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仙抱着必死的信念跳下馬車,攔截前來追殺的蝶雪時,這位惱羞成怒的絕殺軍首領一言不合就刺出了手中的大寶劍,準備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早點了結後,早點追上馬車,殺掉那個礙事的神武長公主。
只是事情的結果並沒有如她所想那般,悟通了神龍腿法的許仙武功大進,側身一讓,同時手中的盤龍棍猛的甩出,棍頭正打在劍身之上,震的蝶雪虎口發麻,差點寶劍脫手。
回身落地挽了個劍花,活動一下那有些發酸的手腕,這位絕殺軍的首領終於收起了先前的輕蔑,柳眉一緊,神態上開始認真起來,
“可惡,臭小子,看來是我小看你了。既然這樣,我就認真的和你一戰,也算是讓你死的瞑目了!”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就因爲有你們這種人,大宋的百姓纔多災多難。不論是爲了湘雲,還是爲了天下百姓,即便是拼上這條性命不要,今天我都要剷除你這個妖女!”
誰知就在說話這會兒,許仙卻已經決定除魔衛道,竟是率先出手,手中盤龍棍舞出片片棍花,帶起無數的殘影,朝着蝶雪的面前不斷踏近。
“哼,雕蟲小技!”
看着許仙那詭譎莫測的身形,自負輕功身法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蝶雪也是冷哼一聲,同樣展開螺旋九影,準備和對方比拼一下,究竟是誰的輕功能夠更勝一籌。
一時間,劍棍相交的乒乓聲不絕於耳,而那撞擊的火花在這朗朗乾坤之下竟也是如此的炫人眼目,絲毫不亞於陽光的燦爛。
湘雲則絲毫不避這刺目的閃爍,眼睛死死盯着遠處那不斷翻飛的身影,直到其慢慢變小,成爲一個黑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強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相信你一定會去西北大營找我的,一定會!就算是等你一輩子,我也不會離開那裡,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你一定會來找我,一定會,強哥!
擦乾了臉上的淚水,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湘雲只有收拾起自己悲痛的心情,帶着衆人最後的期盼,駕着馬車,順着官道一路西行,往西北大營而去。
雖說在書院時,某腐不學無術,除了數理,門門功課都是墊底的存在,這騎術自然也不例外,不過現在畢竟只是坐在車座上揚揚手中的小皮鞭,操控一下速度和方向而已,倒也勉強能夠應付。
而經過了一段時間心情的調整,某腐也知道不能再這樣沉淪下去,於是努力的擠出一絲笑意,唱起了前世耳熟能詳的兒歌,
“我家有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我手裡拿着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忽然之間嘩啦啦啦摔了一身泥……”
然而痛失心愛之人的創傷又豈是那麼容易癒合,湘雲不斷重複着歌詞,充滿了悲涼的意味,眼中的淚水卻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化作一滴滴珍珠,灑落在西去的官道之上。
而她爲之傷心的那個男人,此時正在捨命和那絕殺軍的女首領做着殊死的搏鬥。
只是術業有專攻,或許在蹴鞠場上,許仙稱爲天下第一人也不爲過,可在生死拼殺之間,無論是在經驗實力,還是對生命的漠視程度上,他和蝶雪都相差甚遠。
好在爲了完成擊殺長公主的目標,絕殺軍女首領無心和他遊鬥,知道身後的鐵手也在趕來途中,一有機會便想要擺脫其的阻截,朝前追擊。
奈何許仙雖然打不過她,自己領悟的身法在速度上倒是不差分毫,使得她根本就拉不開雙方之間的距離,也使得這位絕殺軍首領終於動了殺機,大招頻出,準備儘快的擊殺掉這個難纏的少年,再去追趕那西去的馬車。
蝶雪一認真起來,許仙立馬感覺到了局勢的艱難,在經過了一段長時間的抵抗之後,此刻的許大公子也是漸漸感到力不從心,被那詭譎莫測的劍刃逼得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被劃破了好幾處,一時間險象環生。
扛不住了嗎?不行,這個時候還不能逃,多拖一分的時間,湘雲逃離的希望便大上一分,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湘雲受到半點的傷害!
