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有些話說了就是立死旗
“原來如此，這些日子不見，想不到老弟你居然經歷了這麼多的事，竟還在海王陛下身邊討到了個差事，要不是你親口所說我都不能相信，真是讓大哥佩服！”
鎮波號當中，陳瑜聽罷羅慎簡單的敘述，不僅拍案稱奇，竟還對羅慎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了敬佩之意。---
“大哥開玩笑了不是？和大哥你千辛萬苦駐守銅盾城相比我做的這點事算什麼啊。”
桌上沒有水酒，羅慎放下了端起的茶杯，搖頭笑道。
“不然，大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律而行，是律法當中對一城之主的基本要求，反倒是老弟以你這樣的身份在邊州不僅沒有索取一錢財物，在這戰時卻又殫心竭慮爲國爲民，怎麼就不值得佩服了？按照律法所說，一國之貴……。”
“大哥……大哥先別說這個了，我臉紅，不知道大哥有武都那邊的消息嗎？”
羅慎連忙打斷了很有可能到來的法律講座，把話題轉到別的方向。
“武都一切正常，主要目的還是蠻族發起的侵攻，這次規模特別的大，而咱們這邊的主將就是令尊，至今爲止已經立下不少戰功了，只是蠻族那邊人數太多，又無法進山將其殲滅，所以目前也只能增兵對峙，等待決戰。”
陳瑜對大武國與蠻族的戰況也瞭如指掌，對羅慎一一說道。
“大哥，這次奇獸山的反叛雖然規模沒有蠻族大，但難以理解的地方太多，而且他們戰鬥的兵士十分怪異，巨型蓮臺的戰力也不明不白，大哥還是要多多小心。”
羅慎手指連連敲擊着桌面，雖然知道陳瑜的戰力非同小可，但越是對奇獸山的諸多行徑瞭解得深刻，心中就會越發不安。
而且不僅僅是奇獸山，有些人物至今爲止也沒有露面，比如折天宗和臭名昭著的齋難老魔，比如那個神神秘秘要收自己爲徒的師尊。----愛意文學 ωωω.ieτχτ.Cοm 無廣告在線閱讀-----前者可以理解，搞不好奇獸山的事他也有份，而那個師尊的居住之處居然全然打聽不到，或許這場席捲邊州的戰爭對這些人來說其實不算什麼吧。
“大哥記住了，哎，要是所有人都像老弟你一樣，還愁什麼戰爭不戰爭。”
陳瑜靠在椅背上，竟顯得有些鬱悶，羅慎一直以爲這個詞與他不會有交集。
“所有人……大哥難道說的是……”
“就是在接風酒宴上的那些人，除了海王陛下以外，而今神虎關內邊州大小城主都在，還有我們離州的……”
話沒有繼續下去，陳瑜並不想過多提起。
“大哥，所謂的律法，其實真的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啊。”
羅慎幾經反覆，選擇了比較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的說法。
“這我何嘗不知，可是一個男子漢生在人世只要做好自己心中所想的就足夠了，他們怎麼想，怎麼做，大哥我沒有權利指責，但不要因爲他們而影響自己信念。”
一番話，陳瑜說得語重心長。
“真正該讓人佩服的是大哥纔對。”
羅慎終於明白了陳瑜其實並非頑固的食古不化之輩，亦不是單純被法律條款所束縛的人，其實應當是他所堅持的東西正好與國之法度一致的緣故吧。
“咱們就別在這兒互相吹捧了，老弟，大哥這幾天多半沒時間和你敘舊，咱們就在上陣的時候並肩作戰如何？”
陳瑜說着站起身來，身爲領軍之將，剛到神虎關，所要做的事堆積如山。
“好啊，到時候大哥可別殺上了癮，多少給別人留幾個看看。”
“哈哈，恐怕老弟沒這個機會呢！”
兩人不禁莞爾，從羅慎的艙室當中走出。
“呃！”
迎面正巧撞來一個體積龐大的傢伙，見到扛着巨型長槍的陳瑜，便突然像挖出金子一樣叫出了聲。1
“見諒。”
陳瑜只當是以外，隨口出言致歉。
“喂！你這傢伙又是幹什麼的！來打架的嗎？老子奉陪！”
一眼就看穿陳瑜實力極強，薩克熱血上腦，扯住陳瑜不放。
“一軍之將身處前線，怎能隨意似鬥，這有違律法。”
面對薩克的挑釁行爲，陳瑜義正言辭地表現了拒絕。
“法……算了，不和你打就不打，切。”
薩克黑着臉溜着牆邊擠了過去，換做平常，薩克即使不能如願也非要糾纏到對方頭疼才肯罷休，然而陳瑜開口就是法律這種一聽起來就不懂的詞語卻令薩克自己先頭疼了起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羅慎在心中暗地對海靈嘆道。
