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這樣……
我不由得覺得有意思了起來,饒有興趣道:“你是大伯的妻子,不叫你大媽叫什麼呢?”
她淡淡的說:“你既然過繼給了你大伯,就不用再叫我大媽了,我希望你以後能像子陌稱呼我的那樣稱呼我。”
這女人難不成想讓我管她叫媽?!我在心裡冷笑不已,這樣沈綠萍肯定要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了吧。
“不知以前子陌這麼稱呼你的?”我還是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
“姐。”她輕啓朱脣,“子陌一直叫我麗姐。”
我忍不住打了個趔趄。姐?
好混亂的關係。
管自己親媽叫姐的人什麼心態?桑俊一直容忍着這件事麼?
不過還好,她沒逼着我管她叫媽,叫她一句姐還是可以的。
“哦。”我清了清嗓子,淡淡的喊了聲:“麗姐。”
那一剎,她猛然扭過頭,瞪大了眼睛,嘴也微微張着,盯着我的臉,許久未回過神來。
我聳了聳肩,“是你叫我這樣喊你的,有必要反應那麼大麼?”我隨手將抽完的菸頭一甩,她忽然撲過來,猛地一把抱住了我。
我如遭雷電,大腦裡一片空白,居然沒有推開。
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強抱是怎樣的感覺?咳咳,其實感覺還不錯。
我覺得我的耳朵燙了起來。而她仍緊緊的抱着我,把臉埋在我的胸口,哽咽着說着:“兒子,兒子,再讓我抱一會兒……”
我感覺到胸口一片溼-濡,她在哭。
我不知道是我叫的那聲跟她兒子喊他的時候太像了,在加上我這張酷似他的臉,在暗夜裡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其實,我一直想念着這樣一個懷抱,想念了很久了。
我從沒被親媽抱過,沈綠萍在生下我之後就撒手人寰,我自然沒機會被她抱,而兒時,我曾夢到過無數次被沈綠萍抱在懷裡的場景,雖已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她的臉上始終帶着一團光亮,看上去美好而溫暖,我甚至能感覺到她身上溫暖柔軟的觸感……這些年我鑽過無數女人的懷抱,沒有一個能讓我可以感受到那種感覺。
而今,被宮麗麗這樣抱着,口口聲聲的喊着兒子,我竟有些出神了。電光火石之間,我想起了孩提時的那些夢,當我發現,我對她的擁抱感覺到親切和依戀時,我猛然推開了她。
她怔怔的看着我,我冷冷的說:“我不是桑子陌。”說完我就轉身走了。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爲了自己方纔那瞬對她涌起的依戀,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在沒見過她之前的二十多年,我一直都恨她入骨,若不是她的存在,沈綠萍懷着我離開神山來綠城找到他之後,可能還能和桑俊長相廝守,可惡的是她半路殺出來,奪走了他,讓他們的一切都成爲泡影。
於是,沈綠萍抑鬱而終,我被遺棄在國外,過了二十多年無父無母的日子。
宮麗麗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當我得知宮麗麗在嫁給桑俊不久後生下桑子陌之後,一部分的恨便轉換在了這個備受寵愛的弟弟身上。
這二十多年來,我**不羈,心裡藏在對他們一家人的恨意,一直活到了現在。
我嫉妒着桑子陌,痛恨這他的母親,是他們的母子奪走了我的一切。然而,他們卻對我的存在渾然未覺。我想桑子陌小時候肯定經常會莫名其妙的打很多的噴嚏,因爲小時候,我做了一個寫着桑子陌名字的人形布偶扔在牀底,無數個夜晚,我都在那個小人身上扎着銀針,那個布偶身上的銀針已經密密麻麻,在月光下閃着凜冽的寒光。
現在想想,都覺得那時的自己好可怕,老爺子曾經在我的房間裡發現過我的那個布偶,那時我剛巧要進房間,看見他怔怔的拿着我的那個布偶,布偶背後的三個大字寫的歪歪斜斜,但還是可以認出是桑子陌的名字,我在門後嚇得大氣不敢出,卻見他把那個布偶悄悄的放了回去,之後居然什麼都沒有說,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從小到大,老爺子一直教育我說:“自己的東西若被人搶走了,一定要去搶回來。要不惜一切代價。因爲自己的東西被人搶去卻沒本事要回來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所以,爲了搶回那些我出生之時就被走的東西,我多年來一直都潛伏在暗中醞釀着。
我的很多事情,連老爺子都不知道。他眼中的我就是會在閣樓上養養鴿子,釣釣魚,去公園畫畫畫的文藝青年,簡簡單單,無慾無求。絲毫沒料到我爲了搶回我的東西已經暗中佈置了一系列縝密的計劃。就連我之前中途去了一趟中國他都不知道,而那個時候,我已經輕而易舉的從桑子陌身上取回了那條意義非凡的項鍊。
其實,我根本不用親自出場,有人自然能幫我處理好,但覺得這件事自己親自去玩玩,會更加的有意思。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看見那串熟悉的號碼,我猛然間想起了什麼,我的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
該死,差點就把那麼重要的事情忘掉了。
李子清的車就停在樓下,身穿着一身與夜色融爲一體的筆挺的黑色西裝,一直在車外默立着。
見我走來,立刻拉開車門恭敬道:“堂主。”
“嗯。”我淡淡應了一聲,坐進車之後戴起了一塊白色的面具。
擋風玻璃緩緩的搖上去,車開動。
或許,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的另外一個身份。
羽化堂堂主公子羽。
所謂羽化堂,並不是以我的名字命名,只不過我湊巧名字裡佔了那個“羽”字,作爲綠城最古老神秘的組織,鴉片戰爭的時候就已存在,羽化羽化,取羽化登仙,脫胎換骨之意。
每半年一次堂會,今天,恰是開堂會的日子,雖然這些年的堂會我在國外一直都未曾露面,但我回國的消息已經公開,精英們都在,今天這趟是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
北京時間21點整,車停在cotton酒吧的門外,今夜整個酒吧都被包場,下車後,李子清走在面前,伸手爲我推開了那扇富麗堂皇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