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兒啊,你的這個什麼三角箭不是已經試驗了多次,都以失敗告終的嗎,怎麼又拉爺爺過來觀看?你就不能讓我這老頭子安心休養一會兒嘛!”
校場之上,皇甫少華應自己孫兒的邀請,前來查看他的研究成果,不過從老爺子的語氣中聽來,似乎顯得有些不耐,顯然是前面無數次的失敗已經讓其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了。
不過相比於他的不耐煩,皇甫奇則是信心十足,不禁解釋道,
“爺爺,這回可不一樣,這次所有的三角箭全都是湘雲指導我們改良的,我們試過了,確實是能夠長時間在空中滑行,這才大着膽子請您過來的。”
“什麼,那個臭丫頭?你們不會是以爲爺爺年紀大了,就好糊弄了是吧!想要給她安個天大的功勞,用來求情是吧,告訴你們,想都別想,哼!”
一聽到湘雲的名字,老帥就感到一陣蛋蛋的憂傷,心中的怒氣不由自主的勃然而發,直接把話就給封死了。
見爺爺不相信,皇甫奇表情不無尷尬的解釋道,
“爺爺,並不是我們想要將這個能夠名垂青史的機會留給湘雲,說來慚愧,她用於製作三角箭的那些公式和名詞,我是一個都不認識,就算是想要剽竊,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啊!”
“哦?那個臭丫頭居然還有這麼超絕的數理見識啊,既然這樣,那我就姑且看看,她改良的這個什麼三角箭是否真有你所說的那樣神奇。要是真能幫助大軍擊潰西夏賊寇,那老夫和她的賬就一筆勾銷!”
見孫兒所說不似作僞,皇甫少華也終於正視起來這事,口頭上承諾了既往不咎的條件,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對面的衛臺身上。
好的,這下就好辦了,只要爺爺在態度上改變了,那湘雲的監禁就能取消,強子也能從大牢裡面放出來,到時候藉着慶功的機會從延安府逃出去,就算不能帶上兵將,只要到了汴京城,相信皇上也會給我一支兵馬指揮的,到那時我一定會證明給爺爺看,我皇甫家的男兒絕對不是長在花房裡的花朵,而是越磨越厲的寶劍,可以在關鍵的時候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得了爺爺的話,皇甫奇也是相當的高興,腦中已經開始計劃着之後一系列的行動,夢想着自己獨領一軍的颯爽風姿,不知不覺間嘴角也是彎起了笑意,和爺爺一起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夯貨的方向。
順着他們的目光望去,是一個高達十米的井臺,原本是訓練軍陣用的指揮台,然而此刻卻是作爲實驗的起飛架,顯得十分的高聳。
十米的高度,一般人站在上面往下望,都會不自覺的感覺到一陣眩暈,雖然摔下去不一定會死,但筋斷骨折也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皇甫奇等人以前試飛的時候,都在衣甲裡面填充了許多棉花之類的緩衝物,這才避免了悲劇的發生,不過即便如此,他和他的小夥伴們也是摔的鼻青臉腫,每次都是狼狽不堪,換來大頭兵們一陣善意的鬨笑。
此時的衛臺站在這十米高臺上,卻沒有任何恐懼和害怕的心思,有的只是一雪前恥的躍躍欲試,以及對於湘雲的強烈信心。
“衛哥,加油,我們看好你!”
“衛哥,帶着我們的那份一起飛吧,我們相信你一定行的!”
“是啊,衛哥,就算別人再怎麼笑我們,我們也不會放棄,因爲我們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在天空翱翔,在那些曾經嘲笑我們的人的驚歎聲中登上人生巔峰!”
“靠,你這話說的,是準備過把癮就死嗎?要死死旁邊去,我們可還要跟着少帥和衛哥一起征戰整個環宇呢!”
“呃,口誤,口誤!衛哥一路順風!”
“順你妹的風啊,這是要在天上飛呢,順風就直接掉下來了!”
“哈哈哈!”
巨大的三角箭旁,圍着許多的小夥伴,一個個全都給前方的衛臺加油鼓勁,衆志成城的期待着這次試飛的成功,不光是因爲他們失敗的次數太多,更是有種不服輸,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氣在體內迸發,將自己的力量通過語言的方式傳遞給了夯貨。
“嗯,放心吧,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失敗了!那些瞧不起我們,嘲笑過我們的,我會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異想天開,人,真的可以在天上飛!”
有了小夥伴們的鼓舞,之前已經單獨試飛成功的衛臺信心十足,朝着皇甫奇的方向打了個手勢,便將三角箭背在了手上,準備助跑起跳。
“夯貨,安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你一家老小的!”
“去你妹啊,你再這樣說話,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出翔來!”
