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藍近來的孕期反應越來越厲害,經常半夜裡經常起來跑廁所,一個晚上起來十幾回,吃東西吃到一半就跑去吐,連喝水也吐。
學校的老師都找她談話,建議她這幾個月就休學在家,畢竟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孕婦是不宜久坐的,且上課的時候,她經常進進出出跑廁所,這門開開關關,也會影響到其他的學生。
其實,我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學校覺得她身爲一個學生大着肚子在校門進進出出對學校的影響不好。
白藍婉言拒絕了,執意要在學校留到她產前的最後一個月。因爲不想功課落下太多,不然就不得不重讀一年,太坑了。她的年紀本來就比我們大一歲,要再留到下一屆,就真成老女人了。但她知道自己到最後肯定還是要請假的,所以每天晚上回到家都會預習幾個月後要學的功課,在臺燈下看書一直到很晚,勵志自學成才。
白藍預習的時候,我就抱着我的代碼書坐在牀上看,最近連韓劇都不看了,一門心思撲在學習編程上。
蘇菀爾這些日子不知道在外邊做什麼,不到12點以後是不會回來的,她回來之後,我們在房間裡,就時常聽見外面傳來高跟鞋的聲音,然後就是洗澡的聲音。
這次和中巴“複合”她的反應倒也不大,好像劇情就應該這麼發展似的,抑或是,她對中巴根本就沒有動真心。兩人在路上見了面還是會打招呼的,時常還會開幾句玩笑,親切得不得了。
縱然之前都是虛情假意,她還是應對自如,毫無破綻,而我面對中巴的這些日子,卻感覺到身心俱疲。
既然是“複合”難免避免不了那些親密的舉止,忍住噁心和他牽手,或是擁抱。每次和他牽過手,我回家之後都會用肥皂把手整整洗三遍,好在現在天氣還涼,我可以穿的厚一點,被抱一下也不會被佔多少便宜,但是我害怕和他牽手被他抱的時候,忽然間看見六萬塊的眼睛。
他看我的眸光,越來越冷淡,生疏,恍若看見的是陌生人一樣。
白青又把小青牽了回來,今天在小區裡遛狗的時候與正在遛狗的六萬塊碰到了,兩隻狗見了面狂叫不已,妞妞衝過來就要咬小青,拉也拉不住,小青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怕死的就要迎上去。
我不知是中巴故意鬆了繩子還是怎麼的,小青撲過去就咬妞妞的脖子,咬下了一大撮毛,這簡直就是在作死。怒火中燒的妞妞六親不認,我知道它一口就可以把小青咬死,急忙要過去把小青抱走,妞妞就朝我撲來。
我險些被咬,六萬塊對着妞妞的腦門就是一下,罵道:“畜生!”接着對我兇道:“你不要命啦!”
他是真的很生氣,一雙眼睛都氣紅了。他的眼神也讓我覺得很陌生。
總是會走神想到這件事情,我不由的重重的嘆了口氣,打開QQ,這些日子,他的頭像一直都是黑的,有的時候會突然一閃變亮,又瞬間黑下去,倒像是幻覺一樣。
三個月的時光太漫長,我還沒有熬過十分之一,就覺得整個人都抽乾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熬過去,就算熬過去了,那個時候,我與他,是否還能回到從前。
“今天晚上,已經聽見你嘆了十口氣了!”白藍忽然開口。
我微微一怔,“有麼?”
白藍說:“不單是今晚,哪天回來,我都看你像個死人一樣,不是看你那本破書,就是在發呆,有時看着看着,就開始發呆了。”
呵呵,難怪,看到現在,一半還沒看完。
白藍不解道:“我看得出來,和白青在一起你並不開心,我就是不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你又和他在一起了呢?何苦這樣勉強自己?”
我說:“別問了。我就是活該!”
她說:“知道是自己活該還這樣,你不是有病麼!”
我說:“對,我就是有病,還病得不輕。”
白藍側頭沒好氣的看我一眼:“和你聊不下去了!”