在高強度的生死搏殺中,體力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許仙大口的喘着粗氣,耳中充斥着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仿若驚雷一般大的出奇。
然而即便是累的要死,渾身顫抖着搖搖欲墜,許大公子也沒有放棄阻擋蝶雪的意思,令這位女殺手又氣又惱,終於抓住一個機會挑飛了他的盤龍棍,一劍劃在了他的右臂之上。
由於離心力的原因,許仙再也無法穩定身形,整個身體都被這一劍帶飛,在空中不停的翻滾着,隨即狠狠的砸翻在地,濺起無數的塵土。
蝶雪沒有再給他任何的機會,幾乎是在其倒地的同一時間,寶劍一亮,直接便往他的脖頸而去,竟是要斬下許大公子的頭顱。徹底解決這個礙事的傢伙。
許仙被摔的七葷八素,整條右臂都麻木了,躺在地上看着那已經逼近的寒光,卻是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直視那劍尖刺向自己的心臟,嘴裡滿滿都是無法言語的苦澀。
對不起,湘雲,我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是我食言了,我沒辦法再去找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爹、娘,孩兒不孝,不能再侍奉二老了,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保重啊!
最後的時刻,許仙看了眼刺目的陽光,帶着無盡的留戀和不捨,直面死亡的時刻,卻顯得那樣的平靜和從容。
“賊子敢爾!”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雷鳴般的暴喝自遠處傳來,隨即,一隻黝黑的鐵手自遠端激射而出,轟向了蝶雪的後心。
若是這位絕殺軍的首領不撤劍的話,即便她能殺掉許仙,自己也會被那飛馳而來的鐵手穿胸而過,從而香消玉殞。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局勢還沒到崩壞的程度,蝶雪自然不會做出以命換命的極端選擇來。
只是事出突然,那隻鐵手來勢兇猛,女殺手在倉促之間也只來得及轉身,用左掌硬拼了一記。
“哇!”
然而剛一接觸的剎那,蝶雪便感到一股巨力轟進自己的體內,饒是自己名震江湖的摧心掌也無法匹敵,直接被震成內傷,飛落道旁。
“嗖嗖,噌!”
在擊中敵人之中,那隻鐵手在後端銀線的牽扯下,帶着一道破風聲重新回到一個人的手腕之上,正是那疾速趕來的鐵二爺。
女殺手這時也是掙扎着站起身來,抱住已經耷拉下來的左臂,雖是花容失色,也自強撐一口氣說道,
“咳咳!鐵二爺就是鐵二爺,這次是我們栽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看到鐵手已經趕到,蝶雪知道這次的行動徹底的失敗,再也沒有追殺湘雲的機會,於是在講完場面話後,便強忍着受創的臟腑掠入林中,幾個起落間已是消失不見。
不過這一逃,她身上的傷勢自不必說,肯定會更加的惡化,想要完全的復原,恐怕是要恢復一段時間了。
鐵手沒有宜將剩勇追窮寇的那種覺悟,在他看來,湘雲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於是在確定對方逃跑的方向是往東而去後,他也沒有追趕的心情,而是來到了許仙的身旁,
“許公子,情況怎麼樣了,湘兒呢?”
“沒事,只是些皮外傷。湘雲已經駕着馬車往西北大營去了,我想這一波的刺殺應該是結束了,若是有什麼後手也早該暴露出來的。只是前路遙遙,要是還有其他的截殺怕是不妙,我們還是趕緊追上去吧!”
許仙將早已破爛不堪的外套扯下,臨時充作繃帶,包紮好了傷口,便急切的想要去追趕湘雲。
鐵手則叫住了他,很是凝重的說道,
“許公子,在下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前去了!寧王差不多已經到了長沙,大人和夫人如今生死未卜,我還要趕過去查探情況,湘兒這邊只能仰仗公子了!”
“什麼,伯父伯母他們……!!”
一聽這話,許仙也是大驚失色,顧不得身體的疼痛,趕緊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耽擱了!鐵二爺只管放心前去,湘兒這邊交給我便是,就是豁出這條性命,我也一定會守護她的安全!”
“嗯,我信你,後會有期!”
“保重,後會有期!”
二人互道珍重後,也不囉嗦,一個西去,一個南下,皆是神色匆匆,快速的朝着目標的方向挺進。
再加上步履闌珊的孟良、柳永這對好基友和不明身後情況一路狂奔的湘雲,一起出行的衆人分成了四撥,向着不同的方向趕着路,唯一相同的,便是那同樣焦急萬分的心情。
陽光越發的慘白,在這寒冬時節,曬不出一絲的溫暖,倒是讓人感覺從骨子裡透出一種冰冷來,不自覺的打着哆嗦,暗自咒着這該死的嚴寒,卻是將身子縮的更緊了。
“得得,得得!”
突兀的,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帶起滿地沙塵的同時,也帶起一股寒風,打着旋兒刮在道旁路人的臉上,很是生疼。
原就凍的哆嗦的路人張嘴欲罵,卻發現趕車的是個瘦弱的少年,頓時將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搖了搖頭,墨嘆着這個比自己還要可憐的小傢伙,繼續無聲的趕着自己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