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目的達到,湘雲也不再冒着觸怒真宗的危險講什麼敏感的話題,而是挑了些家常瑣事、坊間笑話來說,逗的真宗等人再次笑開了懷,一頓家宴也是吃的賓主盡歡。
滿足了口腹之慾,聊天也聊的差不多了,趙恆因爲身體的緣故需要休息,湘雲便尋了個藉口,和趙斌、師師一起去了東宮,和在那裡伺候着的春蘭、秋菊匯合,商量一下瀟湘館分店的相關事宜。
“娥兒,你留一下!”
皇后娘娘也正準備離去,豈料假寐的真宗這時突然睜開了眼睛,叫住了她。
其他人以爲是皇帝陛下夫妻情深,要說些什麼體己的話,也沒有在意,只有皇后劉娥自己似有所見,隱約猜到皇帝的意思,很乖巧的坐在了皇帝的身邊,默不作聲的替他捶着背。
“娥兒,想必你看到湘兒的容貌心中也猜出了大概。不錯,她就是雅妃的女兒,十八年前的那個棄嬰!”
真宗見劉娥並沒有提出什麼問題,知道她在等着自己的答案,也不囉嗦,直接將真相說了出來。
“什麼!”
即便是心中有了猜測,但當事實真相擺在自己面前時,劉娥還是吃了一驚,轉念一想這才恍然大悟,本就惱怒自己竟然給孟家的店題了字,這回臉色更加的氣憤了,
“我說那位素有江東雛獅之稱的徐婉兒爲何不待在京城,夫婦倆反而跑去長沙過起了半隱居的生活,原來是他們早就知道了這丫頭的真正身份,此二人實在可惡,竟然讓皇上骨肉分離了十八年,當真該殺!”
“行了,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好鬥!湘兒好歹是他們養大的,你是想讓女兒恨我這個父皇一輩子是嗎?”
聽到皇后又是宮斗的那一套把戲,趙恆就是一陣煩躁,沒好氣的警告了一番。
探明瞭皇帝的態度,劉娥知道對於孟家,尤其是孟家那位女主人,自己不可能再有什麼動作,便也沒了報復的心思,轉而乾脆的認了錯,
“臣妾知錯了!”
“唉,多少年過去了,沒想到朕還能找到這個親生女兒。娥兒啊,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吧,雅兒都走了這麼多年,也該放下了。以後就把湘兒當做自己的女兒吧,她也是師師的姐姐,更救過澤世的性命,什麼樣的仇怨也都可以化解了。”
趙恆規勸着這個從年輕時期就一直跟隨着自己的女人,他是熱烈期盼生命中兩個最重要女人能夠和睦相處,這樣即便自己嚥了氣,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從剛纔席間的表現,劉娥就已經看出了皇帝對於湘雲的喜愛程度,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唱反調,而是很順從的點頭道,
“臣妾知道了,雅妃是雅妃,湘兒是湘兒。臣妾不會將上一輩的恩怨轉到下一輩的身上,既然皇上喜歡,臣妾自然會視如己出,如同澤世一般疼愛她的。”
“朕最喜歡你的,就是識大體這點,既如此,朕便放心了,你跪安吧!”
見皇后答應了下來,真宗心下稍安,眯起眼睛打盹,揮揮手示意自己休息了。
“臣妾告退!”
知道皇帝要說的話已經講完,劉娥也是退出了福寧宮,至於她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只有鬼知道。
而湘雲根本不知道皇帝和皇后二人在寢宮裡的對話,此刻的她已經在太子的東宮見到了春蘭、秋菊兩個丫鬟,正帶着她們出門採購一應的物品,順便搬去自己在京城裡的新家。
瀟湘館的分店在有條不紊的裝扮着,期間孟良和柳永二人只來過一次,拿了些銀錢,誇讚了一番店面的地段和寬敞,便再次消失了蹤影。
某腐自然知道這混蛋哥倆究竟去了哪裡,不由翻了個白眼,在心中咒罵着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便又自顧自的忙碌起來。
倒是錢乙過來的次數比較頻繁,他雖然吃住都在御醫院,跟着楊士瀛學習高深的醫理,但架不住老同學的再三請求,便多次出宮,幫其配置新出產的香水、化妝品等一系列暴利的商品。
某腐還美其名曰理論聯繫實際,幫助小乙理解更深層次的藥理,實則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而在同一座城的另一間民居里,一個男子正搓着手站在大門口不時張望着,顯然是在等什麼人。
不多時,路的拐角處走來幾個臉生橫肉,面泛陰狠的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此時正說笑着往民居走來。
“哈哈,這次贏了北天閣,倒真是賺的鉢滿盆滿的,又可以樂呵上一陣子了。”
“那羣軟腳蝦根本就不經踢,隨便搞幾下就殘掉了,一點頑強拼搏的精神都沒有。”
“就你那黑腳,估計再頑強頑強,連小命都頑強沒了。”
“可惜殘狼那廝太過得意忘形,不小心露了臉,這下咱們又缺了個人,接下來的比賽怕是有些不好辦了。”
“邦彥,不用煩,家裡不是還有個張俊嘛,又不能一直白養着他,也該讓他出點力了。”
聽到了來人的說話聲,民居門口的男子趕緊迎上前去,
“高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真特麼晦氣,一回來你就不好了,你怎麼不去死呢,張俊!到底怎麼回事,失火了還是遭賊了,還是來人搜查了?”
