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聽見這個消息,瞬間沉默下去。
韓雅澤靜靜等待着那邊的回答,姚思欣的聲音從聽筒裡面傳過來——
“表哥,真正的愛情不是把鳥關在籠子裡。”
“鄭姐姐你把她關起來的話她不會喜歡你,她是有感情有思想的人,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關在籠子裡的那只是鳥而已。”
姚思欣極力的遊說着自己的表哥放棄把鄭秋格找回來的打算,看起來這個女人在事先就已經知道鄭秋格跟周佳亦要離開。
“她已經打算在蘇格蘭長期生活下去,你不把她帶回去的話,就錯過了這次機會,你確定要放棄?”
如果袁盎然能把鄭秋格帶回去,周佳亦留在這裡也沒有生存下去的方法跟意義。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摻了姚思欣這臺戲才順利的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袁盎然聽着那邊表妹的勸說,手指握着聽筒,遲遲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
“表哥,你喜歡鄭姐姐,她不會不明白的,你給她點時間讓她考慮一下啊。”
袁盎然對錶妹的話保持着表面平靜的沉默,鄭秋格的離開一直被自己的表妹心驚膽戰的小心掩蓋着,但是家裡離開一個人並不是全憑掩飾就可以瞞天過海的。
他發現鄭秋格早就已經離開袁家的時候,鄭秋格已經失去了任何蹤跡,姚思欣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找過很多地方,但是最後都是垂頭喪氣的回來。
就算只是看自己表妹的臉色,也不難從中看出,其實自己的表妹也爲他的事情勞心勞力,異常疲憊。
“表哥,如果你真的非把她找回來不可,那你就去找吧。”
姚思欣終於放棄勸說自己的表哥,袁盎然臉上目無表情的漠然讓她覺得罪惡至極,表哥總是會把脆弱埋得很深很深。
就像是感情一樣,深得忽略了距離,讓別人無法清晰的看清楚。
韓雅澤在電話那頭漸漸失去耐心,攏着眉心等待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世家少爺的回答。
許久,那邊纔回過神一樣,輕輕的開口:“我想換一種方式,暫時還她自由吧。”
“………”韓雅澤默然無言,將通話中斷。
不知道袁盎然是哪根筋堵塞了,竟然說出這種模棱兩可的話,暫時還她自由,說不定這個暫時的時間足夠讓鄭秋格環遊世界了。
你以爲放了她,還能再找回一個一模一樣的回來嗎?
韓雅澤嘲諷的勾起脣角,在心裡對袁盎然的做法感到不屑。
那邊的袁盎然終於掛斷電話,姚思欣鬆一口氣,卻同時覺得愧疚,就這樣說服了自己的表哥,可她並不能保證這樣的寬容對鄭秋格是有用的。
“對不起,表哥。”
鄭秋格可能會利用這個機會人間蒸發,自己的表哥可能會永遠錯過這個心愛的女人。
袁盎然回頭看她,帶了些許的釋然:“你說的也許是對的。”
一直束縛囚禁喜歡的人,沒有辦法得到她的心,這是對的。
他囚禁她的時間夠久了,可是她還是
不習慣安心待在他的身邊,愛他喜歡他。
…………
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待在異國他鄉,聽着街頭的暖風拂過的廣場上歡快的蘇格蘭民謠,周佳亦開始慢慢忘記一些事情。
像是在強迫自己,也像是在提醒自己,這樣的生活早就已經不會再有那個長相陰柔,其實薄情的男人存在。
薄情?
周佳亦把掉在水池裡的牙刷撿起來,突然笑出來,帶了一點嘲弄跟絕望。
哪裡會薄情,韓雅澤本來就只是喜歡宮敏芝而已,反而好像是人家熱度過了之後自己還陷在裡面拔不出腳來,完全就像傻瓜一樣的一廂情願的相思,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死不活。
唾棄的眼神從面前的鏡子折射進自己的瞳孔,周佳亦看着鏡子裡屬於自己的那張臉,認真的收斂了臉上那有幾分詭異的笑意跟絕望。
鏡子裡面的女人有着過分蒼白的臉色,頭髮已經剪短,伏在脖頸上的髮絲有點枯黃但是依舊柔順,不管處在何種境地食慾都不會有太大變化的女人始終有着豐滿的娃娃臉,只是眼中看見的東西總是讓她覺得悲悽。
眼睛沒有太大精神,眼眶周圍是國寶級的黑眼圈。
周佳亦擡起手,微微向前俯身,然後對着寬大的半身鏡來摸自己眼眶周圍的黑眼圈。
人家常說相思病是不好醫治的心病,現在周佳亦看着眼眶周圍副作用般的黑眼圈,深深的認同了這句話。
嘴角垂下去,手指放在身側的時候不經意的碰到自己有身孕的肚子,她咬了咬自己的下脣,轉身走出洗手間。
“怎麼洗漱這麼久,今天要去醫院做孕期檢查,還記得吧?”鄭秋格把周佳亦的圍巾找出來,放在她手邊的衣架上。
周佳亦看着對這個國家的居住環境極爲滿意的小阿姨,想了想,才終於做出決定似的的把背靠近柔軟的沙發背。
“今天不太舒服,我不想出門。”
鄭秋格正在扣衣釦的手停下來,詫異的回頭看自己的外甥女:“前幾天不是一直嚷着想要做檢查,然後看看小寶寶的樣子嗎?”
