
而陸少勳坐在病牀前,卻陷在他自己的沉思裡,他想着自己出來這麼久,池小淺會不會擔憂?會不會睡不着胡思亂想?還有這次的事情如果處理不當,關於池小淺的那些流言豈不是更要瘋狂傳播?還有自己如果捱了重處,算不算辜負了奶奶那麼多年的循循教導。還有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錯得離譜?作爲一個軍人,把拳頭對準一個女子?
“通知我的父母。”李眉遠毫無波瀾的聲音傳來。這是她醒過來以後對陸少勳說的第一句話,眼神依舊望着天花板,彷彿對着空氣說一樣。陸少勳被她猛地出聲這一句稍微嚇了一跳,看着她點了點頭:“好。”
這之後李眉遠沒有再開口,而是緊緊閉起眼睛,所不是邊上的體徵監控儀器還在走,真讓人以爲這女人是不是已經死了。陸少勳坐了一會兒,見她這個樣子,也只能站起來說:“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腆”
他起身站起來往外走去。此時李眉遠才咬住嘴脣抽泣起來,她生忍着沒有哭出聲音,但不停抖着身子,扯動傷口,被痛和恨逼出了一身冷汗。
陸少勳回到酒店的時候天都矇矇亮了)2C因爲江梨陪池小淺睡着,他不方便進去,又懶得再去開間房,於是就在套間外面的沙發上斜躺着,實在是身心俱疲,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池小淺有點兒認牀,一晚上也睡得不好,早早地就醒了,她覺得空調暖氣薰得口鼻發乾,於是掀了被子自己起來倒水喝。才走出臥房,就看到陸少勳側躺在沙發上睡,他長腿長手的,這樣縮在沙發上大概睡得也很不舒服。他的西裝外套在酒店跟連博打架的時候就脫掉丟在一邊了,所以現在只穿了一件襯衫,身上什麼都沒蓋。
池小淺轉身進裡面找了一條薄毯子,然後才重新走出來,給他輕輕搭上。陸少勳的眼睫輕輕動了動,隨即睜開了眼,“小淺。”他坐起身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現在應該還早。”
“李眉遠怎麼樣了?”池小淺心裡始終繃着這根弦,又怎麼能睡得好。
陸少勳眸色轉深,握住了她一隻手,手掌力道緊了緊,才說:“脾臟破裂了,摘除了。”
“什麼!”池小淺音調瞬間拔高,臉蛋的血色似乎一下子隱去了。
“你彆着急小淺。”他將她摟緊,“我會處理好這件事,你不要擔心!”
池小淺的下嘴脣顫抖着,眼神迷茫聲音虛浮地問:“脾臟切除了人會怎樣?”
“醫生說不會影響正常生活的,只是比較容易感冒一點。”陸少勳後悔死了,剛纔不該急於告訴她真話,她還在保胎呢。於是趕緊挑安撫地話說:“你別胡思亂想,這些事放在陸家和兄弟那裡,就是屁大的事兒,不怕壓不下來,頂多我們多賠點錢。”池小淺剛聽到時真被唬住了,然後想着切除脾臟那多大的事兒啊,這幾位爺都能輕輕鬆鬆壓下來,當真是公子黨橫行無忌了。再想想那些總裁小說,不都是這樣的嘛,心頭的擔心也就掃得七七八八了。但過了一會兒改而又想,切脾手術(不就要在肚子上開好大一刀,對於李眉遠那樣的仙女來說,那樣一道疤不知道是多大的打擊?如果傷她的是別人,或許真的是多賠錢就能解決的事情,可是那是陸少勳啊,誰知道女人的怨毒有多可怕呢,她怎麼了能輕易就罷休?那會如何?因愛成恨?魚死網破?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往陸少勳的懷裡鑽了鑽。陸少勳察覺到她的異樣,伸手捧起她的臉,“你只管安安心心在家養着,別的事都不要你操心,知道嗎?沒有什麼比你和寶寶健健康康地更重要了。”
“哦……”她一邊答應着,卻又忍不住問:“那你到底爲什麼跟連博打?”
陸少勳掩下一瞬間就要涌起的怒色,敷衍了一句:“是他先亂說話中傷我的。不管旁人的事。”然後捏了捏她的鼻頭:“才說不要再想這些了!好了,我們回家。”
接下去幾天,池小淺都乖乖在家裡養着,只是心裡七上八下地,總怕李眉遠那邊出什麼狀況。陸少勳又去了醫院幾次,但李眉遠拒之不見,他索性也就不去了。李眉遠的父母陸尋他們已經過來了,每天在醫院照顧她。這一來,這事情也就瞞不住陸家人了。這天夜裡陸少勳正拿着乾毛巾幫池小淺擦頭髮。池小淺坐在他懷裡懶懶地說:“還說去把頭髮剪短的,不能用電吹風好麻煩。等我身上舒坦點兒了,還是去剪了。”
“不許剪!你哪兒麻煩了,麻煩的明明是我,又不勞煩你。”兩人正說笑着,陸少勳丟在一邊的手機鈴聲大作,池小淺撈過來看一眼遞給他:“是媽打的。”
陸少勳把毛巾塞給她,拿過手機去陽臺上接。
“陸少勳你馬上給我回來!”陸媽的聲音震得他耳膜都疼。
陸少勳心下明瞭幾分,只好把手機聽筒拿得離耳朵遠點兒,然後無奈地說:“什麼事啊媽?這麼晚了都。”
“你要不想明天看到你老孃的屍首!你就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來!”
陸少勳長嘆了一口氣,“媽你別那麼激動,小淺現在保胎呢,身邊離不了人,我明早再過來。”
陸媽也是才知道的消息,纔去醫院看了李眉遠回來。李眉遠都不用多說什麼,就躺在一邊默默流淚,任由自己的母親哭訴給陸媽聽,說她女兒之前和陸少勳之間因爲血緣關係的那些個糾葛,說李眉遠爲了陸少勳的名義當時才主動離開,付出了多少多少,又說那天池小淺是怎麼當衆辱罵李眉遠的,說了哪些哪些難聽的話。
陸媽被這排山倒海一樣的信息弄懵了頭,想想自己兒子以前這些事情居然對家裡瞞得嚴嚴實實,又想想現在外面的風聲,池小淺不想想自己和陸家現在的處境,不低調點就算了,還主動挑釁李眉遠,這一鬧,這件事情不知道影響會被擴大了多少。她從醫院回家,一路越想越氣,所以纔打這個電話。哪知道,兒子還保胎長保胎短的,就不願意過來。
她腦血一衝就吼了一句:“還保什麼胎!誰的孩子還不知道呢!”
她話音未落,陸少勳就揚起手,啪地一聲把手機往陽臺一角狠狠摔去。
“怎麼了?”池小淺踩着拖鞋走出陽臺來,本來她在裡面都已經睡下了,聽到外面有一聲什麼脆響,索性爬起來看看。她擺了擺手扇掉眼前的煙霧,鼻頭皺起:“魂淡你又抽菸!”說着上前奪了他菸頭,在花壇裡掐掉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媽知道了李眉遠的事了?”
“嗯,知道就知道了吧。”陸少勳訕訕地。
可能是打了消炎藥有點兒反應,昨晚寫着寫着竟然就趴睡着了,被老公看到,強制去驅趕去睡了。所以這一章出來都這個點了。
好吧,高利貸還欠一千,今天的還欠五千……
我想屎的趕腳……
我沒臉見你們,這兒給顆糖先哄哄,5號大圖推,更一萬五補償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