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無名老僧
……
過去良久，但彷彿又是一瞬間，時間在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直到劉東從這種只可意會的‘頓悟’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心頭涌起淡淡的喜悅，“沒想到這次來了趟雞鳴寺倒是意外讓我的心境再做突破。如此一來，我書畫和雕刻的功力應該又有進步了！”
在書畫和雕刻上精進到大師境界之後，單純憑藉日夜不綴的刻苦用功，作用已經微乎其微。只有感悟和心境的昇華，纔是提升自己技藝的良方。
平復喜悅的心緒後，劉東這纔想起潘雲還在自己身邊呢！連忙轉過頭，不曾想正好碰上了潘雲爍然而又充滿了異彩的目光。
兩人目光一碰後，潘雲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躲閃之色，俏臉一紅後，語氣略帶慌張道：“劉先生，沒想到你的境界如此高深，真是讓人佩服！”
“潘小姐過獎了，我也是一是有感而發而已！”
“劉先生，你是陳墨和樑思成的朋友，而他們也是我的朋友，這樣算的話，我們兩個也算是朋友了！所以，這潘小姐還是不必叫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稱呼我的名字吧？”臉色酡紅，但目光卻堅定的看着劉東道。
“苦也！”
聞聽此言，劉東心中暗道。
從剛纔潘雲的話中，他明顯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好感。而好感正是一段感情的開始。
另外，也許是爲了給他跟潘雲留出一個獨處的空間，此刻陳墨和樑思成，以及他們的女朋友都不在這裡，讓劉東想要找幾個藉口調開話題都做不到。
看着人家姑娘一瞬不瞬的眼神，劉東也不好直接開口拒絕。
“權且答應他，反正我在金陵也待不了多長時間！這段朦朧的好感，就讓時間來淡化它吧！”想到這裡，劉東點了點頭道，“潘雲。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啊，那我也叫你劉東？”
“嗯！”
在劉東點頭，潘雲雀躍的時候，一個身穿黃色僧衣的中年僧人來到了兩人身邊。更準確的說是來到了劉東的身邊。
“施主？”
“大師可是叫我？”看着眼前神色肅穆的中年僧人。劉東訝異道。
“沒錯！”
聞言，劉東臉上流露出困惑之色，他在這金陵雞鳴寺，甚至整個蘇省都沒有什麼佛教界的朋友！
也許是看到了劉東臉上的迷惑，中年僧人雙掌合十道：“施主不要誤會。我並沒有惡意！只是，寺中長老想要見施主，還希望施主能夠不吝光臨！”
“什麼？你們寺中的長老要見我？”劉東指着自己的鼻子驚訝道。
“不錯！”
“可是，我記得並不認識你們雞鳴寺中的什麼人？”劉東道。
不過，豈止是他疑惑。此刻被派過來的僧人心裡也疑惑。要知道雞鳴寺中傳喚劉東的長老可不是普通之輩。那是比現如今大名鼎鼎的宗誠法師還要高出兩輩，在寺中幾近傳說的靜字輩碩果僅存的高僧。
他剃度進寺三十多年，都從來沒見過這位只在後院潛修的靜字輩長老！如果不是這次突然被師傅吩咐，過來傳喚劉東，他都已經快忘了這雞鳴寺內，還有這樣一位如同傳說般的高僧大德。
“施主請放心。我雞鳴寺乃金陵第一寺廟，斷然不會做出違法的事情。而且，佛家講求一個‘緣’字，也許是施主的緣分到了！”
“緣分到了？我可不想出家當和尚！”雖然這麼想，但劉東心裡還真有些好奇。
明明他在這雞鳴寺中沒有熟人，但偏偏卻有人找上門來，而且從這僧人嘴中可以隱約猜測對方好像還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要不然，剛纔對方也不會在提到那個長老時，臉上流露出如此濃郁的尊敬之色。
“好吧，我跟你去！”
略作猶豫後。心中好奇的劉東還是答應了下來。
“施主，請！”僧人神色一喜，連忙半轉身道。
“大師客氣了！”
劉東一走，旁邊跟他一起的潘雲自然也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從藥師佛塔旁下來。然後順着寺內古樸的青石板路向後面走去。走了一段路後，劉東發現，這越往裡走，寺內觀賞的遊客越少，周圍的環境越古樸清幽。甚至到了最後，除了少數幾個路過的僧人會好奇的打量二人一眼之外。旁邊再沒有一個遊客。
