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做過這樣的事情,當初真是腦袋裡裝了屎纔會那麼做。正因爲如此,引狼入室。腸子都要悔青了。
不知爲何,一句酸溜溜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你是不是特開心我把你託付給了他,所以我一死你就迫不及待的讓他搬過來住?!”
“你在說什麼呀!”她立刻就炸毛了,坐起來氣呼呼的說:“桑子陌,我從沒想過你是這種小肚雞腸的男人!”
我也坐了起來,“你自己跟我說叫我不要去招惹底下的女鬼,你自己把你一個男人放在身邊又是在鬧哪樣?”
“桑子陌,你講不講道理!”可能覺得人都看不見,這架吵得太不爽了,她下意識的就要扯下來,我急忙摁住她的手,冷聲道:“我跟你講過,你看見了我,我就會消失吧!”
“哼!”想摘又不敢摘,她氣呼呼的嘟着嘴,把臉瞥到了一邊。
“好了啦。”我無奈,揉了揉她的小臉,軟聲道,“我不是來跟你炒架的。”
她說:“我快被你氣死啦!”
我又把她重新揉進懷裡。“我就是小肚雞腸,見不得你心疼別人男人。”
雖然看不到我,她仰着頭望着我說:“六月飛雪對我的幫助很大,對我來說,既是師傅,又是很重要的朋友。讓他搬過來,除了做一個順水推舟的人情,還有就是方便我們一起研發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一款軟件。我和他,就是俞伯牙和鍾子期,像你和黎清姿之間一樣,你明白麼?”
嗯哼?連黎清姿都搬出來了,是在暗示我,我自己不是也有個黎清姿麼。
沉默了片刻,我說:“我和黎清姿纔不是俞伯牙和鍾子期。”
“那是什麼?”
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爲說我和她是俞伯牙和鍾子期,的確沒到那個境界,但說不是,我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了。
“剛剛聽見你在彈吉他了,怎麼以前沒見你彈那麼好?”
她吐了吐舌頭說:“學的。”
“怎麼忽然開始學了?”我輕聲問道,她沒有說話,只是抱我更緊。
漸漸的,懷裡的人沒了動靜,我知竟是睡着了,輕輕的把她在牀上放好,蓋好被子,又躺在她身邊看了她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現在時間,21點30分,我必須儘快做最末一班公交車回到青年旅社,臨走前,我又在我的抽屜裡翻了翻,翻出一張許久未用過的公交卡。還是讀大學的時候用的,沒記錯的話,裡面還好幾百塊錢,再翻翻又翻到一個錢包,這真是驚喜,打開一看,裡面還真有幾張紅票票,應該夠我渡過這一劫了,離開之前我沒忘記從衣帽架上戴上我的鴨舌帽,出門低頭迅速穿過院子,走到鐵門那裡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一隻腳橫在了我面前。
我一怔,順着那隻腳看去,纔看見隱在暗處的白藍。
乖乖,她一直在這裡等我?
白藍抱着臂,靠着牆,一隻腳不可一世的橫在那裡,擋住了出口。一甩頭髮,點了根菸冷笑道:“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鬼,除非,有人要裝神弄鬼……”
我似笑非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鬼?”
她頭也沒擡的淡淡道:“你自己回頭。”
我回過頭一看,不由的苦笑了起來,月光下,可以看見我身後拖着一條拉長的影子。而我再扭過頭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一把修腳刀。
你沒看錯,嗯,是一把修腳刀,修腳刀啊修腳刀,你是有多看不起我才用修腳刀來解決我?如果她此時拿着一柄劍,我還會覺得她有俠女的風範。
“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在暗夜中格外的清冷。
“桑子陌。”我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確是他。”
頭上的鴨舌帽被她一把掀下,她定睛一瞧,認出了我,“是你?”
白藍眯起了眼睛:“早就知道你對她沒安好心,想不到你爲了得到他居然僞裝成她的丈夫來騙她!”她舉起那把明晃晃的修腳刀就要捅我,我伸手抓住她那隻要捅我的手,冷冷道:“我本來就是他丈夫,爲什麼還要僞裝?”
“還在這裡胡說八道,她的丈夫半年前就得重病死了!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沒有呢?”我定定的注視着她,“我現在因爲容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所以不能直接見她。但是你仔細想想,爲什麼靠辨別人的氣味認人的妞妞能認出我,莎莎在沒看到我臉的時候也可以認出我……”
白藍一怔:“你是借屍還魂?”說完又直接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如果是借屍還魂,那身體變成了別人的,身上的氣味也會改變。”
我注視着她說:“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解釋這件事情。我知道,你是一心想爲莎莎好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害她。”
她拿着修腳刀的手緩緩放下,仍是將信將疑的望着我:“你真是桑子陌?”我翻起我t恤衫的領子,指着上面的那個牙印說:“我身上還有剛搬來第一天,莎莎發瘋了似的在我胳膊上留下的牙印。”
她瞅了一眼,算是真的信了。
“媽蛋,真狗血!”她將嘴裡抽完的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呼出了最後一口煙問我:“那你打算怎麼辦?就一直這樣晚上見她?”
我說:“我想等她慢慢的適應我現在的樣子再說吧。”
她說:“其實你沒必要這樣。杜蘅雖然顏控的厲害,但是,我相信,只要你還是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她都不會嫌棄的。”
我笑了笑,說:“謝謝。但是我現在這副德行不想以她丈夫的名義出現。”
我希望,在莎莎的心裡,她的丈夫桑子陌永遠都是那個才華橫溢,風華絕代的花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窮困潦倒,無家可歸,還醜得自己都不想照鏡子的男人。
“好吧,那祝你好運。”白藍懶洋洋的說了句,就扭頭走回去了。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矯健的翻過鐵門,飛快的衝向了小區馬路對面的公交車站。
最後一輛公交車剛巧停在那裡,在車門堪堪關上的那一秒鐘,我飛快的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