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火掉了半天的淚,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最終念及着小筍兒的心是他給的,把孩子給了他抱,她自己則背過身,捂住嘴,不讓那壓抑的呼吸聲變了調。
沒了。
她心裡那一點點的期許,終究被消磨殆盡。
是折火把事情想得太好,她以爲是這樣的,事實又不是這樣的。
他讓她滿腹委屈,無處發泄。
然而,儘管折火死死地抑制着不讓自己哭出聲,卻還是讓呼吸時不時地短促起來,小聲抽咽了一會,努力把情緒壓制下去。
當她自以爲收拾好了情緒,轉身過去,卻又看到了這樣一幕。
洛輕寒低着眸,眸色深沉,淌着月光一般幽藍微涼的光影,捲翹縝密地睫毛垂落下來一片淺淡的陰影,瞳眸裡倒映着小小隻的洛小筍兒。
他手裡抱着的小傢伙,好奇地睜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瞧着他,粉嫩嫩地小嘴張合,啊嗚啊嗚地發出稚音,那麼小那麼白嫩的手指抓着他白如雪的衣抓笨拙地扯着。
多小的孩子,還懵懂着不知世故,不知歡喜悲愁,卻知道要靠近,毫無戒心地靠近。
就像是從骨子裡便知道,這是骨肉相連的爹爹。
看着看着,洛輕寒慢慢淡了眉目,伸手撫着孩子淡淡柔柔的小眉毛,像是在撫着摯愛的痕跡,過了好一會,他才擡起了眸,對摺火淡淡道:“小筍兒比我想的可愛。”
折火沒看他,伸手要把孩子抱回來,洛輕寒抱着孩子的手微微一緊,擡眸說:“火兒,你在生我的氣嗎?”
折火不知該怎麼去述說那一刻的感受,是明明想了那麼久的人,想着什麼時候能夠再聽到他說話,而這一刻,他每一次開口,每一句話,每一句話的語氣,都宛若在一寸寸地剜着她的心頭肉,心如刀割。
她很想天真的問一句,洛輕寒,你是洛輕寒嗎?
很想天真的問他,洛輕寒,你又失憶了嗎?不,你沒有啊,你一如既往地喚我火兒,你也知道你抱着的是我們的小筍兒,只不過,是我那麼傷心罷了。
所以她會忍不住問:“洛輕寒,你想我嗎?”
“我才醒來不久。”
“醒來後呢,想了嗎?”
“想了。”
“可我不想你,都是小筍兒啊,非要來找你。”折火說着,又伸出手去,“把孩子給我。”
洛輕寒沒給她,目光沉淡地看着她片刻道,“火兒,你別這樣。”
“哪樣?難道我還得開開心心地跟你說,洛輕寒我那麼想你你卻在這裡跟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嗎?!”折火最終忍不住大聲喊了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啊小筍兒,孃親不是有意當着你的面跟爹爹吵架,可是,孃親很難過,孃親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想洛輕寒給她解釋,她可以不介意他的冷漠,不介意他的不心疼,不介意他的每一句像刺一樣紮在她心裡的話,因爲他爲了他們的小筍兒付出了那麼多,她要體諒他,也許他只是剛醒來沒多久,還沒有徹底清醒地回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