剛醞釀好情緒的衛臺被身後周澤的一句話打擊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身背獲得老帥首肯的重任,他絕逼會衝過去和那個坑貨開撕。
只是如今試飛在即,他也無心爭執,只是隨口罵了一句,便開始墊着碎步,助跑加速,往井臺的前方衝去。
衆人的目光都跟隨着他的步伐快速移動着,十米,五米,三米,一米,終於,衛臺踏着井臺最邊緣的一塊硬地高高的躍起,從那懸空十米的高臺上衝了出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十分的絢爛奪目,很罕見的沒有沙塵暴的侵襲。
只是這樣晴朗的天氣下,北風卻刮的很烈,校場的旌旗都是招展而開,傳出陣陣聲響,顯示着擺動頻率的迅疾。
在這種環境下一躍而起的衛臺受到重力的作用,連同頭上的三角箭,整個往下墜去,看的衆人的心不自禁的揪在了一起。
糟糕,忘了考慮到大風的惡劣天氣了,看這情形,難道今天的試飛要失敗了嗎?那湘雲和強子怎麼辦?爺爺肯定不會放了他們,東去京城的計劃也全都完了!
生生的見到好兄弟掉落下去,皇甫奇的心也在這一瞬間跌入了谷底,自己那些夢想的美好畫面,也在腦海之中被撕的粉碎。
於是這位少帥閉眼擡頭,張大了嘴巴,一副懊惱的神情別過腦袋,不忍看那重複了無數次的悽慘畫面。
“咦,不錯嘛,居然飛起來了,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多長的時間!”
只是還未等他從沮喪的心情中走出來,老帥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似乎是在說這次試飛的起步階段還算不錯。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夯貨這麼快就重來了一次,不可能啊!難道……他沒直接摔在地上?
皇甫奇耳中聽着爺爺的話,腦中則經過短暫的分析,猜到了一個讓自己相當欣喜的可能,連忙睜開雙眼,正看到衛臺一個漂亮的空中轉彎,控制着三角箭的方向,從井臺的上方掠過。
“好,好啊,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夯貨這傢伙還是靠得住的,沒有讓我失望!爺爺,你就瞧好吧,這次飛了起來,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足夠我們飛到西夏大營,去扔些讓他們驚喜的東西!”
少帥在失望之後忽然看到這麼大的希望出現在眼前,饒是他心態過人,此刻也不禁有些激動,很是憧憬的將自己的作戰計劃點了出來。
皇甫少華也是捋着鬍鬚連連點頭,只是爲了收斂一下孫子那驕傲的情緒,不得不打擊道,
“現在說這些還爲時過早,等看看衛臺這小子能堅持多長時間再說吧,若是飛到一半就掉落下來,那豈不是徒勞無功,反而白白折損了西軍的精銳!”
“爺爺,這和西軍精銳扯不上半點的關係吧!駕駛三角箭可不是會行軍打仗就可以的,其中涉及的精細操作,沒有訓練過一兩個月以上的老司機,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皇甫奇聽到其中的意味有些不對,連忙解釋了一番,確定着這些三角箭非自己等人操作不可。
老帥一聽如何不知道自己孫兒的意思,立馬斷然拒絕道,
“你的意思是必須你們幾個小子親自上陣?那絕對不行!你也不想想,我爲什麼不讓你出城,不讓你帶兵。你雖然不是皇甫家的獨苗,但成年的年輕子弟,皇甫家就只有你一個。我老了,不知道哪一天就身埋黃土,若是奇兒你再有個閃失,皇甫家怎麼辦,西軍怎麼辦?”
“爺爺,您曾經教導過我,身爲男子,當爲國家拋頭顱灑熱血,馬革裹屍在所不辭,又豈能爲了一家一族的興衰榮辱致整個大宋的利益於不顧,眼看着異族屠戮我漢族同胞,而不加以痛擊猛打,那即便是保住了我皇甫家的榮耀,又有何意義?”
知道爺爺是關心自己,不想讓自己受到半分的危險,但皇甫奇知道若是這樣一直下去,自己頂多也就是個富家子弟,根本不可能繼承爺爺西軍主帥的位置,於是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情,向一向敬重的爺爺發出了自己的吶喊和宣言。
“這……好,好啊,老了老了,連當初的雄心壯志都被磨掉了。奇兒,你說的不錯,我皇甫家的男兒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是爺爺太過矯情了,既然你都這樣說了,爺爺要是再不答應,那就是公私不分了。看這架勢,衛臺那小子還得在天上飛一會兒,那空擲火油的計劃確實可行,我現在就命你爲神機營主將,選好時日空襲西夏大營,我會讓師道配合你的,務必要畢全功於一役,全殲西夏大軍!”
看到孫兒如此慷慨激昂的陳述,老帥沉默良久,也思索了良久,這才喟然長嘆了一聲,同意了皇甫奇的請戰。
得到爺爺的首肯,少帥自然喜出望外,卻依舊不失軍人本分,當即單膝跪地,抱拳朗聲道,
“末將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