高老大明顯是這羣人的頭,見到張俊那慌張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他抱着臉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平白無故捱了打,張俊心裡也不舒坦,不過在高老大這種狠人面前,他也只能忍着,苦着臉道,
“不是,是,是那個孟家小姐到了京城!”
“孟家小姐來不來京城關我屁事,你找抽是不是?”
一聽這話,高老大火氣又冒了上來,作勢要打。張俊護住了連,急忙解釋道,
“高老大,你聽我說啊,那個孟家小姐就是當初我在長沙綁架的那個,要是,要是被她發現了我,那可就慘了!”
“這樣啊,倒是個問題。殘狼的事情剛擺平,你這要再出點事,那我們血狼會的麻煩就大了!”
高老大手指搓着下巴的鬍渣子,考慮了半晌才說道,
“這樣吧,最近你就不要露面了,這裡我找人守着,正好蹴鞠比賽我們缺人,你就戴上面具充個數吧!”
“真的嗎?謝謝高老大,謝謝高老大!”
聽了高老大的安排,張俊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頗有被天上的餡餅砸中的,心中立馬覺得這一巴掌挨的值。
他可是知道血狼會的正選球員待遇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好,只要蹴鞠比賽贏了球,吃香的喝辣的不說,沒事還能去妓院找幾個窯姐樂呵樂呵,可謂是比他現在苦逼的打雜身份高了一萬倍都不止。
“切,瞧你那點出息,也是跟我們捅過刀子的人,就這慫樣?把你那股子狠勁拿出來,球場上不兇,你指望別人讓你贏?”
看着和自己一起殺過人放過火的傢伙變成了條哈巴狗,高老大的臉色又冷了下來,鄙夷的踹了他一腳,罵罵咧咧的跨步進了院子。
張俊則甘之如飴的受着,此時也不覺得痛了,寧願多挨幾下狠的,好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一張嘴笑得都差點裂到了耳朵根。
哈哈,我張大終於也成了血狼會的正式球員了,這不是在做夢!老子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我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能讓高老大看扁,不就是比狠嘛,老子還從沒輸過誰,哼哼!
望着那在門口一直愣神的傻逼樣,其他血狼會的人紛紛給了個鄙視的眼神,追上前面的高老大,
“老大,這傢伙不會是傻的吧?讓他替換殘狼的位置真的行嗎?”
“就是,我怎麼感覺他的腦袋不大好使的樣子?”
“他不會把球往自家大門踢吧?”
“說不準,這二愣子一看就是腦袋缺根弦,這事不夠他乾的!”
“要不咱再找其他人試試?”
衆人七嘴八舌的懷疑着,高老大聽了就煩,回身大喝道,
“好啦,都別特麼吵了!你們別看這傢伙傻不拉幾的,鬼點子絕對不少,而且耍兇鬥狠,你們更是沒人能比得上他,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等着瞧好了,他的那些傻都是裝出來的,保證叫你們大吃一驚!”
裝出來的?
衆人回頭看了看依舊在傻笑的張俊,不敢確定高老大話的真實性。此時那個叫做邦彥的白面書生想了想道,
“既然高老大這麼推崇他,那我們就試試。五天後就是和海鯊幫的比賽,到時看他的表現再說吧!”
“恩,好吧,既然邦彥都這麼說了,那就等那天比賽過後再定吧,省得你們到時候分銀子不痛快。馬勒個巴子的,平時沒見一個個這麼上心,換了個人就鬼叫鬼叫的,都特麼給我清楚點,老子纔是老大!”
高老大見衆人的神情也都是這個意思,不由點頭同意,半晌反應過來自己纔是當家作主的那個人,不禁氣急敗壞的叫罵着,又是引起一陣鬨笑。
而這時張俊纔剛剛反應過來,屁顛屁顛的跑進了院子,和衆人打起了招呼,很快熱絡成了一片。
只是這樣的吵鬧聲並沒有旁邊的鄰居過來投訴擾民什麼的,因爲大家都知道這間民居里住的是些什麼人,尤其是那大門的上方還用硃砂寫了三個血紅的大字——血狼會,更彰顯出它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