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爽朗的晴天,知了在歡快的叫着,鳥兒在愉悅的飛着,至於荷花,則在池塘裡招搖的綻放着,展示着自己奪目的豔麗。
在這樣的天氣裡,就連空氣都充滿了興奮的心情,然而偏偏有人將滿肚子的不高興全寫在了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哼,又來看強哥,臉皮真厚!
醫務室的裡間,湘雲看着坐在兩張病牀之間,同許仙和楊宗寶歡聲笑語的**,心中如同打翻了八九個醋罈子,從身體裡往外泛着層層的酸性。
**作爲柴王爺家的郡主,得知皇上在此,自然是過來拜見,而聽聞了許仙和楊宗寶重傷的消息,即便涵養再高,也是大驚失色。
一個是自己的表哥,一個更是自己的心愛之人,當下她也顧不得君前失禮,第一時間趕到了醫務室,成爲了常駐人員中的一個,同湘雲一起,悉心照料着臥牀不起的兩人。
眼見她對強哥的無微不至,湘雲卻礙於自己的裝扮,無法用女主人的身份理直氣壯的斷了她對強哥的一往情深,只得將一腔苦水憋在肚子裡,強忍着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而整日裡,眼睛和耳朵遭受着那圍繞在強哥身邊柔情似水的關懷,湘雲無時無刻不在心中發着牢騷,發泄着作爲一個女人天性中嫉妒的一面。
可是三人聊得興起,卻是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孟大小姐,湘雲百無聊賴之際,只好默默的離開了醫務室,回到了默默踢着小石子的那一幕。
咦,這個孟飛的神情有些不對啊,看起來好像是在吃醋?不對啊,一個大男人吃我什麼醋啊,除非他有斷袖之癖,莫非他真的是又一個龍陽君?那他和文強……,不對,我相信文強,他不可能喜歡男人的。真是的,我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麼呢,說不定只是他想到了什麼,一時心情不好罷了!
見湘雲一聲不響的離開,**感到有些奇怪一邊和兩個病號聊天,一邊在頭腦裡呈現各種猜測,直到最後,連自己都有些受不了那些奇葩的想法,趕緊驅散了腦子裡的那些有的沒的,只是一門心思陪着文強和表哥。
“祥雲,我找你有事,過來一下!”
操場上,湘雲正走着,就聽到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擡頭看去,只見拐角處一隻手臂不停的擺動,示意之際過去說話。
誰啊,這麼神神秘秘的,不會是給我送禮,拖我在皇帝老伯面前替他說好話的吧?切,也不想想姐我一個瀟湘館就日進斗金,以後開啓連鎖模式,成爲天下第一富婆都是指日可待,會稀罕你們那點破銅爛鐵?!
想起這幾天來不斷有官員巴結自己的場景,湘雲就想發笑,走過去準備用義正言辭的道理拒絕對方,維持自己清正廉明的形象。
誰知剛轉過拐角,孟大小姐便看到一張記憶中熟悉而現實中陌生的臉孔,丰神俊朗、英氣逼人,正是自己多年未見,或者說穿越過來從來沒有見過的大哥——孟良,孟伯言,於是下意識的喊了句,
“大哥?!”
“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孟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很熟練的拉着湘雲的小手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院牆處,帶着妹妹輕車熟路的翻牆而出,走到了一條小溪邊。
“好了,就在這吧!”
孟良鬆開了手,努努嘴示意湘雲坐下。
某腐依言而坐,望着眼前的大哥,靈魂深處不時傳來絲絲的陣痛,記憶中孟良的影像不停的翻涌出來,衝擊的腦袋發脹,讓湘雲瞬間對這個大哥無比了解。
依靠之前那位孟大小姐記憶中的印象,湘雲知道這個大哥最疼自己,小時候每次自己調皮闖禍,都是大哥代己受過,身上被那個便宜老爹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而自己想吃或者想玩的東西,大哥總是想方設法的買來哄自己開心,當自己開心的大笑時,他就會摸着自己的小腦袋笑着說,湘兒開心,大哥就開心!
“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對於這個哥哥,和二叔鐵手一樣,湘雲的靈魂深處有一種深深的依戀感,不由自主的環住了他的手臂,用嗲的發膩的聲音甜甜的叫了一聲。
“沒什麼事,信上說你進了書院,我就想來看看我們古靈精怪的湘兒有沒有受人欺負!”