“女施主請留步！再往前走便是後院，是衆多高僧的潛修之地，實在不方便女客打擾！”走到一個彷彿四合院內部垂花門的院門前的時候，中年僧人攔下了正打算繼續跟着走的潘雲。
“大師，這位是我的朋友，難道也不能進嗎？”
“施主有所不知，如果不是裡面傳喚，別說是施主，就是老僧我也不能隨便進去。”僧人搖了搖頭。
看着僧人臉上並不打算妥協的神色，潘雲猶豫一番後道：“劉東，你先進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好吧！……對了，要不你先去找陳墨他們吧？等我出來了再去找你們。”兩年前在緬甸大金塔的時候，給劉東留下的印象太深，他生怕在這雞鳴寺在發生類似的事。如果真如此，那潘雲就真的有的等了！
“不用，我在這裡等你就行。要是累了，我就去那邊的石凳上坐坐！”
聽到這裡，劉東倒也不好多說什麼！
“那好吧，我會盡快出來！”
朝潘雲點了點頭後，劉東轉身繼續向前走了幾步，邁上三層青石臺階後，走進了中年僧人打開的厚重廟門。
進門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大約兩百多平的院子。院子中花紅柳綠，牆角栽種着杆莖虯枝的古樹，兩條120釐米寬的青石板路從兩側，繞過院子中央的花園向着院子內部延伸。
“大師，這石雕不錯，既有北方流派的雄渾氣勢，又不缺南方石雕的細膩，而且刀法流暢，文案圓潤，果然是大師之作！”
劉東指着院子中央，高三米左右，寬也有兩米五的巨型石雕讚歎道。
“施主果然好眼力，這件廬山瀑布的石雕，乃是清朝乾隆皇帝第三次下江南時，與當時雞鳴寺主持弘法禪師談經說法，禪師佛法精深，以一部《阿彌陀經》，一部《金剛經》，一部《大阿含經》之經意講解，換得乾隆皇帝龍心大悅。責令造辦處雕刻此‘廬山瀑布’石雕賞賜畢寺，如今已經有237年了！”
看着中年僧人臉上的自豪之意，劉東點了點頭，“原來是清代皇家造辦處的手筆，怪不得技藝如此精絕！”
“施主過獎了，裡面請！”
“嗯！”
順着青石板路，劉東繞過了中央花園，來到了後面的閣樓前。
閣樓是很普通的青磚梁木結構，可能是因爲修建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吧，在磚瓦縫隙中，清晰可見青青碧草正在迎風招展。
不過，這閣樓雖看着陳舊，但打掃的卻極爲乾淨。閣樓前面不大的青石天井上沒有絲毫枯枝敗葉！
“法戒，你在殿外等候！”
就在劉東打量眼前閣樓和天井的時候。突然，蒼老但清晰，而且透露出一股除塵之氣的聲音從閣樓中傳了出來。
“是，師叔祖！”中年和尚雙掌合十，朝閣樓中恭敬道。
“吱呀！”
伴隨着嘶啞的摩擦聲，原本緊閉的屋門緩緩的朝裡面打開了。
與此同時，伴隨着阻隔自己視線的門戶消失，劉東也看清楚了閣樓中的情形。
只見，一尊金身已經有些剝落的釋迦穆尼佛像前，一個形容枯瘦，白眉垂到兩腮的老僧結痂閉目而坐。
不過因爲是側面，劉東並沒有看清楚這老僧的長相。
“施主請進！”
聞聽此言，劉東稍作猶豫後便大步走了過去。
儘管從剛纔開門的情形中可以看出，這位不知道活了多長時間的老僧肯定也是一位內功深厚者，甚至已經突破了抱丹之境。但現如今劉東的內功修爲也是半步抱丹，不敢說能否打得過這老僧，但想要逃走的話，卻也自信對方攔不住自己。
在劉東走進這禪堂後，突然就見老僧一揮袍袖，劉東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沛然大力從對方手中涌出，原本敞開的大門轟然關閉！
見此心中一驚的劉東，暗暗警惕起來。
“施主不必多慮，老衲並無惡意！請坐吧！”
“多謝大師！”
客氣了一句後，劉東走到老僧身前的青布蒲團上盤腿坐了下來。
而這時候，劉東也看清楚了這老僧的全貌。從長相上，這老僧完全跟普通六七十歲的老人沒什麼區別，但惟獨一道從左眼角一直到下頜的傷疤，讓這老僧臉上平添了幾分猙獰！
也許是察覺到了劉東審視的目光，原本一直閉目的老僧緩緩睜開了雙眼。
“嗯？”
劉東心中一震！
老僧黑白分明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彷彿剛出生不過半歲的嬰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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