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猴子,臉色這麼難看?”
見到陸明的異狀,天一三二的另一人劉州不由關切的問了一句,因爲他很少見到自己的兄弟現在的這副表情,心中很是擔心。
陸明麻木的轉過頭,乾嚥了下口水,嘴角有些哆嗦道,
“三甲的榜單上沒有我的名字,我找了兩遍,確實沒有!”
“對哦,我好像也沒看到猴子的名字,難道是真的落榜了?應該不會啊,就算猴子的成績不如我,但也相差不遠,三甲之列按道理應該還是能進的,這上面居然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正在和死胖子扭打在一起的肥肥聽到這邊的動靜,也是趕忙爬起來,皺着眉頭一臉凝重的神色。
“是嗎?我也來找找看。”
死胖子沒了對手,當然不能自己幹擼,於是也悻悻的站起身查看起了抄錄的皇榜,只是半晌之後,他卻問出了一句相當欠揍的話來,
“對了,猴子叫什麼名字來着?”
“我入你個仙人闆闆!都這個時候了,死胖子你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老子不揍你都對不起你那張欠揍的臉!”
聽到司馬望的話,謝天感到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點噴薄而出,對他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上去就是一拳,直接將這個死胖子砸翻在地,隨後撲上去,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劉州懶得理他們,而是再次在布捲上找了一遍,確定還是沒看到‘陸明’這兩個字,便問向一直點頭哈腰,在旁逢迎着的掌櫃,
“掌櫃的,你確定這皇榜沒有抄錯吧?要是漏了錯了名字,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哎喲,劉公子,瞧您這話說的,小老兒我可擔當不起。那三位先生抄錄了有八九份,逐一覈對,總不能全都有錯吧!”
“那看來就是真的了!猴子,別往心裡去,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以你平時在書院的表現,早晚總有出頭之日!”
見掌櫃的言之鑿鑿,劉州也是嘆了口氣,拍着自家兄弟的肩頭安慰着,也只能寄希望於下一次從頭再來了。
“沒有下一次了,那王家和我們陸家是死對頭。他們家熬出了一個五品的湖南鹽道使,過完年便要走馬上任。若是這次我考中了進士,說不定他們還會有所顧慮,暫時不會動我們陸家,可現在我落了榜,他們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忌,陸家這次是徹底的完了!”
陸明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眼中一片絕望的神色。
“猴子,不用怕,我爹可是當朝左相,只要讓他說句話,誰敢動你們陸家,誰動滅誰!”
看到陸明的樣子,兩個滾地的肉球再沒有了爭鬥的心思,司馬望頂着一雙很大的熊貓眼,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謝天雖然罷戰,卻仍舊不忘打擊的嘲諷道,
“拉倒吧,你要是能說動左相大人,我估計母豬都能上樹了。再說縣官還不如現管的,左相的話到了荊湘,分量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況且這是世仇,對方只要隨便找個藉口,就能玩的你家破人亡,你又能拿什麼做保證,你這將近三百斤的肥肉嗎?”
“我……你……”
司馬望將臉都憋紅了,硬是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自家那個老頭子他是知道的,幾乎是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修聖賢書。
除了例行的每日早朝和朝廷上的突發大事,他能給點參考意見外,平常時候只在家編他的《資治通鑑》。
這個左相的位置都是真宗看在其年輕時勞苦功高的份上給的一個名分,屬於典型的佔着茅坑不拉屎的現例。
正因如此,身爲右相的王安石這才大權獨攬,有了變法的各種嘗試機會,從小處入手,一點一滴的修改着國家一些不合理的事項。
胖子被說的啞口無言,卻也於事無補,衆人還是找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猴子,不用慌,虛驚一場罷了,你的名字在這裡呢!”
正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許仙忽然開了口,指了指布捲上的一個地方,那裡‘陸明’兩個字赫然在列。
陸明聞言立馬精神一震,快速衝上前去,看到了那個讓自己喜極而泣的名字,身形顫抖的越發厲害,不過這次卻是欣喜激動的緣故。
劉州也是看到了三甲中陸明的名字,只是他皺着眉頭一臉的不解,
“咦,真的哎!奇怪了,我怎麼找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
“猴子的名次是三甲五十八位,屬於皇榜末座。我們一開始鋪展布卷時沒有完全打開,正好蓋住了後面的幾個名字,你們自然就找不到了!”
許仙頗爲無奈的解釋了一番,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剛要說些什麼,這時正在喝酒的柳永卻是忽然大笑,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難得你們一班的人都是這種腦子,竟然還全都入榜了。幸虧我沒有參加科考,不然豈不是拉低了我的智商,變得和你們一樣了嘛!”