習慣性的揉了揉湘雲的小腦袋,孟良並肩坐在一旁,很是寵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湘雲依偎在大哥身旁,看着溪邊垂柳被風吹拂的輕輕擺動,很自然的聊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捉蝴蝶、放風箏、逮螞蚱……,一樁樁、一件件,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充滿着童趣,充滿着溫馨。
而每次闖了禍或者抹的跟個泥人似的回到家中,孟良總是承擔起大哥的職責,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於是竹板炒肉片的啪啪聲不絕於耳,孟良卻是死硬的做派一聲不吭,死死忍住身體上的疼痛,惹得孟軻怒火直冒,鞭打的越發賣力。
小時候的湘雲則很是心疼大哥,每每伸出小手緊緊抓住老爹揚起的藤條或者竹板,什麼話也不說,只是一個勁的嚎啕大哭。
每當這時,孟軻自然而然的就敗在了女兒的眼淚攻勢之下,只得扔掉藤條,吹鬍子瞪眼的幹跺腳,望着滿身傷痕的兒子卻是再也下不去手了。
“哈哈哈,是啊,那時候回到家,本來就抹成了個小泥人,你再這麼一哭,臉都給哭花了,就跟小花貓似的!”
說到這裡,孟良大笑起來,不由打趣道。
“哥,你討厭啦,人家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啦!”
湘雲搖着孟良的手臂不停的撒着嬌,惹得大哥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
“是啊,還是小時候的時光無憂無慮,話說自從我進了書院,見你的次數也少了,如今外放爲官,各種政務都要重視,殫精竭慮想做好一地的民生,更是幾年難得回家見上一面,不成想跟在我屁股後面轉悠的小丫頭,也長成大姑娘了!”
笑過之後,孟良又是一陣感慨,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相當的促狹,
“對了,話說你是因爲哪個帥哥進的書院啊?”
“哪有!大哥,你瞎猜什麼,前段時間經常遇險,我是爲了躲避刺殺才進的書院。”
湘雲心頭大震,沒想到自己這個大哥腦袋這麼好使,一句話便把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當下立馬將官面的理由拿過來抵擋。
孟良瞥了一眼強自鎮定的妹妹,胸有成竹的確定了她在騙人,伸手又是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你拉倒吧,這藉口騙騙直腸子的老頭子還行,想糊弄我,還差得遠呢,你這丫頭可是哥我從小帶到大的。你就老實告訴我得了,省得我還得去問沈英,最煩見到那個死變態,喜歡什麼不好,非要喜歡男人。”
“唔,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好吧,我承認,我進書院確實是爲了強哥!”
湘雲見實在抵賴不過,只得嘟着小嘴坦白從寬。
“強哥?”
“嗯,就是許仙,許文強,許大學士家的長子。”
“哦,是他啊。什麼?竟然是他!你不是爲了拒絕和他結婚,上吊自殺的嘛,怎麼會?!”
孟良聽到一個名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此人正是自家妹妹悔婚的對象,不由張大嘴巴,吃驚不已。
話說當時收到家書,得知妹妹爲這事自殺還暗暗覺得不值,心想着哪天等自己有空,非要來書院收拾一下這個叫做許仙的人,哪知道現在妹妹進書院居然是爲了他,一時間頭腦有些轉不過彎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他救了我好幾次的緣故吧,哎呀,大哥,你就別問了,人家臉皮薄,會害羞的啦!”
湘雲料到大哥會吃驚,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便撒起了嬌。
面對妹妹的胡攪蠻纏,孟良也是沒有繼續深究的可能,只是看着她一臉不信的說道,
“你會害羞?你都女扮男裝進了書院,你害的哪門子羞啊?你這樣就差沒投懷送抱了,大家閨秀的矜持呢?老頭子的家教呢?你是不是都就着米飯吃到肚子裡去了?”
看到大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湘雲感到很是委屈,食指尖尖對在那裡,不知該說些什麼反駁的話。
嘿嘿,看來這丫頭比起老孃還是差了一些,想當年聽老爹講,老孃可是直接闖進金陵書院將他給拎了出來搶回家的,當時雖然扮了個男裝,卻一眼就能看出是位女子,那股彪悍的氣質,至今還是無人能出其右。
看着身邊這個比起徐婉兒來十足一個乖乖女的妹妹,孟良心裡便是一陣偷笑,只是依舊板着個臉孔,準備再次對其進行革命性的思想改造。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甚是好聽的女聲傳了過來,
“喲,我當是誰在這兒這麼正氣凜然的呢,原來是你這個臭流氓!”
“那個,湘兒,大哥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沒辦,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聊!”
聽到這個魂牽夢縈卻又恐懼萬分的聲音,孟良表情僵硬,立馬起身跟湘雲打了個招呼,拔腿便要往樹林裡躥。
湘雲還摸不着頭腦的時候,那個好聽的聲音又急切的響了起來,
“姓孟的,你給我站住!今天你要是敢跑,我就敢到皇上面前告御狀,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