周佳亦微笑:“今天不想去檢查了,改天吧。”
鄭秋格覺得奇怪,不解的看了她幾眼也只好妥協,出門前不太放心的叮囑:“我已經找到合適的工作,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想什麼時候去做檢查都可以。”
周佳亦點點頭,微笑着目送她關門離開。
等小阿姨離開,周佳亦臉上的微笑才慢慢淡去,手指慈愛的摸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喃喃自語:“有你待在我的肚子裡我的確非常的欣慰,你是韓雅澤愛過我的唯一證據,但是也因爲這樣,只要有你在我肚子裡我就沒有辦法忘記他……你是我跟他的孩子,所以原諒我,我不想被這段失敗的戀情折磨的裹足不前,你,不能生下來。”
窗外的貓慵懶的蜷起身體,在陽臺上曬太陽,周佳亦慈愛的表情帶着幾分悲哀,她垂下長長的睫毛,將抽屜裡的鑰匙取出來,放到口袋裡。
“你不能生下來,就算是生下來也沒有意義,韓雅澤他不喜歡你,因爲生
下你的女人是我,不是宮敏芝。”
像是着了魔一樣,周佳亦的眼神冷漠而偏執的拎着鑰匙將門鎖上,並且不顧小阿姨不可以獨自出門的囑咐,隻身一人向完全陌生的街道走去。
沿途有很多蘇格蘭本土居民向她投來好奇的眼光,一個沒有任何修飾跟化妝的異國女人,身上穿着淺綠色的風衣,長靴跟暗紅格子的裙子使她的裝扮更加偏向於學生派的純美風格,只是她的在風衣下也能輕易看出來的身孕讓許多人眼裡帶了可惜跟曖昧的色彩。
周佳亦修剪之後的短髮帶了幾分俏皮跟清純,一雙明亮的眼睛裡卻不帶半分對着陌生地方的膽怯跟茫然。
她身後猥瑣的尾隨着她的男人,在看前面的女人輕車熟路一路連頭也不回的順利到達長街上的藥店時,摸摸鼻子暗罵着自己看走了眼而轉身離開。
周佳亦從店家的玻璃櫥窗上看見背後尾隨了一路的男人離開,心裡的驚怕才減少幾分,要不是蒙着頭一路往前跑,裝作對路況很熟悉,恐怕這個時候早就已經碰上什麼糟糕的事情了。
走進藥店,在語言的嚴重障礙下,周佳亦描述了很久,店員的眼睛才一亮,把旁邊貨架上的一個小盒子拿出來給她看。
周佳亦接過小盒子,看着盒子上那個露着三角肌的強健男人,擡頭冷冰冰的看向店員。
店員呆了幾秒,有點不明所以,難道這個最新款的安全套裝不能滿足這個孕婦對牀上游戲的需求嗎?
周佳亦看店員愣愣的將目光移到她肚子上,並露出曖昧的神情,索性不耐煩的指指自己的肚子,做了一個絞殺的動作。
店員一個激靈,眼帶佩服的把避孕藥拿出來。
周佳亦結賬走出去的時候,那個店員還在囉囉嗦嗦的追着她的步伐焦急的說些什麼,周佳亦在出門前停下步子督了他一眼,眼神清明乾淨。
那個店員被這個異國女子這一督,下意識的停下激烈解釋的肢體動作,住嘴不再說話。
大月份的打胎最好是去醫院,自己吃這些打胎藥,搞不好連命也會丟掉,這個東方女人聽明白了?
看樣子是明白了,店員目送着女子離開,搖搖頭惋惜的走開了。
所以他並沒有看見徘徊在這段街道許久的東方男人尾隨着這個女子離開。
順利的買到打胎藥,周佳亦按照記憶裡的路線返回居住的地方。
手裡提着藥店買回來的墮胎藥,心裡也是酸酸澀澀的味道,肚子裡偶爾會出現小魚冒泡一樣奇怪的感覺,書上解釋說這是胎兒在動。
她很想去做彩超藉助醫療器械來看看這個孩子現在是什麼樣子,但是看到鏡子裡自己那副因爲思念韓雅澤而失魂落魄的表情,自己就會覺得無可救藥的傷心。
打掉這個孩子很殘忍,但是隻有這樣把那個人留下的所有東西都銷燬,或許才能停止思念。
這樣的想法雖然愚昧但是盤亙在心頭揮之不去。
周佳亦握緊手裡的東西,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目光緊緊跟隨着自己,側身回頭,卻沒有任何人。
是錯覺嗎?
(本章完)