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建平公主府,夏依蘇提心吊膽的往周圍張望了一下。
她什麼也不怕,就怕遇到元峻宇那個傢伙。今天的事兒,有點鬼祟,說她水性揚花招蜂引蝶亂勾,引男人事小,萬一被他查出來,她跟元綠婭不是這個朝代的人,那可是件麻煩事。
不想沒遇到元峻宇,卻遇到了元峻明。
他卸下去了在長樂天下第一坊裝扮的一臉絡腮鬍,回覆了翩翩奶油小生樣,烏黑的頭髮束着淺藍色絲帶,身穿同樣顏色的綢緞,外罩着一件白色軟煙羅輕紗,身段修長俊秀,風,流倜儻。
他正牽着一匹高頭大馬,吊兒郎當的擋在夏依蘇的馬車前,見到夏依蘇了,咧嘴,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笑着說:“縣主,可有興趣跟我去喝一杯?”
夏依蘇略一躊躇。
元峻明像是很瞭解她心思似的,微微一笑:“如今纔是申時,離酉時還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足夠我們喝一杯了。”他倒清楚,夏依蘇要在黃昏時刻回府。申時:是北京時間15點至17點;酉時:是北京時間17點至19點,太陽落山的時候。
夏依蘇不禁笑了,她說:“好。”
元峻明咧嘴:“縣主真夠爽快!”
他去吩咐了馬車伕幾句,讓他酉時的時候,馬車離夏府不遠處的一個轉彎角的榕樹下等。隨後,他扶夏依蘇上馬,接着,他也翻身上馬。
“駕”的一聲,馬就揚蹄奔起來。
很快,遠離繁華地帶,漸漸到了一個清山綠水的地方。在一個簡樸的農家莊園前,馬停了下來。周圍的景色很美,有着一股別有風韻的詩情畫意,莊園門前的幾株青松,傲然挺立着,雖然是深秋了,仍然是蒼翠一片。
夏依蘇好奇:“這是什麼地方?”
元峻明說:“這是我的葡萄莊園。”
他帶着夏依蘇走進了莊院。映入眼內的,是滿院的葡萄架,一條條粗壯的葡萄藤像虯龍一樣爬上面,鬱鬱蔥蔥的葉子下面,擠滿了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看上去極是誘人。
莊園裡的家丁,對元峻明畢恭畢敬:“主子,你來啦?”
元峻明點點頭。在一個亭子坐了下來。他吩咐其中一個家丁:“拿一罈上個月釀的葡萄酒來。”
“是,主子。”家丁去了。
夏依蘇睜大眼睛,興奮:“葡萄酒?哇,你們這兒有葡萄酒?”啊,她還是孤陋寡聞,沒想到原來這個朝代也有葡萄酒。
元峻明沒有發覺這話有什麼不對,只是問:“你也喝過葡萄酒?”
夏依蘇點頭:“嗯。”
夏依蘇不但喝過,還懂得品嚐。
在二十一世紀,有這樣一種說法:一個人是否有品位,是否時尚,並不僅僅簡單地從衣着打扮來評判。一個生活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的人,必定首先會鑑別和品嚐紅酒。
紅酒,則是葡萄酒的通稱。
元峻明說:“我有一個西域國的朋友,去年送給我兩壇他在西域國釀造的葡萄酒,我一喝就喜歡上了這濃郁甘醇味道醇厚的酒,纏他教會了我釀酒的方法。後來我就買下這個莊園,讓人種了葡萄,自己學着釀。這批葡萄酒釀造滿四十天,還沒開封呢,想着找個人來嚐嚐,想到你,因此請你來了。”
沒一會兒,家丁捧了來一罈酒,兩個碗。
元峻明親自倒了滿滿的兩大碗葡萄酒,隨後對夏依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夏依蘇捧起了碗,舉齊眼的高度,並沒有馬上喝,而是觀察了一下,繼而放到鼻子上,嗅了一下,這下放到嘴邊,輕輕喝了小半口。酒在嘴間,舌頭攪動,使酒均勻地分佈在舌頭表面,將酒控制在口腔前部,再然後,才慢慢嚥下。
元峻明看她,臉上的表情愈發驚訝。
夏依蘇給他解釋:
“品葡萄酒有三個步驟,觀,聞,品。觀是觀色,好的葡萄酒澄清近乎透明,而且且越亮越好,次的,或加了其它東西的葡萄酒,顏色不正,亮度差;聞是聞香,這是判定酒質優劣最明顯可靠的方法;品是品味,只有慢慢品嚐,才知道酒的味。”
元峻明問:“那你覺得這葡萄酒如何?”
夏依蘇又再細細的品嚐了一下:
“酒香氣較淡,沒有刺鼻的怪味。入口圓潤,在口腔中感覺不錯,醇香,微澀,卻不失甘醇,芳美。只是時間太短,如果埋在地下,放上一年半載,味道會更濃郁醇厚。”
元峻明喜不自禁:
“看來,我找到知音了。”他舉起碗:“酒逢知己千杯少!來,縣主,我們幹了這酒,下次有時間了,我們再慢慢品嚐。”
夏依蘇說:“好。”
舉碗,與元峻明一乾而盡。
元峻明說:“縣主”
夏依蘇橫了他一眼:“你不是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麼?既然是知己了,就別叫我縣主,聽得彆扭。”
元峻明一聽,頓時笑了起來,大大方方說:“好,那我就叫你的名字。”他說:“依蘇,能結交你這個朋友,真好。”
夏依蘇嘻嘻笑:“我也覺得跟你做朋友挺好。”
元峻明一笑,又再倒了兩大碗葡萄酒:“依蘇,來,我們再幹一碗。乾了這碗酒,我得送你回去了,要不太陽下山,你家人得擔心了。”
夏依蘇很無奈,聳聳肩說:“這就是做女人的不好之處。”
元峻明挪喻她:“你男子的扮相挺不錯的嘛。下次出來跟我喝酒,也作那樣打扮好了。”
夏依蘇嘆了一口氣,悶悶不樂說:
“下次我也不懂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我祖母說,不能隨隨便便跑到外面去拋頭露面,這不是大家閨秀的行爲。呸,誰要大家閨秀?這是逼,良,爲,娼啊不對,應該是說,逼一個正常的人,成爲一個神經兮兮的人。行不露足,踱不過寸,笑不露齒,手不上胸,裝賢惠,裝純情,裝溫柔,裝優雅,裝嬌羞,裝好教養,這就是所謂的大家閨秀,好生沒趣!”
元峻明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舉起了碗,跟夏依蘇把碗中的葡萄酒一乾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