“兄弟，告辭！”
還沒想好回去怎麼笑話薩克，二人便已經出了艙門，陳瑜向羅慎一拱手，出言道別。
“大哥，戰場上再見！”
羅慎一禮迴應，躊躇滿志，滿腔熱血翻涌上來，全身上下盡是無窮無盡的鬥志。
有種人一旦燃起鬥志就很難熄滅。
例如羅慎。
鬥志不僅僅會持續一時片刻，一天半天而已。
又是個月夜，距離看到陳瑜已經過了兩天。
這兩天當中其實還真的見過陳瑜幾次，不過每一次都隔得遠遠的，所看到也其實也只是忙碌不堪的身影而已，根本不忍心去浪費他僅有的一點時間。
“哥哥……現在的偵查已經完全變成飆車了，雖然沒有人讓你玩潛入但是至少別這麼狂暴好嗎？”
海靈終於從鼓勵羅慎多多練習操作變成了忍無可忍。
“怎麼態度這麼快就變了……”
“啊？哥哥還說我態度這麼快就變？有人讓你整個晚上在海面上練漂移嗎？有人讓你整個晚上在礁石區玩障礙跨越嗎？”
“對不起……”
羅慎低下了頭。
自己心裡何嘗不知道每一天的偵查其實就是發泄胸中的火焰。
“算了，知道錯了就好，哥哥……今天晚上稍稍向前看看吧。”
海靈面對老老實實認錯的羅慎也無法真正生氣，扭過頭望着其實什麼也看不到的艙室裝甲部分。
“小靈，怎麼有點反常？”
羅慎將金剛鮫的速度放慢，壓低聲音問道。
“不知道，今天晚上……也和哥哥一樣，總有一種要發生什麼的煩躁感。”
海靈透過艙壁鑽到了外面，懸浮在冰冷的月光之下。
“明白了，下潛。”
金剛鮫向着水底沉了下去，海靈整個身體正好處於緊貼着水平面的位置，看上去就像在高速滑行。
羅慎將金剛鮫的速度固定在百分之五十，大部分可能發出巨大聲響的裝置在半速巡航狀態下正好處於平衡，與海面上固有的聲音融爲一體，很難被外界發現。
短短几十分鐘內，金剛鮫已經前進了很長一段距離，沿途的風景乏善可陳，依然是不變的焦土，不變的大海。
但羅慎卻並沒有乏累的表現，和海靈一樣，某種不好的感覺一直堵塞在心臟的血管當中，使得全身的血液也染上了這種不安。
所謂的預知能力羅慎不是十分相信，至少自己絕不會有，但這種奇怪感覺卻和一般意義上的預知未來不同，或許……所感覺到的是一種金屬所帶來的騷動……不，也許還不一樣，總之無法說得清楚。
“就像在電視機開啓之前能聽到電流通過的聲音那種感覺吧。”
海靈突然在羅慎還沒有提出疑問的時候補充道。
“大概……”
也許這正是最好的形容。
海邊能看到的大路已經到了盡頭，想要通往神虎關，如果不從海上出發，那就必然經過這裡。
隱藏在巨大的礁石後面，羅慎坐在金剛鮫的背上，默然不動。
因爲現在只要動上一下，心臟當中的激盪感覺就要加劇幾分。
明明附近還是同樣的安靜，但那種幾乎要從皮膚透出的預兆已經到了極限/
“哥哥……”
海靈輕而又輕的聲音其實是在心中所響起。
就在遠處的山頭，亮起了一團在這個距離難以察覺的小小光球。
考慮到距離，其實這個光球絕對不小，足以把好幾人裝進去。
來了嗎？
羅慎知道自己的手心在出汗，無法停止，眼睛片刻不離山頭。
會移動的光球慢悠悠地向着山下飄着，如同一個人提着照明的燈辛苦跋涉，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異樣。
如果說這就是奇獸山侵攻的大軍，恐怕有點說不過去。
“敵人只有一個。”
“哥哥，這是個不吉利的flag，不要亂說。”
“我知錯……”
也許是物極必反，那種緊張感在看到光球的瞬間就消失了，然則那絕對不是輕鬆。
光球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內，依然不緊不慢地一步步前進，走到山下，沿着寬闊的小路，漫步一般向着神虎關而去。
終於羅慎能夠看到這個光球的廬山真面目。
那只是一個有着一定人類形態的蓮臺而已，全身罩着一層粗糙的棉布，上面還打着補丁，臉的部位露出了一塊塊結合在一起的金屬板。這東西的“手”本身就是一盞提燈，光芒也正是從這燈的裡面所放出。
“喂……不是開玩笑的……吧……”
在這僅有一名的敵人面前，海靈的聲音卻顫抖了起來。
“撤！”
羅慎摩擦着已經不再出汗的手心，飛快地鑽進了金剛鮫。
之所以手心沒有汗水，是因爲全身的冷汗都聚集在後背。
“奇獸山大軍來襲”
這一條消息很快傳到了神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