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臺殿內空空蕩蕩,太宰宮分撥的悉人至今還沒有前來,只有幾位姬宮湦的隨從分立門外阻擋着每日要前來謁見周王的大臣,自申侯請求歸田的奏章批覆之後,只怕是前來求情的大臣會每日不絕,褒姒站在殿前有些晃神。
“在想什麼?”姬宮湦從褒姒的身後走出,看着她極目看着門外湛藍的天色開口問道。
“大王?”褒姒猛地轉身,行禮作揖,“我不知道你在。”
“以後不必拘泥於禮數,”姬宮湦將褒姒扶起,“只有你我二人之時,不必行禮。”
“謝大王,”褒姒低頭說道。
姬宮湦將褒姒的下巴擡起,讓她的眼眸盯住自己的臉,他含着笑意像是個溫柔的謙謙君子,“太宰宮送來的兩位悉人已經在書房等候了,美人剛纔酣眠,我沒捨得叫醒你。”他的笑容一掃身上的陰厲之氣,手從褒姒的面滑倒了她柔弱無骨的手上,拉着她朝着書房走去,歡快的如同一個孩子。
褒姒看着自己的手,復又看着姬宮湦,輕輕的舒了口氣,但願一切都只是自己想多了。
“小姐……”聽見褒姒和姬宮湦的進門,廿七猛地轉過身看見了完好無損的褒姒纔算是鬆了口氣,她脫口而出的叫道,立刻就發現了自己的失言,皺了皺眉,有些懊惱地改口,“娘娘……”
“廿七,”褒姒看向姬宮湦。
“早前就和你說過了,你仍然留用你的婢女,我怕別人照顧的不周到,不過人到了太宰宮……”姬宮湦說道這裡沉吟了片刻,面上陷入了晦暗的神色當中,“罷了,如今人已經到了,若有別的要求再說於寡人。”
“謝大王。”褒姒下跪說道,廿七見狀也跟着跪了下來,和着褒姒的聲音同樣說了一句,“謝大王。”
“剛剛纔說過,”姬宮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外人在場,你無需對我行禮。”
“大王的美意,褒姒無以爲報。”褒姒仰頭看着姬宮湦說道。
姬宮湦的手抵住褒姒的下巴,慢慢的擡起手臂,叫她跟着站立了起來,“還不夠……”他的言辭之中似乎透露着某種深意,緊接着是一聲輕笑,眼神中也同樣透露着精明的灼灼光華,他攬着褒姒的身體又向她說道,“這是太宰宮撥來的另外一位悉女,叫……”他一時之間想不起這位女悉的名號了。
“奴婢桑珠。”悉女說道。
“哦哦……”姬宮湦點了點頭,“是叫這個名字,是叫這個名字……”他上下將桑珠打量了一遍,容顏不凡、全然不似廿七身上的質樸,渾身上下俱是一種姬宮湦會喜歡的媚態,她盯着他的眸子閃爍着流光溢彩,姬宮湦慢慢沉吟道,“桑珠,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奴婢……”桑珠正要回話,姬宮湦又伸了伸手將她的下半句話擋了回去,“罷了罷了,後宮諸多人我也不能一一記得。”
桑珠的神情一瞬間的黯淡了下去,低頭侍立應了聲,“是。”
過了酉時天色逐漸晦暗了下去,湛藍的天空漸漸趨向於漆黑,瓊臺殿的燭臺一根根的點燃,跳躍着發出了橙黃之色。姬宮湦與褒姒對坐於瓊臺之上,今日有犬戎進獻的十二位舞姬爲周天子獻藝,犬戎將軍滿也速親自押送來至鎬京,此番亦在殿前而坐,姬宮湦設宴款待這位來路不明的番邦“友人”,對他進京一事似乎全無上心。
接待番邦使臣或接受番邦進獻之事本應在皇宮正殿,而姬宮湦在自己後宮的寢宮內設宴,此舉又實難揣測。
對姬宮湦的揣測常以最簡單的道理度之,只怕是因爲這位瓊臺新主盛極榮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