我扭過頭去,抱着我的枕頭躺了下來,眼淚順着我的臉橫着流下來。
最近的狀態,真特麼的可以去拍瓊瑤劇了,我甚至懷疑自己得了眼癌晚期,眼睛裡時常會感覺澀澀的,眼淚就會不由自主的流出來。
我喜歡上了做夢,夢裡,我和子陌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和他一起在小區裡跑步,遛狗,妞妞親暱的蹭在我身上,而不是像今天一樣對我發瘋,牽着我的人是六萬塊,他用手溫柔的撫摸着我的頭髮,我總能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檀香,是他身上的味道。
夢中,院子裡有一棵粗壯的白玉蘭樹,開了滿樹的花朵,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和六萬塊坐在樹下聊天,吃零食,拿着艾派德玩遊戲,我很驕傲的把艾派德給他看,告訴他那款遊戲是我設計的……
夢裡的感覺格外真實,我能感覺到撲面的暖風,和地上青草的味道。如果,這是我和六萬塊以後的生活,我願意拿我的一切去交換。
“子陌,子陌!”我在夢中喃喃,抓住一隻手,睜開眼睛一看是白藍。
白藍掖了掖我的被角,輕輕拍了拍我說:“睡吧。”
每天早上,中巴都在院子外面摁着車喇叭,喊着“大巴,大巴,嘀嘀,叭叭”,接我上學,亦或是喊我起牀,風雨無阻,簡直比打更的老母雞還要勤勞。
每次來,都會帶着三份早餐上來,每次開門的時候看見他西裝革履,左手一捆油條,右手幾包豆漿,有的時候還有幾個包子和茶葉蛋,就感覺特滑稽。
一大清早的,又被這喪心病狂的聲音吵醒,我把頭埋進被子裡,爲了防止他上來摁門鈴,昨晚門鈴的電線已經機智的被我剪斷了,須臾,我們的門就像啄木鳥入侵一樣被敲了起來,邊敲還邊唱:“小兔兒乖乖,把門開開……”
忍無可忍,我嘩啦一下打開門:“喂,今天是週末誒,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說:“我知道是週末啊,可是週末也是要吃早餐的嘛,我要幫助你們這羣懶女人養成良好的生活作息習慣!”
白藍早就起來了,甩了他一個大白眼,“你以後要再敢用指甲敲門,我就剁你手!”
聞到早餐的味道,蘇莞爾也起來了,迅速刷了個牙就過來了。
他不吃,坐在我旁邊看着我們吃。笑嘻嘻的對我說:“杜蘅,我就不信我天天這樣,就感動不了你……”
蘇莞爾沒好氣的說:“送份早餐就能感動得了她,你當她是豬嘛?”
中巴的手臂就朝我腰上勾過來了,“女朋友,就是要當豬來養。”
“我吃飽了”,我感覺到不適,起身走到陽臺,
蘇菀爾笑着說:“那我做你女朋友的時候,你怎麼沒把我當豬來養?”
中巴也站起身,拿着我沒吃完的早餐走過來:“不會吧,就吃了半顆茶葉蛋,你就飽了,你的胃這麼小啊?”
“還是,想讓我來餵你丫?”中巴壞笑着,擠出一顆茶葉蛋的蛋黃用脣抿着,忽然朝我湊了過來,那顆蛋黃就要碰到我的時候,我一驚,猛然推開他,“你惡不噁心啊!”
往院子裡看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六萬塊就在院子裡,剛剛那一幕被他盡收眼底。
中巴也看見了他,冷冷一笑,掰過我的頭,就硬生生的吻了上來,強制性的把他含住的那顆蛋黃喂進我的嘴裡,對我低聲警告道:“不準吐,你敢吐!嚥下去!”
我忍住噁心嚥下去,結果噎住了,直打嗝,中巴抱住我,撫摸着我的背,說:“真乖,真乖!”
他就是一個變態,是魔鬼!我不停的打着嗝,發着抖,看着院子裡的六萬塊氣得緊緊握住了拳,然後把一旁那棵白玉蘭小樹苗連根拔起。
中巴走後,我第一件事就是飛撲到廁所,用力的摳着我的嗓子眼兒,奮力的嘔吐了起來,胃裡翻江倒海,我抱着馬桶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胃翻個底朝天,把裡面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蘇菀爾斜倚在門口,似笑非笑的說:“,這就懷上了啊!”
我扭頭狠狠瞪她一眼,有的時候,我真的好想掐死她。
吐完之後,我擦了擦臉,跑到院子裡,看見那扔在一旁的樹苗頓時覺得心疼不已,我用手挖着地上的泥巴,指尖被泥巴里的石頭戳破流血,一點都不覺得疼,終於又挖出一個坑,我把樹苗種了回去,填上了土,再用手壓壓實。
真是一株飽受摧殘的樹苗,昨天好不容易長出的那枚細小的新葉,也凋零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能對着它一遍一遍的說着,眼淚簌簌的落在泥巴里,“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是我讓你受到了這些傷害,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千萬要活下去。求求你……”
天空的下起了雨,清明節前後,綠城的雨總是一陣一陣的,要連綿一整個月。那些雨很涼,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身上。
頭頂的雨忽然停了,有人撐着傘站在我身後。輕飄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莎莎,回來吧,別玩了,好不好?可以看得出來,和他在一起,你並不開心。”
“我可以容許你的任性,胡鬧,在我身邊你想怎樣都可以……回來,好不好?”無奈中透着哀求的口吻,他的聲音中帶着哽咽。“你也不說我做錯了什麼,到底要我怎樣,要我怎樣,嗯?你才肯回來?”
他是多麼驕傲的人啊,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敢回頭,說:“我以爲,那天晚上,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他說:“我亦很早就對你說過,分手,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