雙料冠軍被一班奪走,身爲一線之差的三班班長,本就有些不服氣的柳永這下可逮到了機會,使勁挖苦着衆人,那毀天滅地的笑聲完全是不遺餘力。
“柳學長,我承認是我們疏忽了,可是你也不至於笑的如此的喪心病狂吧?”
陸明苦笑着回道,知道了自己榜上有名後,他的整個心情都變得輕鬆了許多,又恢復了樂天的性格,此刻應對起柳永的譏笑,也是毫不爲意的相互調侃着。
在座的衆人盡皆上榜,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皆大歡喜,照例給了掌櫃的賞錢,便再次入座喝上幾杯以示慶賀。
掌櫃的自然不會掃了衆人的興致,只見其將布卷快速收好後便告辭而去,準備到下一個雅間再去討些賞錢,以便貼補一下幾個老先生的潤筆費,順便賺些彩頭,豐富一下自己偷偷藏起的私房錢。
因爲是一大早,衆人雖然欣喜,但對於酒水的興趣倒也不大,淺嘗輒止後便準備各自散去。
“說起來我們也是該去看看湘雲了,想必她也知道今天放榜的消息,說不得現在都等急了!”
就在這時,許仙的一句話讓散了心的衆人又重新有了個去處,那就是皇宮御醫院。
當然,若是平常,即便是中了進士的學子,那皇宮大內也如同軍事管理區一樣,屬於閒人勿近之所。
只是對於這個房間裡的人來說,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不說他們都是太子趙斌同窗的關係,單是孟良身爲湘雲的大哥,便是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而且這一來二去的,賤男首和大內的那些侍衛們混熟了,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和太子妃的關係,出入皇宮便好似進了自己的後花園一樣,除了皇帝和後宮嬪妃們所居的禁宮外,其他地方都大可去得。
就在大家酒足飯飽,準備跑去皇宮玩耍之時,狀元樓的掌櫃卻又去而復返,來到了雅間前,堵住了衆人的出口。
“掌櫃的,這次又有什麼事嗎?”
正要離去的衆人被生生的憋在房間裡,就跟便秘一樣,說話的語氣上自然也就談不上客氣。
掌櫃的苦笑一聲,只得躬身謙遜道,
“各位公子爺見諒,並非是小老兒有意前來打攪,而是有人要找孟大公子,我也就不得不領過來了!”
“找我?我在京城的朋友基本上都在這兒呢,什麼人能勞動你掌櫃的親自領來?”
孟良一下愣住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會是誰來找自己。
掌櫃的沒有回答,只是依舊一臉笑意的朝旁邊讓了讓,因爲有人會替他回答,果然一個爽朗的笑聲自其身後傳了過來,
“哈哈,伯歧,別來無恙啊?老夫找你們兄妹可是找的好苦啊!”
“北堂世叔,你怎麼會在這裡,不知這麼急找在下所爲何事?”
一見那臉上深溝高壑如刀削般的紋路,孟良就知道是四大豪商之一的北堂山了,只是自己雖然認識他,但也談不上多大的交情,如今其來找自己,倒是琢磨不出他的來意。
見到孟大公子,北堂山心裡的那塊大石方纔算是落下,鬆了口氣道,
“是這樣的,湘雲賢侄女不是成立了瀟湘股份有限公司嘛,我在這其中也佔了點小股,這不是北邊的交易成了嘛,我就準備南下商量一下這個分成和交接的事宜,誰曾想剛走到雄洲城,就聽到湘雲賢侄女在京城被刺殺的事,這才匆匆忙忙趕來的!話說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原來是來找老妹談生意的,我說他怎麼這麼熱乎,跟我攀交情呢,和着就是借我這條路找到老妹啊,悲了個催的!
“湘兒現在在皇宮裡面養傷,我們正要去看她,既然你有事和她商量,那便一起去吧!”
見到沒自己太多事,孟良也是不願再多囉嗦,反正都是要去看某腐,也不介意多帶一個人,便一臉淡然的邀他同去。
皇宮?我的天啊,看來這孟湘雲得皇上恩寵的事恐怕是真的,一般人哪裡能進得了這戒備森嚴的宮門!
聽到孟大小姐居於皇宮大內,饒是北堂山走南闖北,面色仍是一變,暗歎自己運氣好,沒有在其落難之時刻意刁難,反而是搭上了這麼一條大粗腿,日後賺個盆滿鉢滿的完全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此處,再看那已走出房間的賤男首背影,北堂山如同看到一堆金燦燦的元寶,趕緊跟上前去,和衆人熱絡的閒聊起來,神情越發的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